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私人问题

云阁酒店的大门口，年轻的侍者正在接待来宾，能够被选为红星集团所举办的晚宴的侍者，就算是在门口也不同于一般的站岗保安。他学会了礼仪，懂得以最合适的方式对待来宾；他记住了每个来宾的身份和样貌，让来宾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他有着与场面相匹配的打扮，价值不菲的侍者服与气质相结合，显得成熟稳重，周围热闹的氛围并不能让他有所动摇。

因为年轻人是职业侍者，因此在工作生涯中练就了看人的本事。在他眼里，参加晚宴的来宾大部分都是暴发富，空有钱财而没有内涵，内心也不免有些看低这些来宾。

看着一名大腹便便的富商从面前扯高气扬地走过，年轻人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老天爷啊，现在气质与财富相匹配的人就那么少吗？

仿佛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他的心声，给他派来了一名有些特殊的来宾——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一辆由两匹黑色骏马牵引的马车从远处缓步行来。马车车厢通体漆黑，上面有着金色的流云图案作为装饰，车顶边缘立起一根根尖锥状的金色凸起物，在街灯之下如火炬一般闪耀。

驾车的车夫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大檐帽藏着头部，挥舞着分节明显的长鞭驱使马匹。黑色马车来到了酒店门口，车夫从座位上跳下来，将车厢门拉开，行了个礼。

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少女提着裙摆，轻轻跳下车厢。她的晚礼服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旧物，宽大的衣袖、束腰、鲸骨裙，蕾丝边的装饰，腰间的细剑令她看起来英气了不少，苍白的肌肤和干枯的秀发，给人带来的疏远感变成了一种神秘感，本来应该是减分项的地方却变成了加分项。

侍者看着少女，愣了几秒钟，问道：“您是？”

“贝萨·卡斯坦因，”少女微微点头，作为对侍者接待自己的回应，“因为听闻赵东阳先生设宴，特此前来，未经通报，还请见谅。”

优雅而非高不可攀，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做作。侍者虽然内心对于来者依旧有所怀疑，但还是下意识地将贝萨请进了酒店。如果侍者愿意将注意力集中在马匹上的话，便会注意到问题：马的身上披着被染成黑色的皮甲，因为马皮也是相同的颜色，所以他一时间没有发现。

侍者也不知道，就在他头顶上，张异踩在石像鬼的背上，在夜空中飞行。在确认了贝萨成功混进了宾客之中后，他便利用贝萨交给自己的石像鬼在外面巡逻。不过在第二次看到马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吸血鬼都是这么秀的吗？伊莎贝拉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这样看来自家大小姐真是一股清流啊。”

在观察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之余，他抽空用对讲机联系了小黎：“喂，有空吗？”

“你动作快点，长话短说。”

“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我和贝萨已经就位了，消息也放出去了，就等他们上钩了。”

“他们会因为你在……网上的消息就被钓上来吗？”

“所以我拜托了我在赤剑特种部队的联络员，让他帮忙传播一下，希望能够让他们上钩。为了能够让张异顺利操纵石像鬼的移动方向，这只石像鬼的嘴里专门咬了一副缰绳。现在张异就在用这种方式在空中来去自由。

“等一下我要把式神放出去侦查，需要集中精力，你的联络我可能会收不到。最后问一下，张异，你这样的战术，恐怕会把很多人卷进来，你不怕遭天谴吗？”

张异沉默了几秒，回答道：“毕竟我们时间有限，而且——我会竭尽全力避免事态的扩大化，我也相信你们可以做到这样。”

“这还真是有难度。”

“总之尽力而为吧。”张异结束了通话。

下午他跟黄炳起冲突的时候，他顺手在黄炳的衣服里藏了一张符箓，这种符箓名叫“青蚨符”，分成两部分，往里面灌输法力的时候会互相牵引。但他隐瞒了这件事——

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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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黄炳来说，今天是个晦气的一天，因为自己的小弟被欺负了，他专门去护短，顺便测试一下自己在亚空间里受到的重伤恢复得怎么样了，结果被张异抓住机会一拳放倒。明明自己是职业的流氓，却被一个普通高中生打倒在地，就算是自己实力没有恢复也实在是太丢人了。因此他现在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在去往夜总会的路上，准备在里面狂欢一把。

然而总有人和他过不去——就在他刚刚把车开进停车场寻找停车位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震动，吓了他一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连人带车飞到了天上。

“怎么回事！”黄炳吓得大叫起来，他感觉到车子很明显向着左边倾斜，坐在驾驶座上的他已经可以看到了下面灯火通明的东帝市，他担心再倾斜下去，自己会不会摔出来。

车顶传来一声巨响，有人用利刃划开了铁皮，把黄炳从车子里拽出来。这个人并没有考虑黄炳的感受，完全没有在乎手里的人被从与身体侧面积不符合的裂缝里扯出来时发出的哀嚎。

黄炳看到了袭击者，大喊道：“又是你，德库拉家族的管家！”

张异的左手把黄炳提起来，吊在半空中，说：“你犯了个错误，你不应该把青木中学的人卷进来的！告诉我，你把药卖给谁了！”

黄炳被抓着衣领，脚下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因为浮空感带来的恐惧，他不敢用力挣扎，但双腿也在发抖个不停。

“我……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惊恐之下，黄炳的大脑超效率运转，想起了关于对方的过往。他打算赌一把，赌德库拉家族的管家不会杀了他。

“对，我确实不会杀了你，拷问你也有违我的风格，但是——”张异用力一拉右手的缰绳，脚下的石像鬼将轿车一丢。车子落在下方的公园草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发生爆炸，化作了一堆由金属堆成的篝火。

石像鬼带着张异和黄炳进一步飞到高空。如今的东帝市在张异眼里已经变成了棋盘一样的景色，估算着差不多了，他把黄炳往天上一抛，抓住了黄炳的脚踝并把对方倒过来提着。

“头部充血的感觉如何？”张异看着黄炳惊魂未定的表情，很是受用。

“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异紧紧握着缰绳，让石像鬼俯冲向地面。他迎着车流，左冲右闯，被惊吓到的司机们有的急刹车，有的摁响喇叭，还有的直接从车窗里伸出手竖中指。被抓着黄炳脚踝的感觉自己好像在乘坐没有系安全带的过山车，他不止一次地感觉到了头皮离地面只有些许距离，只要再那么前进一点，他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石像鬼带着二人来到了一栋居民楼的楼顶。张异从手表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根绳子，把差点吓晕过去的黄炳绑在水塔上，顺便用左轮手枪把镀银的子弹打进黄炳的四肢。

看着坐在地上的黄炳哀嚎，张异半跪在他面前，说：“看样子你在东帝市的亚空间里面受到的重伤还没有痊愈，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废。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关于未成年人拿到药剂——特别是青木中学的学生，你知道什么就直说，说完了我提供保护，不过我劝你别想说谎，我有办法确认情报的真伪；第二，你闭口不提，而我自然要把你丢在这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黄炳一言不发，只是怨恨地瞪着自己，张异用苦口婆心的语气说：“我为了追查这些药剂，在平台上透露了消息，想引蛇出洞，而为药剂的出售牵线搭桥的你肯定会被灭口。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刘猛的死，我还不会把这件事往巴托里家族上联想，但现在药剂的扩散范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明显这些有前科的家伙是想有些大动作。你现在会是这样的惨状是你咎由自取，新的机会已经给你了，剩下的——”

黄炳突然伸出舌头用力一咬，想要咬舌自尽，张异连忙把他的牙齿掰开，但还是迟了一步。看着这个流氓那么想和自己作对，张异叹了口气，把他舌头上的伤口冻住以达到止血的效果。

对讲机这时候响了起来，张异清楚自己花了太多时间在这私事上。他丢下黄炳，重新踩在石像鬼背上，飞向了云阁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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