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火车站的插曲

“Sound the bong，Start the hooter，Praise the God，Sing the machine！”

在神甫洪亮而非人的念诵祷文中，身上镶嵌着齿轮的僵尸拖拽着起重机的绞盘，用轮滑组将巨大的火车头安放在铁轨上；起重机沿着站台上的铁轨平移，僵尸们将余下的车厢安放到铁轨上。在这铁穹的车站里，每当僵尸们拉动一次纤绳，围观群众便会欢呼一声。

看着工人熟练地将一节节车体组装起来，张异掏出手机，想把这热火朝天的一幕拍下来，但是苦于诺基亚按键手机糟糕的像素，在漫天飘荡的蒸汽中只能够拍到一串残影。

早知道我应该带一个照相机过来的，张异遗憾地想到。蒸汽和齿轮有节奏的声音让他全身上下骨骼酥麻，最近一次让他感觉到这么舒服的还是伊莎贝拉起床的娇声。

不过这蒸汽不知道会不会伤到手机芯片啊，张异心想。

“火车的仪式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可以去买一些纪念品。”看出来张异的焦躁，来自东煌的年轻人好心为自己的“老乡”介绍。

这个年轻人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穿着朴素的褐色长衫，头发简单地用头巾包在后脑勺，不过张异总感觉他笑起来有些狡黠。他自称名叫“万三”，因为自己家行老三的缘故所以叫这个名字。此行的目的是来艾旦姆巴贝勒王国做生意，不过没有固定的店铺，走到哪就把携带的货物卖到哪——换言之是一个行脚商。

不过正因为是商人，所以是无利不起早的行事风格，他答应张异他们同行的条件，是他们随身带着的行李，比如克谢尼娅的手表，以及张异塞在背包里的闹钟。

“还没有好吗……”郑若兰拄着拐杖来到张异身边。根据打探，这个世界的魔力是可见的资源，在原本的世界里需要提炼的魔力，如今却是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看不见却摸得着的物质，一些体质敏感的人会对空气中的魔力产生反应而虚弱，这便是“魔力中毒”。

虽然用吸氧的方式缓解了症状，但郑若兰还是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最丢脸的莫过于比张瓷还虚弱”——后者正趴在克谢尼娅的背上对着火车指指点点的，女仆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愿意帮张异照顾张瓷。

趁着火车整备的空挡，张异到了附近的小卖部购买了一份地图和纪念画册，在店主叽里呱啦的诱惑下，就算是听不懂在说什么的张异顺带买下了一个小电视。

这个小电视旁边有一个插槽，将纪念画册附赠的、布满孔洞的卡片插※进插槽，在内置蒸汽罐的动力下便可以将卡片的内容用幻灯片放映的方式播放出来。当然这玩意也只有冤大头或者是有闲工夫的人才会买了，首先是太笨重，根据手指的颤抖程度来看这玩意至少三十斤以上，大量的齿轮让这个箱状物沉重无比；其次是太繁琐和脆弱，操作太迅速的话，切换的画面会出现迟滞以至于显示的内容会有混杂，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是直接卡死。

这是张异实际操作得出的结论，对着一团花的屏幕，他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对待机器更温柔一点才对。抱着这样一个铁箱子、用背带背着个足以藏人的手提箱（实际上里面真的藏着人）在站台上，让张异觉得他自己看起来很像一个笑柄，而且这铁箱子的屏幕还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故障的设备。一些人似乎还在窃笑，对着张异指指点点的，看起来像发现了什么不错的笑料。

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玩意直顶头顶上假装自己是在表演行为艺术？张异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是请克制一下你自己。”克谢尼娅及时吐槽制止了张异，“在东帝市那时候里你经常爆出一些惊人之语我都听说过了。”

再怎么惊人也比不过大口灌酒的你啊克谢尼娅大姐。”

“以后你买东西叫上我，我英语比你好，至少可以帮你弄清楚什么东西值得买。”看到张异手里的累赘，克谢尼娅叹了口气，“你也真是的，急着买东西结果带了个这么麻烦的玩意在身上。”

“没办法，毕竟这些蒸汽驱动的齿轮道具太棒了。”

现在的火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组装了，越来越多准备搭乘这列火车的乘客聚集在站台周围，浓郁的二氧化碳与蒸汽混在一起，让人们的呼吸感觉到越来越困难。

“没有别的路线了吗？”张异询问万三，虽然他并不急着赶路，但是看到了因为人群而恐惧的张瓷，张异决定催一下。

“别的火车都需要另外买票，而这列火车因为是首次行驶，为了图个吉利都会免费一次。”万三优先考虑成本问题，“而且还有安全性的问题，火车的安全性要比一般的路上交通工具好。”

看着技工们将机枪平台用铆钉固定在车厢两侧，张异不由得思考这个国家的治安是有多糟糕。

“我要去办理托运，等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发车了。”

目送万三挤进人群里，张异转而看向了自己同行的三女。郑若兰还是一副快死的模样，举着氧气瓶大口大口地喘气；克谢尼娅要稍微好一点，但是看脸色也是强忍着不适；最让自己放不下心的张瓷反而是在这个环境里表现最为正常的一个，只不过她一直把脸埋在背着自己的克谢尼娅的肩头，时不时胆怯地看向周围的人。

看着自己义妹的样子，张异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张瓷的肩膀，说：“老哥我表演一个魔术给你看看怎么样？”

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张瓷的注意力，此时张异也对着自己的义妹伸出双手，展示着自己手里的一枚王国的硬币。只见他用力一拍掌，双掌高举后摊开，本应该落地的硬币却没有落地，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义妹好奇的目光让张异很是受用，而克谢尼娅也不失时机地吐槽：“你会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她一直觉得张异所掌握的技能实在是有些多了，从扫地做饭到拳脚功夫，就连哄女孩子开心的魔术张异也可以表现出来。

“最简单的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这是实话而非谦虚，这个所谓的“魔术”实际上就是在举手的时候让硬币滑进自己的长袖里，配合上一些小动作确保硬币下落的准确性，不过张异也没有把握表演好，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魔术表演失败就顺势而为表演一个滑稽剧。

这个戏法也就忽悠忽悠张瓷了，因为好奇而望过来的人中不乏眼神好的，他们也看出了端倪，摇了摇头重新投入自己的事情之中去。

不过因此而提起兴趣的人也有一些，而第一个主动搭话的，是一名留着金发双马尾的小女孩：

“再表演一个吧，东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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