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初。
喷气式飞机降落在平坦的跑道上,开始稳当地减速。
“欢迎来到瓦里索恩国际机场,室外的气温大约是零下三摄氏度,请各位旅客......”
有些昏暗的机舱中,大灯逐渐亮了起来。
随着灯光的亮起,坐在靠过道座位的一个女孩也关掉了头上的阅读灯。灯光将她美好的身体轮廓完美地展现出来,二十四五岁的成熟少女别有一番风味。
她将手中的《战争与和平》放进手提包,然后理了一下她紫色的头发。
这种很虚幻的发色搭配在这个东方女方身上竟然意外地好看。白皙的面庞上,一抹浅浅的微笑中透出的是与其年轻不相符的干练——
就像刚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邻家大姐姐一般。看着很漂亮,但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掏出AK47来对你突突突几枪。
在她的肩上,靠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这是张最平常无奇的面孔,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大街小巷你都可以找到这张脸。
青年睡得很熟,呼吸平缓地就像一首歌。
女孩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敲了一下青年的头:“艾珅!你还要靠到什么时候?”
叫做艾珅的青年睡眼朦胧地坐直身子,然后侧过头去看了一下自己刚刚靠的位置。
有些苍白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那个青年难堪得想从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他手忙脚乱地道歉:“抱歉抱歉!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孩用手理了一下及肩的紫色短发,笑道:“还说不是故意的?在我肩膀上睡得这么香。”
艾珅把头砸在前排的座椅背上,胸腔里的心却是噗通狂跳。
他深呼吸了很久才平复了呼吸,却见到女孩递过来一根笔还有一个便签本。
便签上用秀气的笔迹写着:“过安检的时候学聪明点,别像上次一样搞砸了。”
艾珅刷刷几下写道:“放心。这次查到那些东西我就说是艺术品。”
女孩用笔继续写道:“我们这次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的,不要搞出大动静,真出事了的话让本部的人来收拾残局。”
“收到。”
发动机的声音渐渐平息,飞机停靠在了预定地点。根本不用广播里的提示,机舱里的乘客们默契地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一会儿去坐摆渡车。
女孩挤到过道上,从行李架上很费劲地搬下行李,然后坐到座位上收拾东西。
“慕容苍!”艾珅喊出了她的名字。
慕容苍有些狐疑地转头一笑:“怎么了?”
艾珅将一件风衣递给她:“外面有点冷,你穿这么少出去会吃不消。”
慕容苍的神情顿时扭捏起来。这个女孩一旦害羞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她接过风衣,伸手在艾珅头上敲了一下:“整天不努力!就知道泡女人!”
飞机的舷窗外,漫天的星斗绽放在不夜的城市上空。
远处的群山已经沉睡了,名为高加索的世界却还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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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海关,慕容苍很开心地伸了个懒腰:“嘛,真是座不错的城市。”
艾珅拎着大包小包连连叫苦:“为什么又是我扛行李......”
“话这么说,作为本大小姐的仆人,先给我找辆可以坐的车吧!这里到市区可是有一段距离的,不快点的话就只能睡在机场了。”
艾珅正要掏出诺基亚砖块机打给专车公司叫车,慕容苍的吩咐又降临了。
“艾珅艾珅!”她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先给我来杯咖啡吧!”
真是莫名其妙的要求。现在半夜三更的,不去找酒店却要在机场里找咖啡。
“给你......雀巢的速溶咖啡......”
慕容苍把脸扭向一旁:“不要!这么大的一个机场,难道会没有咖啡店?”
艾珅头都大了。不过慕容苍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加上【炼金术战争】的预定日期还没有来临,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所以他选择了听慕容大小姐的话。
这个上司总是会用威严而自信的语气,命令下属去做神经兮兮的古怪事情。
把行李打包丢在了慕容苍旁边,艾珅火急火燎地满机场跑了起来,操着一口纯正的东欧口音问服务人员咖啡店在哪里。
终于,他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厅。
几张孤单的小桌子放在旁边,电动的机械设备不知疲倦地磨着咖啡豆。
最靠外面的桌子旁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正对着店主喊话。
“老板,糖放得太少了。”
大腹便便的店主抹着柜台,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已经放了两块了,你到底要多少块?”
“那就再给我两块吧。”
随着又两块糖溶入咖啡中,中年男人很释然地端起杯子,开始小口泯起来。
艾珅走上前去问道:“老板,你这里可以纸杯装并且加盖吗?”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可是国际化的都市......”老板絮絮叨叨起来,手上的工夫可是一点没有停下。
艾珅等着咖啡煮好,无聊回过头去看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
“唷,老乡啊?”他有点惊喜,“你是中国人吧?你家哪里的?我是上海的......”
“我啊,没有家。”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一刹那,艾珅感觉自己仿佛堕入了冰窖。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就像宇宙的尽头一样吞噬一切。
他心中大乱,几下趔趄竟然向后跌倒,浑身的本事这事不知道去了哪里。
“哎哟!”说来也巧,后面刚好有人路过,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中年男人很无辜地耸了下肩,继续喝起了咖啡。
艾珅揉着被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对着莫名躺枪的路人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哪知路人也是不住道歉,搞得艾珅又是惶恐又是发懵。
老板忍不住过来指点两句:“你这年轻人也忒奇怪,明明是那个Chinese撞到了你,你却要道歉?”
“是是是......老板也说得对!”路人笑嘻嘻地回答,“正巧我也想喝咖啡了,我就照顾下老板你的生意!”
艾珅和路人挤到了中年男人旁边的座位上,聊天打发时间。
“幸会幸会!我叫查理·克伦威尔,”路人和艾珅一边握手一边说道,“工作在阿富汗地区的一名无国界医生。”
“那真是很伟大的工作呢,”艾珅笑道,“那个鬼地方兵荒马乱的,去了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我叫艾珅。”
“再绝望的地方都会有希望的,”克伦威尔看起来至少三十岁,但说出的话却是充满了理想主义者的浪漫,“大家有一天都会明白打仗没有安稳过日子好。没有仇恨,没有怨恨,也就不会有杀害了——”
金色眼瞳的中年男人却突然开口,口中满是不屑:“无仇无怨就没有人会杀人了?笑话!那这世界上的仇恨都从哪里来?”
克伦威尔刚想反驳,却被艾珅按住了手。
艾珅站起来,向中年男人恭敬地鞠了一躬:“阁下到这座城市来,想必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我对那东西毫无兴趣,只是奉命来四处看一看。在下慕容家的仆从艾珅,请问阁下是?”
关于炼金学的一切,在公共产所都不能直说——这是规定。
中年男人放下手上的咖啡,转过头来看艾珅,一张刀削般的冷峻面庞上毫无表情。
他的回答倒也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
“方大同。”中年男人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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