Chapter38：骑士之名

“我从出生起就被秀凡这个名字打下了烙印，父母把对我将来所有幸福的期待都注入于这个名字中，刚刚成为父母的他们，有迷茫，也有期待，生命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集合体，总是在正面与负面的交替中前进。”

刚刚出生就被包围在襁褓中的自己，因为空气第一次注入肺中，而不由得发出大声的啼哭，微弱的烛光在墙上投出婴儿小小身躯的影子，软弱而又无助。

“孩子他爸，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好呢？”刚刚生产完脸上还带着疲倦的母亲看向一边的男人，言语中还透着一股兴奋的味道。

“取名字这种事情我也不在行，我只会狗蛋，铁柱啥的这种名字。”男人挠着自己的头，一脸憨厚，黑色的脸颊往外透着一抹红晕，“要不你来取吧，我想不管是什么名字他都一定会喜欢的。”

“这样吗？”母亲看着男人，惨白的脸上绽放出生命中最美丽的笑容，“我想想啊，我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大的成就哦，内秀而不凡，就叫秀凡吧。”

“我是个粗人，你这样说，这名字就一定很不错，秀凡，你喜欢这个名字吗？以后一定要成为让爸爸妈妈感到骄傲的人哦。”父亲抱着年幼的郑秀凡，轻轻唤着【秀凡】这个名字，刚出生还不懂事的婴儿只知道挥舞着自己不大的拳头，以生命的啼哭来回应这份期待。

在阿斯嘉特这样的城市，每一个新生儿的降临对于父母来说既是上天赐予的宝藏，又是命运给予的一次磨难，生活的压力压迫着神之都中的所有人，因为家中新生命的诞生，原本就操劳不堪的父亲不得不去做更多的工作来养活一家三口，早出晚归的生活模式，不知不觉间将家人之间的距离越推越远。

郑秀凡三岁的时候，总会坐在自己家那个小巷子的门口，一片残阳照耀着空无一人的小路，父亲疲惫的身影会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出现在视野中，这时的他就会一脸兴奋地跑上去迎接一家之主的归来。

“爸爸，欢迎回家！”跑着上去搀扶住父亲有些劳累的身躯，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在街道上分外显眼。

“爸爸，你知道吗？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哦。我一直想要偷吃几块，可是妈妈总是会用筷子打我的手。”郑秀凡摆出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试图博得父亲的同情，这招也一直很成功，父亲总是会笑着摸自己的头，那双温暖的大手如同有着魔力一般，总会给自己一种安心的感觉。

“妈妈做的没错哦，偷吃是不对的，这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有的行为。”父亲对于儿子的教导一直都是这样，区别于母亲的直接暴力上手，他更愿意和儿子如同朋友一样的去谈谈心，“我们家秀凡一直是个好孩子，所有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做的对吗？”

“嗯，我知道了。”

夜晚的小巷子里，没有苦恼，只有家人之间在饭桌上的各种欢声笑语，生活的压力暂时全部抛之脑后，父母的陪伴让小小的郑秀凡开始成长。

时间总是会突然带走一切，不留下一丝痕迹，等到郑秀凡开始脱离懵懂，准备进入教会的小学学习时，过往生活的一切似乎偏离了正轨。

无人机技术在这个时候开始普及了，父亲工作的岗位被教会制造的各种无人机所代替，下岗的压力和抚养郑秀凡的负担一下全部压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家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醉汉的梦呓声，赌博时的争吵声组成了后来成长的主题乐章。那时的郑秀凡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总是会在家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火，他只会因为看见母亲的眼泪而心里难受，小时候那种开朗的性格在家庭无形的影响下也开始变的越发压抑。

“同学们，今天是第一节写字课，我们要学的是如何写自己的名字。”年轻的小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的一群孩子们说道，教室的每个角落都爆发出一阵嘈杂，幼小的孩子们对于自己名字写法的好奇丝毫不亚于那些整天闷在实验室的科学家们对以太的研究热情。

老师一边在教室里巡视着，一边不时俯身下来查看孩子们写字的进度，等到了郑秀凡这边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面前还是一张白纸，这个平常就沉默寡言的孩子没有在纸上画下任何一道痕迹。

“秀凡，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哦。”老师耐心地俯下身，用手掌包裹住男孩握着笔的那只手，开始带着他在纸上画起来。一笔一划在纸上勾勒，名字大致的模样在老师和自己的努力下完成了出来。看着纸上三个大大的汉字，小小的秀凡心中开始有一点兴奋。

“老师，看我写的名字，别管郑秀凡那个娘娘腔！”班上的那个孩子王地位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郑秀凡的座位旁边，一只手拉起老师的袖子，想要将老师给拖到他那边去，看向郑秀凡这边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唉？可是老师还没帮秀凡把名字写完啊，而且随便叫别人一个男孩子是娘娘腔可是很不对的行为。”对于孩子说出来的这句话有些惊讶，老师摸了摸那个孩子王的头，耐心地教导。

“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嘛，一个男孩子名字中带着个【秀】，不是很别扭吗？我反正是只看见女生才有叫这种的。”孩子王似乎对于老师的教导并不服气，倔强的反驳道，“平常都不和大家说话，现在就躲在老师后面，羞羞脸，郑秀凡就是个娘娘腔！”

孩子王一边说着，一边大叫着跑开，惹得教室里的大家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处在众人视线中心的郑秀凡完全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盯着自己面前写着名字的白纸，瘦弱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

“秀凡，你不要在意他刚才说的那些，在老师心目中，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哦。”年轻的小学老师还想安慰什么，却发现说出的话语无比苍白。

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在此时爆发开，即使是再弱小的羊羔也会有反抗的那一天，发泄脾气一般，将面前的白纸撕碎然后抛向空中，郑秀凡不顾老师的阻拦直接冲向了教室外面，找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放声大哭。

从入学的那一天起，郑秀凡就因为不太合群而被班上的那群学生排挤，名字作为最为醒目的那个靶子，马上就成为了那群孩子攻击的目标弱小的孩子永远无法明白人类这种奇怪的集群行为，只要是不属于自己小群体中的一员，即使是同为人类同胞，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恶语相向，肆意攻击，这种种族集群的特有劣根性，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伴随了人类整个漫长岁月的文明史。

“啪！”

回家的当天晚上，从小到大一直扮演朋友角色的父亲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孩子使用了巴掌，一道鲜红的掌印出现在郑秀凡的脸上，将他的脸蛋衬的通红。男孩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浑身酒气，说话都有些不清楚的醉汉，父亲那个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记忆中头一次显的如此陌生。

“郑秀凡，你出息了啊，还敢上课的时候不管老师直接冲出去逃课。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父亲对着郑秀凡不停地咆哮着，偶尔还会有几颗唾沫星子溅在他脸上。

“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老师都找到家门上来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吗？”再次朝面前的孩子甩出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开，桌边的蜡烛忽明忽暗，将男孩瘦弱的身躯和父亲愤怒的姿态尽数投影在墙上，手掌的影子不断高高举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打骂声和孩子的哭声纠缠在一起，那一夜，他已经完全不清楚是怎样度过的，只知道从那时之后，郑秀凡那原本就压抑到极点的性格变的更加糟糕，彻底的封闭内心，远离人群，活在只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

从小时候到现在，一路成长的过程坎坷无比，在学校里学习的这段日子，这个名字一直都是别人攻击的对象，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没有朋友，和其他人没有交集，再加上那个清秀，显的还有些软弱的外表，这样的郑秀凡总是会成为班上那群不良少年们的目标。

无尽的欺凌与折磨化作痛苦的食粮，养育着心中那个蛰伏已久的魔鬼，所以，在偶然的遇到那个自称“王”的男人的时候，他毫不犹疑就地答应了堕入自己黑暗的那一面，和以太的第一次接触让自己感到惊奇，感叹着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仿佛没有底限的力量逐渐将自己的意识给吞噬，记忆中只有一个女孩的背影清晰可见。

“住手！谁允许你们这样欺负别人的？”花若语银铃一般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被踢倒在地的时候出现，两人的初见，女孩就像是救世的天使一般降临在自己身边，给原本满是阴霾的内心投入了唯一的一缕阳光。

“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女孩子就应该滚去家里抱洋娃娃，别在这里学电视里那些情节，没事当什么英雄啊。”带头欺负人的男生看清楚叫停的人是个女生后，眼中满是不屑。

“你们这样以多欺少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人？”花若语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反而踏上前去，挡在了郑秀凡的面前。

夕阳的光辉和女孩高高束起的马尾，组成了这么多年郑秀凡心中最美的那道风景线，女孩的那道倩影被永远地嵌入了记忆的深处。

后面两人是怎样逃脱的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但从那天起，自己就发誓，对于这样的花若语。自己要尽全力去保护，拿到【异虫皇后】力量的那一天，郑秀凡就将自己隐藏在了更深的阴影中，自己是花若语的骑士，需要在公主陛下看不见的时候为她劈碎前进路上所有的荆棘，守护她，是自己这份力量唯一的意义。

那个在众人面前公然污蔑她的男生，自己毫不犹豫地就杀了，这样的阻拦自己可以很轻松地解决掉，不费一点力气，吞噬掉那个渣滓的每一份血肉，将他们化作自己进一步强大的养料，郑秀凡相信，只有自己不断的变强，自己才会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出自己的那份心意，骑士的守护，是沉默的爱恋。

但是，现在他却感觉那一天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偷看花若语的时候，少女的眼睛却总是盯着她旁边的那个男孩，那个眼神自己再熟悉不过，和此时正在偷看的自己一模一样，他的公主陛下同样已经坠入爱河。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早上看见花若语对着墨夜露出那样的表情后才会作出逃跑的举动，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对其他人投怀送抱，这实在是太过残忍。

“怎么，郑秀凡同学，我说出你的名字让你很吃惊？还是很难受？居然像是死人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欧米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沉迷于自己记忆中的郑秀凡猛地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右手的尖刺状节肢还被【千蛛】的丝线牢牢绑着，基本做不出什么动作。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淡淡地对欧米伽作出回应，郑秀凡看向欧米伽的那个方向，眸子底下似乎升起一抹绿色的光芒。

“说起你以前的事情，教会那边给的资料太多，我还没来得及看完，你愿不愿意给我说一下你那个悲惨的人生？”不断地对亚种进行着挑衅，欧米伽即使此时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大洞，依然保持着这副欠打的样子。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回忆从前。”浑身的以太开始往外面爆开，郑秀凡恶狠狠地说道，“倒是你，审判官先生，临死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嚯，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让我去死。记住了，我叫欧米伽！”

“明白了，欧米伽先生，为了表达对您的敬意，我不会吃掉你的尸体。”

隐藏在黑暗中的骑士与行走在光明中的审判官，两人互相对峙，月光与以太的光芒互相交织，变成夜空中的一道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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