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7：光耀晨星坠落于黄昏

那是一场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战争，整座天堂从来没有像那次一样，陷入如此的动荡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猜透当初那位成为罪人的上帝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就这样从自己的罪恶中解脱，明明可以成全自己的兄长，明明可以用自己的牺牲换取整个天堂的安宁，仅仅只需要自己简单的赴死，就能做到如此多的事情，但偏偏，他选择了最困难的一条，也是最绝望的一条。

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刻，面对这这群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的折翼天使，上帝第一次落下了眼泪，是感动吗？或许吧，他感动在这种时候，自己依然能够拥有一批追随者；是绝望吗？也可能吧，他会因为兄长的冷漠，因为周围那些曾经自己所守护的人的唾弃而绝望；又或者，在那滴眼泪之后，蕴含的是一种同情，他同情这些背负罪恶的折翼天使，他同情自己的软弱，更关键的，他同情的是这座天堂扭曲的常态，沉溺于虚假的美梦中而不自知，这样的天堂，只不过是披着美好外衣的地狱而已。

泪水从他的左眼中迸发，化为一弯清泉流淌在他的半边侧脸，就在那位上帝的背后，已经腐朽掉的半翼直接就融入进苍穹上一直闪耀着的黑光，瞬间就将周围围观着的白翼天使斩杀殆尽，他用自身的罪恶斩断枷锁，然后原地缓缓站起，抬起头，看向高台之上依然目无表情，冷眼旁观的兄长，那一刻，和所有的凡人一样，上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然后将自己的满腔绝望全部注入那一声对天的咆哮中。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

简单的回答，但是却没人清楚在这一句身后，这位上帝所拥有的忧伤，他高举起手中的剑刃，对着高台上的兄长怒目而视，曾经，他用这把剑为他斩断所有的阻拦，现在，他要让剑刃为自己而战，这场旅程，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

上帝话音刚落，那些下跪的折翼天使似乎就得到了某种指示，在一瞬间，漆黑的光芒就闪耀在这片大地之上，绝望，凄切，冰冷，哀嚎，世间所有的黑暗在这一刻全部汇聚于此，开启了一场自黎明与黄昏分离之后最为恐怖的动荡时间。

第一日，双方战成平手，折翼天使与白翼天使各自死伤过半。

第二日，背负一切罪恶的上帝将手中的剑刃刺入另一位上帝的胸膛，与此同时，自身也被削去一半的身躯。

第三日，力量逐渐消散，背负一切罪恶的上帝在撤退出天堂的过程中被削断脚跟，再起不能，折翼天使与他们的上帝一同被驱赶到天堂的边缘。

群山化作蜿蜒的城墙，阻绝了罪人们最后的退路，刚开始足以遮盖天际的腐朽黑翼，在这种时候，剩下的屈指可数，罪人们的正前方，白翼天使的军队浩浩荡荡，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尽头，战争进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胜负早就已经无法改变，而这位反叛的上帝，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站在原地，抬起头，最后再看一眼这个黎明彼方澄澈无比的蓝天。

“你后悔吗？”

站在整个军队的最前方，兄长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后终于对着自己曾经最爱的弟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男人将手中那枚足以开天辟地的圆环举过头顶，刹那间，所有折翼天使身上的黑色光芒都为之黯淡。

“后悔吗？该怎么说呢，我曾经后悔过，但是并不是后悔向您发起反叛这件事情。”

模样显的轻松无比，独自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切身感受着圆环上迸发出的力量，这位整个天堂的罪人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手中的剑锋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暂时收敛进剑鞘之中。

“这样吗？”

“看您的样子，果然兄长您还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

两人交谈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就能清楚地明白彼此的意思，一直以来，他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曾经，他们以为这样的默契只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两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但是现在，物是人非，从火焰燃起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经。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吗？那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想要问兄长您一个问题。”

“嗯？”

对于弟弟的疑问似乎是有些意外，男人那张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起伏的样子，暂时停下手指摩挲圆环的动作，男人抬起头，和前方这个罪人四目相对。

“兄长，您认为这个天堂的灾难的到底是什么？是因为我们这些反叛者身上背负的罪吗？”

“唔……”

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面对弟弟的疑问，这位兄长选择了保持自己的沉默，即使是上帝也会有无法做到的事情，而现在，他也只能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不发表任何言论。

“不回答我的问题吗？但是我想您应该是明白的吧……”

“对于整座天堂来说，一切灾难的起源并不是我们手中这份原罪的力量，而是整个天堂病态的现在自从让黄昏与黎明分开以来，这座天堂就已经走上了扭曲的道路，不是吗？”

“世界上不可能会有某种事物只拥有美好的那半边，说到底，有光的地方就必定会有影子，我们当初只选择将这个理想建立在黎明的位置就是错误的，也正是这个错误，才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我没有后悔向兄长您发起反叛，我后悔的是，没有在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及时地制止，到现在，一切已晚，只执着于让一切完美的我们早就已经行走在一条不归路上，这样的你我，都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对着面前的兄长微微一笑，负罪的上帝终究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剑刃，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折翼天使们也同时张开自己的双翼，漫天的黑羽再次将整片天空染成绝望的颜色，就在这道湛蓝的边缘之处，紧紧连接的，是世界另半边黄昏的绝望色彩。

“所以啊，现在的我要去纠正我们犯下的错误，这种扭曲的世界，应该回到它本来的模样，这种事情兄长您可能理解不了，但是我想当我成功的时候，你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支持我的决定。”

最后对着面前的男人深鞠一躬，自始至终，这位上帝的脸上都保持着笑容，男人往后缓缓退去，只是刚刚迈开步子的那一刹那，黄昏世界的色彩就开始沾染上他的身体，原本还是洁白无比的半边羽毛也开始变的腐朽，最终，一对翅膀都成为了折翼的模样，就在男人头顶的天空之上，一道闪耀的星辉，以完美的弧度，光速坠落于天幕之下。

“就此别过，我的兄长，从现在起，地狱才是我的天堂。”

“到这里就没了？”

烛光已经变的微乎其微，墨夜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一阵疑惑的声音，少年将脸凑到墙壁上反复确认了几遍，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这个书写在墙壁上的故事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尽头，最后的两个字节之后，带着些许凌乱的划痕，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了一般，原本要刻上去的字也被这些划痕给搅乱，再也看不清楚它们本来的模样，

“嗯。”

“唔……应该是本来还想继续写的吧，但是可能被某种东西给打断了，那些划痕不管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不得不抬起头，重新将莉丽丝护在自己的身后，墨夜一边思考着一边就将手中的烛台放回到本来的位置，最后再看了一眼这面墙壁上刻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墨夜心中的疑问此时相比于刚才，只多不少。

只有黎明与黄昏的世界，双生子的上帝，以及天堂与地狱的象征，这些故事中的元素全部充斥于少年的脑海之中，只是想要进行简单的思考就只能感觉到一阵爆裂般的疼痛，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试图让它更清醒一些，但换回来的，终究只是让整件事情在自己的心中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这个故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这和这里这么浓烈的血气到底有什么关联。”

“唔……”

就在思考的时候，身后的衣角突然就传来一阵稍稍用力的拉扯，不用想就知道这种力量的源头是谁，墨夜只能先将自己的满腔疑问放在一边，然后回过头疑惑地看向身后的莉丽丝。

“怎么了？莉丽丝小姐。”

“唔……”

一如既往地不说话，莉丽丝只是用手指对着右边的岔道方向指了指，随后整个人就开始对着墨夜的衣角做出一个拉扯的动作，就像是在催促着少年一般。

“是让我走这边吗？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

乖巧地点点自己的脑袋，与此同时，少女直接就将刚刚从亚伦那里得到的银色十字架拿出来摆在墨夜的眼前，自始至终，莉丽丝眼中的那道黑色以太都没有消失过，从进来这条狭窄过道的时候起，【洞察视】就一直被开启着，所以此时少女能够看到一些墨夜看不到的东西完全不值得奇怪。

“该死，亚伦先生！”

“唔……”

被暂时放置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看见银色十字架的一瞬间就被重新唤起，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少年立刻就抓起莉丽丝的手，然后朝着所指的右边岔道的方向开始一路狂奔，刚才完全沉浸在墙壁上的故事中，以至于墨夜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现在这样粗略地计算一下，从亚伦进去开始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这样的间隔，完全不正常，这一下就让墨夜的心脏跳动的更快了一些。

“亚伦先生，千万不要出事啊。”

烛光被少年飞速前进的动作逐渐甩在脑后，伴随着位置的逐渐深入，此时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也开始逐渐变的浓烈起来，已经不需要再使用以太强化感官，光是现在一个普通人在这里，都会被这样凝聚到极致的血液味道给吓退，就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在自己的体内流淌一般，墨夜此时只要一个呼吸，胃中就会泛起一层翻腾的恶心感。

“太奇怪了，这里的味道太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血腥味变成这样，难不成这后面是一个屠宰场吗？”

在奔跑的过程中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墨夜回过头看了一下身后莉丽丝的情况，少女的表情虽然比自己的要好一些，但是也已经开始有了一丝不适的表现，紧锁的眉头与开始溢出到体外用于防御的以太，这样有些失态的莉丽丝还是墨夜第一次见到。

“亚伦先生，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如果能听到的话回我一句话吧！”

再次转过一道转角，视线中突然就被射进了一道突兀的光线，就在这条走道的尽头，同样是两道微弱的烛光在指引着少年前进的道路，一扇和外面一模一样的木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是一道橘黄色的光芒。

“亚伦先生！你在里面吗？”

跑到木门的前方并不会花费多少功夫，少年迅速地在门前站定脚步，然后开始微微喘气，额头前黑色的刘海此时有些凌乱，但是墨夜似乎是并不打算去花费功夫去整理它们，只是在原地拍了拍自己正起伏个不停的胸脯，少年立刻就将手掌按上这道虚掩的木门。

“亚伦先生？”

声音在此时压低了不少，即使已经身为亚种，墨夜在此时还保持着生物最基本的本能，在面对完全不可知的情况的时候，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恐惧的情绪，此时的木门对面，对于墨夜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将身子朝前稍稍探过去，墨夜一边呼唤着一边就开始轻轻加大手掌上推门的力气，脆弱不堪的门板在力量的作用下立刻就开始往后缓缓退去，同时，还发出了一阵让人心烦的“嘎吱”声，这样的噪音在这种环境下显的格外刺耳，心脏立刻就开始朝着主人发起抗议，跳动的比刚才更加迅速，但是对于此，墨夜根本就不打算加以理会，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少年的喉结立刻就随之滚动，与此同时，朝着少年铺面而来的，是比刚才在走廊闻到的还要浓烈数百倍的作呕的血腥气息。

“这是……”

“呕！”

手中推门的动作瞬间就僵硬住，墨夜在借着房间内橘黄色的灯光看清了房间里面的景象之后，瞳孔立刻就收缩了一下，随后，心中的那股恶心感就再也压抑不住，少年直接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直接就蹲在墙角的阴影位置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那是…那是…那是人的内脏吗？”

呕吐的动作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少年几乎是在全身有一种虚脱感之后才缓缓站起来，然后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向已经敞开了大半的木门，就在那盏橘黄色的烛火之下，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中，存放着的，正是一颗散发着血红色的心脏。

（各位姥爷们，因为明天鸫就要放假回家了，在路上会用上一天的时间，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抽出时间来码字，因此，明天的更新请容许我小小地鸽上一天，希望各位姥爷见谅。ヾ(•ω•`)o）

SubSpecieS审判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