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推理的迷宫

“砰!”

没有丝毫犹豫，枫棠在被迷雾包裹住的一瞬间就朝前方开出一枪，虽然刚才子弹被开膛手弹开的场面清晰地印在了少女的脑海中，但是打出子弹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这样小小的抵抗，对于此时的枫棠来说已经竭尽全力。

“我说过请您不要动，一切的过程都很快的，没有任何痛苦。”

物理的子弹对于亚种这种生物来说很难起到什么有效的效果，开膛手对于少女发出来的不痛不痒的攻击只是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手杖，很轻松就解决掉了这种小麻烦，男人一边往前迈着步子，一边就将刚才被枫棠击中部位的一块衣服布料给撕扯了下来。

“啊，这个味道真是太美妙了，还带着些许少女的芬芳，还没开始动手我就知道你会是我众多收藏品中最美丽的一个。”

再次将胸口染血的那截布料放在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开膛手的眼中立刻就流露出了几分扭曲的色彩，男人一边说着将手杖杖尖的刀刃在地上缓缓拖动，每向前挪动一段距离，刀尖就会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与此同时还会在男人的身后留下一道清晰的白色划痕。

迷雾在周围缓缓流动，看上去就只是灰蒙蒙的一片，让人一眼望过去完全望不到头，在男人的有意控制下，这些迷雾并没有像游舜那边一样，一股脑地就涌向枫棠，对于要被纳入收藏品的猎物，他总会讲究一些，毕竟死亡的瞬间是很难得的，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享受这一刻。

“前辈呢？为什么没看见前辈?”

被迷雾包裹着的枫棠显的有些慌张，握枪的手都变的有些不稳，少女往四处张望了一下，但是最终落入视线中的活人还是只有那个正不断朝自己靠近的杀人恶魔，男人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每一次的动作都像是在为枫棠敲起临别的丧钟。

“前辈？你是在说刚才在这边的那个男人吗？”

对于少女的话似乎显的很在意，开膛手在朝前迈动步子的同时也往侧边挪了半截身子，隐藏在蛇面具之下的脸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男人一只手往后方指了指，那番模样如同冥河彼岸的指路人一般。

“他的话，也在这里哦，现在应该和我的收藏品们玩的很开心呢，听见她们在一起的欢笑声了吗？”

“收藏品？喂喂，你可别告诉这个尖叫声就是你所谓的收藏品发出来的。”

“为什么不是呢？难道您不觉得这个声音美妙至极吗？”

摆出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此时此刻，在半空中回荡着的只有不时响起的灵魂痛苦的尖叫声，从刚才开始，一直如此，痛苦的灵魂解脱时发出的惨叫没有那一秒钟不在折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智，也就只有开膛手这样的魔鬼，才会将其称之为享受的欢笑。

“那对我来说可真是个坏消息啊，你还说等下要把我做成收藏品，我也会发出这样的惨叫？”

额头上瞬间就起了一层冷汗，枫棠那个机智的大脑此时转的飞快，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看见这些雾的时候，枫棠就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仿佛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祥的东西一般，此时，听着头顶一直盘旋着的音色各异的尖叫，再加上开膛手所说出的莫名其妙的话语，枫棠立刻就对这只亚种的能力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然会啊，怎样，小姐也会对此而期待吗？只要您被我缓缓切开，我们就将融为一体，您以后也会成为我的同伴之一，您献上灵魂，我给您力量，怎样，很公平的交易吧？”

“我公平你大头鬼，谁会想成为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啊！”

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似乎在否定些什么，枫棠很快就将心神平复下来，然后再次将黑洞洞的左轮枪口对准男人的方向，经过刚才的对话，再一次让少女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眼前的这个亚种能力的确就和她想的一样，一个可以奴役灵魂的恶魔，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渎神的存在，再搭配上他那一身染血的神圣修道服，真是无比的讽刺。

“看来您不喜欢啊，那也没办法，不过我想等到您成为收藏品之后就会习惯的，反正你们就是这样一种可以无限对现状妥协的物种。”

耸了耸肩，对于少女的话并没有表现的有多在意，开膛手只是挥了挥手，很快，周围的迷雾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开始迅速地往枫棠这边收紧包围圈，伴随着活动空间的越来越小，很快，几张五官各异的面孔就挂在了周围的雾墙之上，嘴中还不时地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是新的姐姐吗？我们又有新的同伴了！”

“唉呀，不对，看起来是个小妹妹啊，我们正无聊着呢，真是太高兴了。”

“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和我们一样吗？想要成为我们的同伴吗？”

各种各样的声音伴随着面孔的出现一瞬间就在耳边爆开，仿佛有人就在自己的耳朵旁边轻轻低语，枫棠此时可以清晰地听到每一个灵魂说出的话语，在她们的话语中，格外清晰的一个词语是“我们”，那个枫棠即将成为的“我们”。

“搞什么啊，这种鬼样子我实在是爱不起来，果然还是现在比较好。”

使劲地吞咽了一下唾液，枫棠抬起手，将额头上渗出了那层冷汗给抹去，双手再次握住左轮手枪，让准心不再摇晃，少女深呼吸了一下，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让自己成为这些怪脸的模样，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可悲了一些。

【左轮的子弹还剩三颗，也就是说我还有三次爆掉他脑袋或者心脏的机会。】

大脑在此刻开始飞速运转，一直以来，枫棠的天赋就放在了侧写的工作之上，但是在少女没有觉察到的时候，她的推理能力同样也进步飞速，侧写与推理，同样都是根据已有条件出发，在脑中进行推演，既然自己可以做到还原过去的侧写，那么对于同根同源的预测未来的推理，她应该同样可以做到。

【直接瞄准要害部位，一定会被他有所防备，那个家伙手中的那根手杖可以很轻松地就招架住我的攻击。】

视线在男人手中的那根手杖处停留了一下，枫棠马上在自己的心中做出计算，很快，少女眼中的世界开始改变，时间的流动仿佛开始减慢，关于接下来要做出的动作所导致出的每一个未来都在少女的眼中完全展现，对于未来的推演，这就是侧写的一种逆运用，现在的枫棠所做出的事情代表了人类脑力的一种可能，而这个，也正是当初西蒙看中她的真正理由。

【第一颗子弹，对准脖子和下巴之间的位置，尽可能做的隐秘一些，这样看上去我的目标还是他的大脑，与此相对的，就是他肯定会抬起手杖来进行招架。】

一边这样想着，枫棠就迅速将枪口挪移到自己所推演出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子弹瞬间出膛，狂暴无比的火药爆炸出的力量瞬间就让少女的枪口位置往上挪移了一些，射击的角度刚刚好，正好是她所推演出的位置。

“叮！”

一切按照演算来进行，开膛手的动作没有丝毫意外，手中的手杖旋转一圈，然后和飞行的子弹发生接触，坚硬的弹头在亚种的力量面前微不足道，只是短暂的接触就失去了力量，开始朝侧后方弹出去。

“嗯？”似乎感受到了有什么不对，开膛手这次弹开子弹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从容，男人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些，手中的银色手杖也没有迅速归位。

【第二颗子弹，瞄准他已经迈出去的距离头部位置最远的左脚，这种直接弹开的子弹的力量作用双方是相对的，肌肉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冲击力，即使他是亚种也不例外！所以他绝对没有时间去招架这马上打出的第二枪。】

“砰！”

开枪的动作越来越顺手，枫棠推演的同时动作也不会闲着，此时在少女的眼中，她看见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开膛手会做出的每一步反应都在推演之下无所遁形，枪口迅速朝下挪去，射击还是一样的精准，枪膛中的倒数第二颗子弹立刻带着少女的希望飞向面前的敌人。

“扑哧！”

一切顺理成章，子弹转眼间就没入了开膛手的皮肉之间，带起一大片溅射出的血花，旋转的子弹在和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就搅碎了其中的肌肉组织，即使是亚种可以依靠以太修复自己受损的肌体，这种瞬间的疼痛感也足够让他们吃一壶。

“这是？”

从左脚瞬间涌上脑袋的麻痹感一下就让开膛手的神经敏锐了不少，虽然已经看清了这第二发子弹的弹道，但是枫棠算的实在是太准确，他的肌肉的确没有能力那么快去消耗刚才这发子弹的冲击力，只是刚刚准备挥动手杖的一瞬间，子弹就已经到达，开膛手的动作瞬间就停滞在了半空中，被面具遮盖住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惊讶。

“这是一个连教具都没有的人类能够做到的？”

心中不禁发出这样的一阵疑问，不知道为什么，开膛手的心中此时涌现出一阵异样的感觉，此时的他仿佛就置身于一片早就安排好的迷宫之中，而那个设置迷宫的人，就站在天幕之上，俯瞰着自己，自己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不过在那个幕后之人的预料之中。

【第三颗子弹，他在中弹的一瞬间，虽然会因为肌肉麻痹的问题没办法立刻做出反应，但是多年来形成的条件反射绝对没办法停止，麻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秒钟，在那之后，他一定还是会下意识地将手杖挥向已经被射穿的左脚位置，而且——】

动作不敢有丝毫停顿，此时的枫棠完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留给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所以她一点都不敢浪费，枪口迅速调转，这一次，对准的目标是之前就已经被血液染红的胸口位置，被男人撕碎的那块布料之下，充满肌肉感的胸膛直接暴露在视线之中。

【——而且，在经过第一发子弹的不适应之后，为了弥补之前的失误，他挥动的速度一定会下意识的加快，抓住这个时间点，射出这一枪，他挥动手杖的惯性绝对没办法第一时间回防！】

“砰！”

决定命运的最后一发子弹出膛，枫棠这一次特地瞄准的胸口位置，不仅仅是因为心脏的问题，少女同样将瞄准头部开膛手会做出蹲下动作的因素也考虑了进去，不管他怎样挪动，这一发射击命中的位置都只会是两个要害的其中一个，子弹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尾部划出的绚丽尾焰如同烟花一般，宣告着少女的胜利。

“将军了，这一次，我绝对没有算错！”

嘴角浮起一层微笑，在子弹射出的一瞬间，枫棠就感觉到脚下一阵瘫软，先前崴伤的疼痛再次奔涌而来，感觉到有些吃力，枫棠直接瘫倒在地，但是此时少女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轻松的微笑，虽然大脑经过这种高压一般的运转感觉到一些吃力，但是换回来的满足感却绝对值得。

两秒钟，前前后后，少女完成射击动作的时间没有超过两秒钟，但是在枫棠的感官世界中，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将大量的信息考虑在其中，组织出一个相对完备的预测，这样的推理虽然不会像侧写那样直接让人精神崩溃，但是同样也会有巨大的精神压力，但是，很幸运，枫棠挺过来了，仅仅靠着一把老式的火药左轮，少女就以人类之躯让一个实力恐怖的亚种陷入了险境，这种成绩，不论什么时候说出去都能感到自豪。

但是——

“嘁！”

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开膛手那边，男人挥动手杖的动作的确没办法停止，他用来回防的速度有多快他很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在看见枫棠朝自己射过来的第三枪之后他才会如此的恼怒，被一个普通人牵着鼻子走，这对于他这个已经站在了进化顶端的物种来说是一种绝对的耻辱，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这个少女看穿一般，此时在开膛手的心中，燃起的是一片恐怖的怒火。

“我可没这么容易就被解决掉啊。”

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番故作姿态，开膛手的喉咙中爆发出一阵怒吼一般的声音，手杖已经覆水难收，现在的他表面上没有任何用来阻挡这枚子弹的工具，但是，他至少还有一张底牌，对于这些弱小的人类来说，亚种最本质的优势还是在于他们所拥有的那份神秘的力量——以太。

“啊！”

空闲着的左手抓取的动作显的有些狂暴，很快，周围的雾气就像是失去控制一般，开始全部朝着男人的面前涌动，暂时放弃掉对枫棠的围堵，开膛手决定先用这些收藏品来保证自己的安全，灵魂们组成的雾墙瞬间被高温的子弹给划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痛苦的喊叫。

“好痛啊，姐姐！”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们！”

漫天撕心裂肺一般的尖叫开始侵蚀少女的意识，跪坐在地上，枫棠看着开膛手这边的景象完全不敢相信，仿佛置身于最恐怖的炼狱一般，那些被拘束的少女灵魂四处飞舞的样子，像极了战前世界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这就是亚种吗？”

喉咙显的有些干哑，枫棠发出声音的动作都有些困难，呆呆地跪坐在原地，此时的少女完全没办法动弹，即使是经过了那样周密的运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人类依然渺小的可怕，这漫天翻滚着的迷雾，仿佛就像是在嘲笑着少女刚才所做出的努力，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少女一下子没办法接受。

“小姐，不得不说，你已经惹怒我了，所以我现在心中所想的，是如何将你的碎尸洒满这片大地。”

迷雾之中缓缓踏出一只脚，开膛手的浑身都冒着一阵灰白色的光芒，刚才子弹击中的那只左脚转眼间就已经被修复完毕，男人将手杖杖尖的刀刃直接对准枫棠的方向，刹那间，恐怖的迷雾瞬间就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奔涌，如同刀片一样的以太，只要轻轻的接触，立刻就会被撕碎成血淋淋的碎片。

“无痕之光！”

就在此时，一阵突兀的男声在开膛手的身后响起，随后，男人的背后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往侧方轻轻一跳，很快，从开膛手面前擦过去的就是一道恐怖的以太能量光束。

“啧，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没死？”

原地站定，开膛手立刻就转身望过去，就在视线的尽头，浑身是血的游舜靠在一座雕像旁边，手中的亚巴顿正涌动着黑色的光芒。

“毕竟后辈都那么努力了我可不能就这样混吃等死啊。”

说话的声音显的有些有气无力的，游舜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开膛手身上，而是望向后方的枫棠，看见少女的身上没有伤痕后，男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菜鸟，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是不是给你说过得到教具之前不要找亚种麻烦。”

“唉？”

“唉什么唉？一看你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只手支撑着一边的雕像，游舜喘着粗气让自己手中亚巴顿的枪口再次瞄准这边的开膛手，没有丝毫迟疑，黑色的以太光芒立刻就包裹住整个教具的表面。

“不过，有一说一，这次做的很不错，至少没拖我后腿。”以太涌动的速度飞快，转眼间，游舜手中的枪械就已经变化成一把左轮的样子，看上去就和枫棠手中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这次到我来给你还人情了——”

“——三阶以太锁！疾疫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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