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6：黑日崛起于黎明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世界还处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整个地平线上，天和地之间仿佛没有任何缝隙，被无边无际的漆黑连成一片绝望的黄昏。大地上是光秃秃的，到处都密布着龟裂的纹路，视野之中，可以看见的，除了虚无还是虚无。

混沌，黑暗，荒芜，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让这个故事都已经布上了岁月的灰尘，世界在这样的处境中，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间，那个时候，在这片天地之间，充斥着的永远是绝望的色彩，那抹绝望到化不开的窒息感无孔不入，侵蚀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四处宣告着自己的统治权。

但是——

——不论是什么，岁月的轮回总会在某一个选中的时间点给予其终结，世界如此，混沌亦是如此，这世上，能够改变一切的，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时间。

传说中，神用七天创造了世界，在第一天，他将昼与夜分开，从此以后，光明与黑暗不再杂糅在一起，有了各自的归属，对于那个时候的世界来说，这片混沌的空间可能就和这个传说一样，需要一个上帝将其分开。

而恰好，这个上帝也正如传说中的一样出现了，但是，他的出现却又和传说有一点出入，掌握着力量的上帝并不是只有一个，这一次，为了将世界从绝望的枷锁中解放出来，诞生的，是一对拥有力量的双生子，他们默契非常而能力又相辅相成，面对这个混沌的世界，他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一天，是世界结束长久黑暗旅程的一天，双生子中的哥哥在弟弟的注视之下走向了群山之巅，那里是连接天与地的地方，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将手中那枚拥有力量的圆环举起，刹那间，无数的光芒就开始往外迸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即使是世界，在那一刻，也只能有臣服这一个选项，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世界开始改变了。

将天地缝合在一起的混沌开始消散，最终将世界分为了黄昏与黎明两部分，密布着龟裂纹路的大地也开始有了改变，不再只是那片荒芜的模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那些细密的缝隙中，开始往外钻出一抹葱绿的颜色，等到一场大雨之后，蔓延出的，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初雪，阳光，细雨，生机，一切的希望从那天之后开始诞生，最终，将整个世界变化成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模样。

对于如此的变化，兄弟两人的心情都是愉快的，能够将世界解放出来，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种职责，更是一种期望，而现在他们切实地做到了这一点，光是看着降落在大地之上的白色雪花，就让他们兴奋不已，也因此，他们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想要将这个世界改变成更完美的样子。

并没有选择去到黄昏的那半部分，兄弟二人从群山之巅回来之后，选择的定居的地方是黎明的位置，在那里，有着万千绵延的大雪山作为城墙，有着永远给予希望的阳光当作信仰，毫无疑问，相对于依旧带有黑暗色彩的黄昏，这边是更适合于重新开始的地方。

和之前一样，岁月依旧可以改变一切，在什么都没有的土壤之上，凭空建造出一个属于世人的桃源在时间的面前微不足道，整个建造的过程并不会花费太多的功夫，只是在眨眼间，被称为天堂的地方就已经出现在了那片白雪皑皑的群山之间，在那里，居住着的不仅仅是负责开辟世界的兄弟二人，还有无数拥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天使们每天都会在天堂的中央唱起赞歌，歌颂着两位上帝的功绩。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很久，每一天，两位上帝都会在自己的王座之上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弟弟是擅长于力量的那一个，他无时无刻不奔波于这个天堂的每一个角落，处理着让人焦头烂额的大小事情，而哥哥则擅长谋略，他只是坐在王座之上，就能将各种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兄弟二人的合作从开辟天地之初一直就延续着，效果依旧完美，那个时候，他们以为，只要将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这座天堂就可以让所有的天使得到幸福，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也希望能有一天，可以将黄昏的那半边世界也纳入到天堂的范围中，让世界归于幸福，这就是兄弟二人愿意将自己拘禁于这小小的一方王座的原因。

但是，正如故事最开始说到的那样，世界是在一片混沌之中成长起来的，然而，谁又能说的准，岁月不会给两位年轻的上帝开一个玩笑，让他们所努力的一切又归于混沌呢？

兄弟二人在长年的合作中一直相信着彼此，当弟弟在外奔波的时候，哥哥总是会在王座上为他打理好一切，同时，当哥哥为某种事情而烦恼时，弟弟也会毫不犹豫，让自己化为他的剑刃，为其劈开一切荆棘，兄弟二人的内心早就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所表达，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他们就能够明白彼此心中的想法，这样的默契，在整个天堂漫长的岁月中，一直持续着，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难得的阳光隐蔽于云层之后的日子，弟弟一如既往，奔波于天堂的每一个角落去维护让这个幸福继续下去的秩序，他的浑身都被冰冷的雨水所浸湿，就连平常那双坚毅的眼神都因为这种有些昏暗的环境变的涣散了一些。

和往常做的一样，他使用力量，将一切的罪恶都埋葬在那个雨夜，这样的工作他在之前的每一个日夜都在重复着，所以执行起来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但是那一天，显然，那个岁月一直在酝酿着的玩笑终于开始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也因为这个玩笑，在那之后，一切的秩序都开始变的混乱不堪。

视线中被一片污秽的泥土所沾染，站在那片冰冷的雨水之中，身为力量的化身的他第一次开始有了一种名为怀疑的情绪。就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拥有纯白羽翼的天使，但是，这个天使又和之前他所遇到的完全不同。

半边是洁白的羽翼，而另外半边，却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的模样，那些璀璨的羽毛在雨中逐渐凋零，最终，腐朽为一片飞灰的模样，那名天使脸上挂着的笑容，不同以往，没有任何幸福的模样，恰恰相反，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都会让这名上帝感受到其中的一份狰狞，就在那名天使的手上，闪烁着的，是和自己手上同样耀眼的光芒。

“我不明白，我手中的这份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它会有和那种罪人一样的光芒，难道，它不应该是可以帮助我们找到最终的幸福的钥匙吗？”

那一夜，在冰冷的王座之下，弟弟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看向王座之上的哥哥，第一次，兄弟二人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情绪，王座之下的弟弟痛苦流涕，而坐在王座之上的哥哥，只是用冷漠对待兄弟的泪水，一夜无言。

生活依然会继续自己的脚步，即使是上帝，也没办法阻挡住时间流逝的速度。那一夜之后，弟弟依旧会按照哥哥下的各种指示，继续行走于这座天堂的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中，他以为，只要自己重新投身于这样忙碌的工作中，就能忘却掉一切，忘记掉自己那天对于手中这份力量的怀疑，但是命运总是愿意给那些乐观者以绝望，以此来达到毁灭的目的，从弟弟见到那个腐朽天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混沌盯上，并且，无路可逃。

不仅仅只是在那个暴雨的日子，在那之后，整座天堂之内，化为腐朽的天使越来越多，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那份扭曲的笑容，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从一开始能够轻松解决，到后面即使是这位上帝使出全力，有的却依然可以逃之夭夭，前所未有的恐慌开始在整座天堂蔓延，也因为此，弟弟开始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每一天的生活，对于他来说，除了使用力量就是将自己关在漆黑的小房子中，不再与任何人接触，即使是自己的兄长，他也已经许久未见。

在那片漆黑的角落中，他不停地质问自己，自己到底拥有的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所背负的这道枷锁和那些让天使化为腐朽的罪如此相似，他所希望的只是这片天地变为完美而已，这样的愿望对于一个上帝来说，一点都不贪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在看见了整个天堂如此多隐藏的污垢之后，他开始觉得，这样的愿望是否已经变的遥不可及。

质疑与绝望和门外那些冰冷的雨水一般，将他的灵魂变成冻结的状态，每一天，他都在凝望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漆黑的深渊，殊不知，那道深渊，同样也在凝望着他，不管以前是多么的光彩夺目，在经历过长时间的黑暗的洗礼之后，他最终，也只能堕落在自己的情绪中，而现在，对于这名上帝来说，需要的仅仅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负罪者终将成为腐朽，持剑者终被剑所伤。”

这一句，他记忆的相当清楚，那是在整个天堂的天使面前，自己的兄长对于自己所说出的话语，被强行拖出一直关住自己的那个黑暗的小房子，现在的他被哥哥完全展示在阳光之下，不知不觉间，他身后的羽翼也早就变的和之前他所埋葬的那些天使一样，完全归于黑暗，换来的，是手中那份力量闪耀起比以前夺目无数倍的光芒。

【这样啊，原来我自己也是背负罪的人，难怪我会和那些被埋葬的天使一样。】

【这份力量就是罪吗？是我让这个天堂的黑暗又多了几分吗？】

【这样就好了吧，如果我就在这里被哥哥所审判掉，说不定整个天堂也会重新回到以前的模样吧。】

【我——不希望这个世界因为的我的存在变成绝望的模样，所以这样就够了，只是这种结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用再一个人待在那个黑暗的小房子里，不用在冰冷的雨夜中蹲在角落瑟瑟发抖，不用再害怕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会成为自己所不了解的模样，这种结局，对于这样卑微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毕竟——】

“时间已到，现在，在这里，对天堂的罪人实施审判，从此以后，力量将会得到约束，秩序也将有崭新的模样。”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位于高台之上的另一位上帝对于这样的景象，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感触，男人只是将自己的手高高举起，然后宣布着公式化的话语，就在他的手上，那枚最开始用来开天辟地的圆环也开始发挥出自己的威能，就像是在呼应着主人的话语一般。

站在整个审判台的最中央，他举起自己的手，看向头顶那个一如既往往外散发出光芒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阳光是最开始的模样，但是照耀在身上却并不会有任何温暖的感觉，心已冰凉，感受到的一切也会是一样的温度，半边身子已经腐朽掉的上帝对于此，只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上帝】

“可是，在我们这里，您将成为上帝！”

原本已经逐渐麻痹的听觉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刻突然变的灵敏起来，就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一般，手中那道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力量在听见身后传来的这阵声音后突然就开始狂暴肆虐，能量化为无数的旋风，席卷整个刑场，将一切搅的翻天覆地。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堕落的上帝不得不转过身试图去寻找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的主人，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的视线中出现的，是在那之后改变了他乃至整个世界轨迹的景象。

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天使，和以往自己在黑暗角落所见到的一样，他的脸上依旧是狰狞的笑容，完全腐朽掉的单边羽翼在半空中慢慢舒展，最终，在整片蔚蓝的天际上遮盖住苍穹上的耀阳，就在他的身后，无数和他拥有着同样羽翼的天使一同朝着刑场的方向下跪，看上去，就像是在恭迎自己的君王。

“我的陛下，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我很想知道，您是希望就这样在天堂屈辱地死去，还是在地狱继续朝着诸神发起无畏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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