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姐妹

人偶把话刚刚传给凯萨琳，凯萨琳便直接丢下人偶，来到张瓷所在的病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凯萨琳开门见山地说：“话说完了？我的妹妹阿曼达。”

少女在写字板上写下这段话：“我不承认你这个姐姐。我们的关系只需要停留在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关系就行了。我专门找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称呼我为阿曼达了，我的新名字是张瓷。”

凯萨琳摇了摇头，说：“你现在连我给你的名字都不要了？原本你沉默不语执意于用写字板交流我已经够担心了，现在又换了个新名字。而且这名字的品味不知道是特立独行般的好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我唯一愿意说话的人已经死了，因为你的缘故！你放弃了他！”张瓷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因为愤懑而抖个不停。

凯萨琳扶着额头，苦恼地说：“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对，我也记得很清楚，七百多年前了吧？那一天之后你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一直记恨我记恨到现在。我本以为久违的见面，我们的关系会改善不少，看样子还是很难啊。虽然这么说，不过姐姐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新的引路人，那个你愿意对他开口说话的人。还有别的事吗？姐姐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的。”

“你要对你的管家好一点，他很崇拜你，很仰慕你。”

“哦？还真看不出来啊。张异那小子有那么仰慕我？”

“他把你救他，把他改造成僵尸的无心之举视之为自己的行动准则，想要以此为准拯救其他人。如果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知道你是单纯把他作为试验品和娱乐道具来改造，他会怎么想？”

“他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凯萨琳表示不解，“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是我非常合格的管家，可以为我制造很多乐子的丑角。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他可以把我的行为作为行动准则的参考会有什么用。如果他不是很没有良心地把我作为反面教材来看待，那么就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看起来更加合理化的借口罢了。”

“我觉得他很可能是真的把你作为了反面教材。”张瓷的话让凯萨琳挑了挑眉，“亦或是他就是对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借口吧？或许就算是没有你的影响，他也会尽力帮助我。”

“说不定呢？要是真有那么好猜就好了虽然这样会无趣很多。”凯萨琳耸耸肩，“不过他这次做得确实不错，到时候好好给点奖励吧。”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他？”

这个问题让凯萨琳难得地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她装傻反问道：“什么为什么是他？”

“那么多的职务，为什么你要让他做你的管家？适合他的职务一大把，为什么偏偏是管家？是因为他是实验的唯一生还者吗？还是说——是为了赎罪？”

“如果我说我只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你信吗？”

“你既然用了反问句就说明你也只是想要用一个答案来满足我的好奇心，不是吗？”

凯萨琳苦恼地捂着额头，故作夸张地说道：“啊啊，小时候的你明明是那么的可爱，为什么长大了就这么的不听话了呢？”

“你也是啊，‘姐姐’，明明在过去是那么愿意相信时间一切美好的公主，为什么现在却变得和女疯子一样——不对，你已经疯了。”

“要说疯了的问题，你也差不多不是吗？原本封闭了自己内心、只对小妹爱丽丝敞开心扉的你居然会对着我的管家敞开心扉，那么你就拿你自己的感想试着代入到我的身上吧，说不定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毕竟我们是姐妹不是吗？”凯萨琳的这句话让张瓷陷入了沉思。

“说到底还是和没回答一样啊。”

“谁知道呢？”凯萨琳摊手，“我待得有些久了，被我放置在一边的伊莎贝拉应该会恼羞成怒吧？那么我先离开了，你也记得早点睡，电脑别看太晚。”

“我现在只是被你雇佣的一名魔道学者，以被雇佣者的立场，祝你成功。”张瓷的这句话让凯萨琳会心一笑。

凯萨琳在离开病房后，她用张瓷听不到的声音说：“可是什么时候，你才会以妹妹的立场支持我呢？我亲爱的妹妹啊，那个人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却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回应他的遗愿。”

凯萨琳站在走廊边看向窗外，这个位置斜对着医院的大门口。此时的张异在旁边的自动售卖机上操作，深夜时分，他正在思索着自己新认的便宜妹妹会喜欢什么样的甜食。竖立在一侧的路灯将光投在张异的身上，在地面投下的一片亮堂中拖出一条修长的黑色影子，周围的亮光中，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寂。

“说到底，这不过是我的奢望罢了，我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想要赎清自己的罪孽。”凯萨琳看着张异，轻声说道，“但这也是我的野心，我的夙愿，而我也早已在地狱里为自己预留了一席之地——不过我的结局也只有上帝和那个人能够决定。”

张异并不知道自己被凯萨琳看着，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饮料品牌上，是要挑选碳酸饮料还是要挑选果汁，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抱歉啊，张异，把你拖进了我的游戏里面，虽然我很享受这场游戏中的危险，不过最终还是你在进行着冒险，果然我还是应该说一声道歉才对——当然我不可能当着你的面说就是了，毕竟我也有自己无聊的自尊心。不过，我很高兴能够有你这样的仆人，如果有你在的话，说不定能够陪着我完成我所祈求的伟业。”

从自动售卖机出货口取出两罐不同口味饮料的张异突然间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困惑地看了看周围，纳闷身为僵尸的自己怎么会打喷嚏，是有谁在想自己吗？希望不是什么坏话。

“不晓得现在医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面还有没有零食啊，说到底医院里能够售卖的零食能有多好吃还不知道呢……”苦恼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张异离开了凯萨琳的视野，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公主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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