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和稀泥大法

就在不久前，张异还觉得自己只需要在这间礼拜堂里打扫卫生以及打探情报之外就没别的什么事了，本来应该是一个闲职才对，结果突发事件的到来让他不得不客串忏悔室工作的神职人员。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活不应该让他这样的菜鸟来负责的，既然这些职场前辈都急匆匆地离开留下了自己，可以确定两件事：这次的突发事件非常紧急需要他们这些正规人员全数出动；这个礼拜堂的日常事务不需要多么优秀的神职人员——比如让一个临时工的执事负责忏悔室。

礼拜堂的忏悔室在大厅一侧，是一个红棕色的“小房间”，里面有一个隔板隔开倾听者与来访者，隔板上还有一个布满孔洞的地方让两人的声音可以互相传递。张异先在忏悔室里丢起一个小石子，然后迅速关上门，通过这种方式检查了忏悔室的隔音效果没有问题之后，他继续清扫着礼拜堂，在等候有需要用到忏悔室的信徒的同时也在心底里期待不要有人来麻烦自己——除非能够提供情报的。

最终还是有人来到了这个礼拜堂里，而且对方也确实需要用到忏悔室，对此张异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自己的运气向来不好——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来找自己进行忏悔的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肌肉男。

礼拜堂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张异第一时间把视线从擦洗得足以打滑的地板看向门口，差点以为是什么亡命之徒前来找茬拆家。这个人穿着皮甲，留着长发，有着魁梧的、如波涛般起伏的肌肉，身高至少在两米三上下，肌肤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下微微泛红，浓密的长须上是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这还真是……哇哦……一开始就直接这么来是不是开局难度太高了点？在心底里吐槽的张异不可能把吐槽的话说出来，而是先确定接下来沟通需要使用的语言：“Can you speak East Bright Language？”这句话的意思是“请问你会说东煌话吗？”这也是张异为数不多说得顺口的英语“Can you speak Chinese？”的变种。

“会，不过，不流利。”到访的壮汉一字一句地说道，“神甫，我想来忏悔。”

“我并不是神甫，我只是一个执事。”张异没有说自己甚至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过作为神的仆人，”虽然只是打短工的那种，“我愿意倾听你的烦恼与悔过。”虽然不保证能够排解多少困难。

两人来到了忏悔室里坐好，这期间壮汉不停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嘀咕着，扭动着身子，听起来似乎是在抱怨属于自己

空间太过于狭小让他浑身不自在。看到这一幕张异觉得这个人可能并不是想真心来忏悔，虽然这可能是一个好事吧，但是万一是来找茬的那就麻烦了。

壮汉不知道张异心底里的小九九，在终于找好了自己做得舒服的姿势后，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接下来，要去，地下遗迹，要和其他人竞争，我很不安，想，胜利，不知道，该怎么做？”

“……呃……”张异迟疑了片刻，费力地听完问题之后他又苦恼于该怎么回答，“你现在赶紧去锻炼身体啊，把身体练结实点好去探险啊，要不要……买个保险什么的让你心里有个底？不过这里的忏悔室不是让你咨询遗迹探险的建议的，你需要的话我推荐你去佣兵公会那儿。”张异明白了问题的所在，这位佣兵是想缓解心里对未知的不安，但问题是忏悔室是用来让信徒对自己过去所做的错事进行忏悔来一吐为快，并且另一边的神职人员则负责进行开导与安抚，说白了就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会被质疑“明明只会说东煌语的样子为什么还能主持忏悔室”，对方只要得到建议就足够了，不在乎对面的神职人员有没有资格——要不要这么务实啊！

这名佣兵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想，求，神明，的，保佑，可是，不知道，向谁，祈祷。”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啊！张异觉得这名壮汉是货真价实的想来这里找茬，如果不是那就是自己太过于粗神经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种专门来宗教场所里一本正经的询问该信仰哪个神的问题，就好像数学老师都已经把答案与详细的解答过程写在黑板上，下面的学生还在询问“这道英语阅读理解该怎么写”一样。也幸好是自己这个临时工在主持，不然遇到别的神职人员在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惨案。

佣兵没有注意到张异的沉默代表着什么意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出身于北方国度，作为佣兵的我信仰着雷神，雷电的神明，也是力量、战争与守护的神明，向他祈祷。但是我的同伴们中有主张应该向战神祈祷的，而另一群人则要求向着神王祈求保佑与注视的，带领我们的骑士则觉得一切都应该回归于至高神之下。”谈到这个的时候佣兵的话都顺利了不少，看来这个问题他思考了确实很久。

说白了还是信仰归属问题，以及到时候法师该使用什么魔法体系的力量给队友们上buff或者是控场……可是你来这个礼拜堂的忏悔室作甚？大叔你对于忏悔室的作用的理解是不是有点奇怪？而且你信仰雷神的话你应该去找德鲁伊才对吧？

张异吐槽归吐槽，也在认真思考，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直接告诉对方，不要纠结于这方面了，有那个时间思考哪个神明比较靠谱还不如直接把神明的问题丢旁边，多买点武器、药水还比较实在，不过这么不尊重、很容易被误解为大不敬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不过幸好张异也并非一无所知，这一个星期的学习他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神话体系与现实世界中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当然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比如牺牲自己的一只眼睛换取智慧的奥丁在这个世界的神话中没有变成独眼神明，而是苦于两眼之间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一只眼睛看着现在，另一只眼睛则看着过去与未来。

良久，张异缓缓说道：“你其实可以试试看……把雷神之锤的挂饰做成十字架的款式。”

“可以这样吗？”壮汉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怎么不可以这样了？你会来这里询问我，就说明你对于自己的道路没有自信，既然这样，如果雷神之锤不管用，不妨试试看十字架，换个方式或者是反过来说也同样成立。”张异说着功利性十足但是却对于这个礼拜堂来说有些叛逆的话，不过他只是一个临时工没必要负责到这个地步，客串忏悔室负责人的同时拉拢信徒什么的交给别人就好，“雷神的力量倾注于至高神的十字架，啊多么浪漫啊，如果那个带队的骑士不满意的话到时候再说吧，不过看到你对着十字架祈祷，他应该不至于管得那么严。如果遇到一个恪守教义到妨碍你的骑士的话，劝你赶紧跳槽另外找人混，或者是自己直接找人单干也行。”

“什么是跳槽？”

“就是换一个领队，跟着这么死板的人混没前途的。”

壮汉发出似懂非懂的声音，“那我的其他同伴呢？”

“雷神、战神与神王哪个更靠谱的问题就交给你们自己来判断好了，我所负责的仅仅是让你明白该怎么取舍。”张异开导着，虽然这是很不要脸的甩锅行为，毕竟他并没有回答清楚该选择哪个信仰下的魔法体系，只是选了个折中的方法糊弄过去。不过听对方语气的变化，开来这一关是成功撑过去了。

目送着壮汉笑哈哈地离开，张异稍微松了口气，看着来访者肮脏的鞋底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的泥渍，他叹了口气，开始继续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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