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对饮的二人

等到张异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让过度疲劳的身体放送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两点半了。在这之前，几乎不间断的战斗一直让他有种疲劳感，不同于肉体上的感觉，这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现在他在小黎的住宅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面，清理着藏在里面的诡雷，其他人也各自分散开来，处理各自的事情。

本来张异想多叫一个人来帮忙清除这些麻烦的诡雷的，而且集中起来不容易被击破，但守中当时说：“反过来说一旦被击破那我们就是团灭了。而且分散开来效率会高不少吧？”于是小黎提议四人分头行动，根据各自专长去各自解决问题，当然前提条件是要保证安全，绝对不可以妄图一个人解决敌人，发现有异常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其他人。

其中张异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清理留在周围的危险品。子非鱼说这是让四人中最擅长现代武器的张异去处理这些东西比较好，但张异觉得这家伙只是单纯想让已经是死人的自己去淌这趟浑水而已，因为子非鱼负责的是被迫遗漏的道具，其带来的收益可比张异的工作高太多了。

张异趴在地上，轻轻地拨开草丛，把一根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细线用手指捏着，小心翼翼地取出小刀，把细线挑断。

突然，旁边的树木的树梢上掉下来一颗炸弹，刚好落在张异的身边，爆炸声将张异的惨叫声给掩盖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异判断错了，这根线并不是引爆的丝线，而是用来固定炸弹的丝线。丝线被绑在一棵树上，在用石头压着后一直延伸到另一颗树上，把炸弹拴好。张异这一挑让挂在树上的炸弹掉了下来，炸到自己。

这些陷阱主要是忍者们撤退的时候临时设置的，结果这些陷阱有将近一半的数量都是张异一个人触发的。

另一边是子非鱼，他回收落在地上的道具。这些道具很多都有道士们的法宝，上面都有禁制，若非使用者本人是无法操控的，但这却可以拿来作为不错的商品，而且遇到自己心仪的法宝的话，也值得花时间将上面的禁制消除。而且当着那些重伤者面，将道具回收，欣赏他们不甘心的表情，不知为何总有种别样的畅**。

守中在处理那些来不及撤走的伤者，他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点信心的。

至于小黎，则去处理其他方面的善后，而且她有必要亲自去见曹丘婧一面，向她汇报一下今晚的情况。等到她回到自己的住宅的时候，迎接她的是拿着扫把打扫卫生的张异。

“怎么，管家，就你一个吗？其他人呢？”

“他们两个先离开了，子非鱼说他睡不习惯这地方，守中说他自己有私事要处理。”张异看了看身后的废墟，原本的豪宅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摧毁地差不多了，在一系列的火烧、爆炸之中，也就剩下了一个最基本的轮廓保留下来。

“那么你呢？你不去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吗？”

“不管怎么说这房子那么破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不应该用那么多手榴弹的。”张异耸耸肩，“做人要实在些，虽然是为了参加权戒争夺赛而搞出那么多的破坏，但我应该再小心点比较好吧？所以，让我帮忙搞卫生收拾收拾善后吧，当然也请你体谅一下我的破坏行为。”

小黎扶额摇了摇头，说：“本来我就是做好了屋子会被破坏的准备——虽然破坏成这样也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你还自愿留下来帮忙，我再训斥你反而是我不近人情了。”

张异将手搭在墙壁上，用释放的寒气将上面的裂缝冻住，不让它倒塌。小黎走到枯山水庭院旁边的过道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也休息一下吧，不要操心太多。”

“等我把这面墙冻住就好了。”张异看样子还不打算休息。小黎无奈，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拍直接让张异差点跪在地上，双腿抖个不停。

“你都身体脆弱成这个样子了，再不休息只怕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就算是要压榨你的力气，你也得要有力气可以让我压榨啊。”小黎不由分说地拖着张异来到过道边上，让他坐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异靠着支撑房檐的柱子，放松身体。

“我不在的时候善后处理得怎么样？”

“子非鱼那家伙打捞了不少好货，可是死活不肯分给我一点，亏我们将来还得要好好并肩作战呢，又不是守中那么贪心干嘛。对了，说到守中，他救了不少伤员，除了一些重伤者实在是无法救治——当然他也没办法救活死人就是了。现在守中应该已经把那些人送到了医院吧？他说有不少伤员应该在医院得到进一步治疗才好。”张异回想，“当然最吃亏的是我了，被炸弹炸了不少伤还没有什么回报，除了这些弹片卖废铁应该可以回收个几毛钱。”

小黎从和服的袖子里取出一枚葫芦，说：“你喝酒吗？这算是给你的报酬。”

“抱歉不喝酒，我们家族是不沾酒主义的。”

“诶？我记得葡萄酒在基督教里面有特殊含义呢，还以为我专门在回来的路上打的果酒你会喜欢的。”小黎拔出葫芦口的塞子，往嘴里倒酒。

“不是我说，我们家都是一杯倒的体质，只要喝点酒就会头晕脑胀。虽然我现在是僵尸，但生前的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酒不喝就是不喝，哪怕我喝不醉也尝不出味道。”

“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就浪的不行的人呢。”小黎从和服的另一个袖子里面取出一包油豆腐，上面写着“广东老字号”的字样。她打开包装纸，用手指夹起里面的一块油豆腐吃了起来，时不时**一下手指。

“人活着总得给自己找点规矩，这是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张异看着天穹的月亮，“话说回来，妖行街的夜空似乎有些奇怪。”

“是吗？在我看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啊。”小黎又往嘴里倒了点酒。

“啊，对了，是星空，我基本上没有看过星空。”张异突然兴奋起来。

漆黑的夜空被点点繁星所点缀着，一闪一闪的，如同宝石。虽然星光不如日光耀眼，不如月光清幽，但它们聚合在一起形成的梦幻般的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投身于其中。被群星簇拥的月亮并没有因此被夺走自己的光辉，反而如同穿上华丽舞裙的贵妇人，显得更加美丽、优雅。

“那么，为了纪念你难得的看到了这璀璨的星空，不如和我对饮一杯如何？”

“你不怀疑我了吗？”张异打趣道，他还记得自己和小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砍了一刀。

“我不怀疑你的忠诚，只是单纯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可以帮上忙的队友。经历了今晚，我觉得你合格了。”小黎找来两个小酒杯，将酒倒进去，“喝一杯来纪念这一刻吧，轻轻抿一口就行了。”

张异举起酒杯，说：“那么，干杯。”

二人碰杯，对饮，为了这美丽的星空，也是为了二人未来的情义。

“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①。”因为此时小黎已经把张异视作朋友，所以在和朋友对饮的时候，她觉得今晚的夜色分外美丽，情不自禁地感叹。

“这句话可不能随便说啊。”张异就算是在这种场合，也不忘记吐槽，虽然这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他才敢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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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来自日本近代作家夏目漱石在学校当英文老师的时给学生出的一篇短文翻译，要把文中男女主角在月下散步时男主角情不自禁说出的"I love you"翻译成日文。夏目漱石觉得这个“我爱你”不应该直译，含蓄的翻译更符合日本人的心理和表达感情的方式翻译成“月が绮丽ですね（今晚的月色真美）！”就足够了（有“和你一起看的月亮最美”之隐意）。这个逸闻事实上在夏目漱石逝世后才开始出现，很有可能是后世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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