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通往地狱的旅程

“该死，古悟，你这个家伙如果就这样死了我一定和你没完！”

站在奥林匹斯山腰的一个小亭子中，安以晴的手指没有一刻停止过自己的动作，眼前已经被各种各样实时变换的仪表盘所填满，水下的压强正在飙升，流动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只是现在这短短的时间，仪表盘的数字就已经再次从“20”突破到了“25”，此时的安以晴，完全是在和时间赛跑。

“快想办法啊，安以晴，你倒是快点给我想一个办法出来啊。”

重重地砸了一下面前的虚拟键盘，然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安以晴的眼中此时泛出一阵血色，水流压强的计算，逃跑的路线，古悟他们能承受住的压强极限，此时此刻，所有的数据化为大脑中思维的一抹亮光，然后重新组合，女人无休止的高强度的思考一直在试图为另一边在水下的两人找出一个能够得救的方法。

原路退出抽水口，氧气不够，死路一条。

强行维持住雾气，然后继续往上，水流撕碎防御，死路一条。

利用阮皓的火焰能力焚毁整个抽水管道，减少水流压强，氧气会被燃烧殆尽，窒息而死，还是死路一条。

死路，死路，死路，除了死路还是死路，无论再怎么进行演算，在安以晴的心目中得到的答案最终只会有一个，死路一条。

氧气的储备和水流的压强就像是两个恐怖的梦魇，一直笼罩在安以晴的思维上空。绝望，窒息，这种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思考上的无力感此时向安以晴的方向席卷，将女人孤单的身影彻底吞噬在洪流中。

一直以来，安以晴对于单一问题的最优解就是将所有可能的方向摆在面前，然后用恐怖的思维能力一个一个去验证其正确性，但是今天，这种方案显然是失去了它应该有的作用，人力终归是有极限的，即使是安以晴，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绝境，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妈的，这两个蠢货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手指控制键盘的动作缓缓停下，然后手臂自然下垂，似乎是放弃了思考一般，安以晴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出一口气，蔚蓝的天际线此时和女人的心情完全不搭，在安以晴的视线中，这种澄澈的天空此时就应该被替换成一副乌云密布的样子。

几只飞鸟在云间悠悠飞过，带着一份秋日特有的悠闲，外面的世界依然如此的美好，鸟语，枫叶，阳光，在这座阿斯嘉特的所有人此时都在享受着生活带来的这份馈赠，没有人会去在意此时正在水下的古悟和阮皓两人，作为站在力量顶点的罪王，他们最终的结局却只能在那个冰冷无人的水下无助地死去，何等的讽刺。

“不行啊，怎么能让你们两个王八蛋就这么死在那里，古悟你这个家伙今天的榴莲还没跪啊，别想着就这样给我一笔勾销！”

鼻头闪过一丝酸酸的感觉，安以晴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静静摆放着的虚拟键盘，一边的仪表盘指针依旧保持着自己上升的速度，从来没有停止。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每在这个地方发愣一秒钟，水下的两个人就会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说到底，为什么中枢会在这种时候过载，明明现在的网络通路很流畅，并没有多少人在使用这片区域的网络。”

手指重新放上键盘，安以晴轻轻地敲下几个按键，很快，一个巨大的扇形图就出现在眼前，代表着通畅的绿色，完全没有网络高峰期应该出现的那种红色，女人看着眼前的这副图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奇怪，很奇怪，这个过载没有理由的。”

继续开始操作自己手上的键盘，这一次，安以晴没有选择去黑巴别塔的中枢安全系统，女人只是打开了刚才缩回去的新闻画面，定格的的图片上，依旧是冲天的火光和满目的狼藉。

“交通信号灯因为电力系统瘫痪，各地的电压都开始不稳，还有——”

将视线从火灾旁边的文字收回，安以晴重新连接进古悟他们所在的那个通讯中枢的网络，维持矩阵平衡的电力容量此时瞬间就变为数字信号展现在女人的视线中，皱了皱眉头，在这一瞬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安以晴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电力供应的不稳定会让通讯节点的网络不顺畅，这种效果和高峰期的网络拥堵一模一样，机器不是人类，只会按照既定的模式运行，面对这种情况，通讯中枢会直接超负荷运转处理！”

“电力！这就是核心过载的原因！整座阿斯嘉特的电力供应都出了问题，所以必须将不多的资源供给更重要的部分，这第一步就是要为矩阵核心降温，所以现在那个中枢所有的电力应该都是放在抽水管那里！”

手上的动作再次变的飞快，安以晴脸上的阴云瞬间就被驱散开，原本停滞住的思维在此时再次重新流动，这一次，在安以晴脑中形成的推论路线只有一条，而在这条路的尽头，代表的就是那道希望的曙光。

“全力运转，没有补给的电力？还有希望，能够找到问题的根源就绝对有希望！”

死死咬住自己涂着口红的嘴唇，安以晴的脸上现在兴奋的不行，操作键盘的速度比最开始快了一倍不止，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所以现在的她经不起一点犹豫，每一次的字符键入，都是她对于那个悬在阮皓和古悟头上的死神的挑衅。

“就是这个！”

终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女人不由得大喊出声，右手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为这次计算敲下最后的回车键，很快，一个崭新的倒计时在屏幕中央展开，没有像之前的氧气计时那样长，这次的倒计时，全长只有三十秒。

“接下来，就是重新和那两个蠢货联系上！”

长出一口气，安以晴的样子此时看上去轻松了不少，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好让头脑清醒一些，安以晴将左手按上终端，很快，阮皓的名字就出现在终端的电话拨通画面上。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就这样死掉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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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蓄水池最底部——

高温的火焰在一瞬间蒸发掉了周围所有的水汽，因为爆发速度快的缘故，此时在这段狭窄的抽水管道内，阮皓的身边硬是被火焰造出了一个短暂存在的没有水流的空间。

依旧保持着和古悟手拉手的姿势，阮皓的身体悬在管道的半空中，周围的【无名之雾】已经完全消失，此时此刻，留给阮皓的敌人，只剩即将再次席卷而来的超高速水流。

“控制好火焰，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一定要把握好力度，机会只有一次！”

在心中这样对自己默念到，阮皓的手中此时再次凝聚出一团赤红色的以太，空间内仅存的最后一丝空气被以太压榨一空，瞬间就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真空空间，男人眼中的以太光芒此时凝练的仿佛要流出来，将手朝前方伸过去，只是和奔涌的水流接触的一瞬间，火焰就再次爆发出恐怖的威能。

“轰隆！”

威力把控的刚刚好，爆炸在此刻搅乱了肆虐的水流，手中的火焰完全脱手而出，然后融入身后的洪流中，一抹妖艳的赤红在水中绽放开，随后，几点火星完全没有被冰冷的水花压制，反而在其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花朵。

“业火红莲！”

此刻在男人眼中的水下世界，虽然没有任何声音的存在，但是火焰爆炸的效果能够切实的传到视线中，爆炸，爆炸，除了爆炸还是爆炸，横亘在水流的最中央，被阮皓丢出去的【业火红莲】瞬间形成一段炫目的火墙，带着极度的狂暴气息，直接从中间将席卷而来的水流给劈成两半，烈火熊熊燃烧，却没有灼烧到外部脆弱的钢铁抽水管分毫，在此时，阮皓展现出来的火焰控制能力出神入化。

毁坏外部的抽水管就会让自己完全被蓄水池中巨大的水量所包围，这对于已经耗尽氧气的他们来说无疑等于自杀，在阮皓的计划中，保持这个抽水管的完整性是绝对必要的，因为接下来水流在这个狭窄的抽水管中的变化才是他们能否逃脱的根本。

“来吧，让我看看这个自杀一般的计划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对于火焰的效果相当满意，阮皓紧了紧手上拉着古悟的动作，确保两人能够牢牢地联系在一起，男人四肢摊开，脸上不再是那副颓废的表情，反而是难得的兴奋的狂笑。

“轰！”

此刻的红莲在水中绽放到极限，火焰的威能势不可挡，从中心开始爆发，恐怖的威压仿佛能将一切焚毁，抽水管之外的水流在进入管道的一瞬间就被蒸发的一干二净，而位于火焰前方的水流则恰恰相反，肆虐的火焰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击力，再次为水流提供一个加速的力量，原本短暂停滞下来的水柱在此刻再次开始加速，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突破了“30”这个极限数字。

最大的敌人是无穷无尽的巨大的水流压强，既然这样，就让无穷无尽这个数字变的有一个极限就好了，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就是阮皓现在所做出的壮举。

首先使用火焰阻隔掉水流的补给，然后用火焰爆发的反冲力再次提供给水流一个加速度，这样的话，借助高速水流快速走完这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就不再是一个空想，虽然提高了水流速度，依然会有被水流压强撕碎的可能性，但是这的确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想出的有最大生还可能的方法。

“无名之雾！”

似乎已经明白了阮皓要做什么，趁着高速水流还没有完全覆盖上来的间隙，古悟再次开启自己的能力，大片大片的灰色的雾气从男人身边流转开，带着绝对的防御力瞬间就完成了对于洪流中心的两人的覆盖。

“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还敢给水流加速，这种自杀的方法我下次打死也不陪你做。”

空气已经被刚才阮皓火焰的爆发焚烧殆尽，此时声音无法在真空中传导，古悟也只能在心中对一边的阮皓抱怨道，偏过脑袋，看了看这个重新回到颓废表情的红发男人，古悟笑了笑，如果能够活着出去，从今以后，这个家伙也将是他们这群怪物的同伴。

已经得到加速的水流顷刻间就覆盖向古悟包裹在外面的【无名之雾】，雾气并没有能够反抗多久，瞬间就被恐怖的水流撕成碎片，皮肤开始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此时的水流如同锋利的刀片，径直开始切割水中两人的皮肤。

“啊！”

大片大片的血液在水中绽放开，以至于不得不开启以太来对破碎的伤口进行修复，有些憋不太住，古悟不由得张开嘴，想要大喊一声，但是随着嘴唇的张开，灌进嘴中的水流瞬间就撕碎了脆弱的口腔粘膜，完全不敢去看周围急速流动的水流，伤口已经开始感受到一阵麻木，这条通往地狱的旅程，此时开始疯狂挑战着两个人的忍耐极限。

黑暗，寒冷，剧痛，麻木，如同一千把刀同时从身体表面切过，此时阮皓和古悟两人在这个狭窄的水流管道中所感受到的痛苦，和古代的凌迟之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随波逐流，对于这段痛苦的旅程，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切为了生存，一切为了反抗，在这段生存与死亡的夹缝处，两个站在力量顶端的罪王终于体会到了作为个体的那份渺小，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默默承受，什么也没办法改变，只能顺其自然，这就是神今天给他所选中的两人上的一堂深刻无比的课。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流的速度似乎有所减慢，但是却依然保持着让人感到恐惧的高速，火焰的威能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下方那道深邃的黑暗中，属于红莲的最后一道火光彻底熄灭，原本强硬无比的火墙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作用，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外界的水流更加疯狂的报复。

有限再次变为无限，氧气终究还是太少，火焰的燃烧并不能支撑着他们走完这段地狱的路程，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他们这些试图反抗命运之人要迎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水流切割。

“到此为止了吗？到头来终究还只能是个自杀的选项啊。”

手上已经完全脱力，浑身都觉得一阵瘫软，阮皓此时泡在冰冷的水中，感到的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即使这样拼命，也依然打败不了那个既定的命运，这样挣扎的自己，真是可笑。

嘴角微微勾起，脑海中似乎已经开始放映起往昔的过往，年幼的阮皓和小时候的那片城镇，一切未曾改变，就在视线的尽头，一个披着一头冰蓝色头发的女孩子缓缓站起身，然后回过头来，对着阮皓这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臭脸鬼，永远不要放弃反抗自己的命运！”

“未央，我没有放弃过啊，我这不是一直都在反抗吗？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个世界似乎一直都是那么残酷，让我无法生存。”

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男人的意识在此时彻底沉入一望无际的深渊，所到之处，一片黑暗。

“嘀嘀嘀！嘀嘀嘀！”

突然，意识被手腕上的一阵震动声所拉扯，随之而来的是安以晴那张投影的并不清晰，不时还带着电流闪过的急切的脸。

“这个悍妇？她又想干什么？”

阮皓在水中想要睁开眼，却最终却只能在周围高速流动的水流中眯起一条缝，视线中的一切相当模糊，在半空中，安以晴的虚拟投影信号微弱的不行，此时的她正举着一个写满文字的白板急的跳脚。

【两个蠢货，别他妈给我放弃，还有机会，十秒后这里的抽水机会有一个三十秒的停顿间歇，马上给我准备好逃出去！】

白纸黑字，女人愤怒而又急切的面孔倒映在水中两个男人的眼中，但是最终，信号还是不堪重负，只能随着水花一起消失在远处的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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