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巴多罗买的宝物

“老熟人？威斯曼！”

本来还在疑惑约翰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结果等到门后的景象完全展开在眼前后，巴多罗买看着站在约翰身后的威斯曼不由得惊出了声。

依然是那身黝黑的皮肤，男人此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站在病房的门口显的有几分窘迫。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走进这个病房，威斯曼抬起头，张了张嘴，最终发出来的却只是几声意味不明的嗫嚅。

“别这么见外嘛，你们不是朋友吗，气氛搞的这么难受干什么。”

约翰站在一边，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威斯曼，又转过头看了一下惊讶的巴多罗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男人马上就出来打圆场。约翰笑着拍了拍威斯曼的肩膀，然后将他往前用力一推，转眼间，威斯曼的脚就已经踏入了病房之内。

“尤米尔……”

“你有没有被那场大火烧伤？”

没等威斯曼口中的话说完，巴多罗买这边却率先开了口，男人的脸上是一脸关切，急急忙忙地将自己的朋友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比较明显的伤口后，巴多罗买很明显放心了一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多亏了腓力小姐，在那场大火开始之后我已经撤出了那片工业区了。”

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态，威斯曼此时完全不敢去看巴多罗买的眼睛。一双手在面前交叉叠放着，手指不停地画着圆圈，看上去相当不自在。

“如果想对腓力说声感谢的话可以就在这里当面说哦，她就在后面。”

没有在意朋友的反应，巴多罗买只是笑了笑，然后侧开自己的身子，让身后腓力的病床进入威斯曼的视线中。

“不需要，我只想让你们快点滚，我要睡觉了！”

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狂躁，床上的被子在此时变换了下形状，似乎是某种怪物在向巴多罗买发出抗议。

“呃，腓力她就这个脾气，别在意。”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巴多罗买摇了摇头，随后就快步走上前，扯住威斯曼的一只胳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就带着朋友一起出了病房。轻轻地带上病房的大门，医院走廊特有的那股消毒水气味马上就充斥了整个鼻腔。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找到走廊上一把空置着的长椅，巴多罗买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威斯曼，男人的样子和之前见到他时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是那样一副卑微到极点的模样。

“我妈妈也在这间医院住院，我今天过去看她的时候正好听到同病房的几个阿姨说貌似这间医院住进来了教会的审判官，我想着会不会是你，就想过来碰下运气。”

“阿姨？住院？她为什么住院，我记得你妈妈不是一直身体挺好的吗？”

“那只是以前她年轻的时候，在皇后区这种地方，每天的温饱都成问题，等到年纪大了，人的身体情况也会说变就变。”

眼神稍微有些黯淡，威斯曼看了看四周，最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还是慢慢来到巴多罗买的身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木头做的长椅带着冰凉的温度，和男人的皮肤发生接触，这种感觉和男人此时内心的温度一模一样。

“情况很不乐观吗？”

看着这副表情的威斯曼，巴多罗买也没办法作出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表情稍微变的严肃了一些，男人拍了拍朋友的肩膀，眼中满是关切。

“是胃癌，虽然现在教会那边的无人机技术已经可以攻克癌症了，但是那笔费用实在不是我们这种底层人民能负担的起的，吃饭都成问题的我们，只能望着那台昂贵的机器叹气。”

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威斯曼将头靠到身后的墙壁上，目光中没有任何光彩，头顶灰白色的天花板只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像是要喘不过气一般，一阵窒息的感觉从下方升起，直冲到脑门，想要将威斯曼彻底吞噬。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此时的威斯曼发出了一阵痛苦的抽泣声，看上去和那些脆弱的小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尤米尔，真的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出卖你的，但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没有钱我妈妈就会死，我真的…真的不想看见她继续那样痛苦下去。”

没有钱，就会死，如此绝望的话语却正是阿斯嘉特这个社会的现实。当国王区的人们整日在纸醉金迷中迷失时，还有更多的人在贫困的水深火热中挣扎，威斯曼不是第一个有这种遭遇的人，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这种鲜明的阶级划分一直存在，这个神之都赖以立足的根基就会时刻处于威胁中。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可是……”

“哈哈哈！”

就在此时，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声，威斯曼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一双泪眼看向走廊的方向有些好奇。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四个脸色有些惨白的孩子从面前匆匆跑过，速度并不算快，威斯曼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个孩子们脸上的笑脸。

“艾克！快点啊，再不加把劲你就得继续当鬼了哦。”

“你们给我等着，我今天一定能抓到你们。”

熟悉的话语，孩子们之间的对话仿佛突然间就唤醒了威斯曼记忆深处的某种东西，男人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跑过的四个小孩子，在某个瞬间，威斯曼有一种感觉，这些小孩子就是曾经的他们，总是咋咋呼呼的达尔，一脸冷淡的伊森，年纪最小的科尼，还有那个一直会对自己傻笑的尤米尔，在一片炫光中，他们四个都保持着最开始的模样，笑着看向懦弱的自己。

“我说过了，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转过自己的视线，没有去看旁边的威斯曼，巴多罗买只是微笑着看向这几个孩子，“啊，真是怀恋啊，这种游戏，以前和伊森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是很开心。”

“我……”

“威斯曼，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和伊森他们对于我的意义不是这微不足道的背叛就能抵消的，和你们的友谊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宝物。”

“尤米尔？”

“一把年纪了说这些还真有点难为情，但是这个城市是个什么现状我比你清楚，作为审判官，这些我已经看的太多了。”摇了摇头，巴多罗买打断了威斯曼已经到嘴边的话语，“所以不用向我道歉的，你有自己的理由，这就够了，在我这里，你一直都是当初那个爱给我到处惹麻烦的威斯曼。”

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对于威斯曼的这份背叛，巴多罗买选择的只有用自己的笑容去回应。威斯曼并没有错，他自己也并没有错，这份两人之间的命运只是就那样存在于那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不能改变一切，纵使两人的地位现在相差悬殊，但在巴多罗买这里，他还是一直愿意把自己当成当初皇后区的那个小傻子。

“尤米尔，对不起！”

没办法再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威斯曼此时的双眼完全被泪水糊满，晶莹的泪光将外面太阳的光线折射出一个弧度，反射出七色的光彩。男人将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失声痛哭，在朋友的面前，他不再有任何掩饰，生活不易的艰辛，背叛朋友的懊恼，此时全部都随着男人的泪水一起迸发出来。

“多大的人了，还像以前一样那么爱哭，也不害臊。”

笑的有些无奈，巴多罗买将一双大手放上朋友的脑袋，轻轻地来回抚摸着，手指上那枚漆黑的教具戒指伴随着抚摸的动作也释放出了一抹橙色的以太，精神元素带着一份温暖，瞬间就包裹住威斯曼全身。

以太这种神奇的力量，并不只会带给人绝望，有时，它也同样代表着希望。

另一边，奥林匹斯山最偏僻的一角，

法号为印乐的方丈走在墨夜和花若语的前面，和尚一身破破烂烂的袈裟随着走路的动作肆意摆动，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火红的枫叶，脚下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人打扫过的痕迹，和尚对于此似乎毫不在意，一边走在树叶铺成的地毯上，一边嘴中还哼起了小曲。

“大师，我们过来是想找许愿池的，能告诉我它在哪儿吗？”看着和尚这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花若语似乎显的有些急躁，一直跟在他后面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少女只能在此时主动出声询问。

“许愿池？施主，老衲这间小庙可没有什么许愿池啊。”

听到花若语的话，和尚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加快自己的脚步，一边走，还一边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对着身后的少女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没有？怎么可能？”

显的有几分不敢相信，花若语听到和尚的话后楞在了原地，看着和尚往前走的背影，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一下就迈不开脚步。

“若语？没事吧，如果真的没有许愿池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这座山上那么多地方可以参观，我们没必要纠结于在一个池子上面。”

注意到了女孩的异样，墨夜缓步走到花若愚的旁边，用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还顺便拍了几下少女的肩膀，少年的嘴角带着笑容，安慰的话语中满是温柔。

“不行！其他的可以替代，但是唯独这个许愿池我不想错过。”

“若语？”

显的有些不解，对于少女的反应墨夜完全出乎意料，在这一瞬间，他看着旁边的少女也楞在了原地。此时在墨夜眼前的花若语完全没有平常那副他熟悉的样子。这份倔强的作态和墨夜印象中的她判若两人。

“施主，您问我许愿池在哪里，这个问题我是真的给不了您答案。”

似乎没有在意身后的骚动，印乐方丈已经走到了前方一个房间的门口，和尚一只手搭上门闩，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选择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瞪着自己的少女。

“其实就跟我问您佛在哪里一样，您对于这个问题，也同样给不了我答案。”

“可是你所说的这两个问题的性质根本不一样，佛只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当然回答不了。”

“那您又凭什么说许愿池不是一件虚无飘渺的东西呢？我没有亲眼见过佛，您也没有亲眼见过许愿池，这两者此时在这里没有任何区别。”

似乎一下被和尚给问住，花若语并没能对于和尚的这个问题作出回答，脸上冒起一抹绯红，花若语的眼神有些闪躲，少女只能低下头，脚尖不停地撵着地面，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脚底火红色的枫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味地追求实现虚无的愿望对于施主您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有可能，您所追求的一切最终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佛曾经说过，既然摆脱不了，倒不如放弃那些心中的杂念和欲望，好好享受这一世，然后将一切因果，来世再报，我想这句话用在施主身上很合适。”

和尚抓着门闩的那只手在此时稍稍用力，马上，伴随着“吱呀”的一声声响，和尚身后的那扇大门瞬间就被拉开，稍稍往旁边侧身，印乐方丈一只手作出禅定印，另一只手微微往前伸，朝着面前的少男少女作出了一副请进的姿势，嘴角还带着笑容。

“佛告诉我，今天在这里会遇见三位有缘人，想来两位施主就是其中之二，不知道你们可否赏个脸，陪老衲进来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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