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5 她

也许只有长大了，才会明白互相理解什么的，不过是一个童话。

只有傻孩子才会想办法靠着嘴炮说去血海仇深。

有的人就像是站在断桥的两边。

他们相互凝视着，却没法把对方带到自己身边。

许笙很释怀地笑了，他终于下定主意：“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他不允许

“杀掉他们，排除掉一切的阻碍！”凯瑟琳挺直背，“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吧？”

“有两个囚犯被投进了监狱里。他们从铁窗往外看，一个看到了地上的泥土，一个看到了天上的星辰。”

许笙摇头：“我没有看到星辰。”

“但我看见了泥土。因为我看见的太多了，所以我才没法直视天空中的星辰。”凯瑟琳抬起手，“你不能理解我，是因为你不曾遇见过那一切。让我来帮你成长吧。”

她抬起手。

漆黑的破败骨翼从她的背后生长出，然后骄傲地张开。

空间崩塌的气息铺天盖地。

也就在这一瞬间，许笙向右边扑出，伸手扯下自己脖子上的挂坠，往自己的静脉上扎去。

——挂坠里储存着千羽的血液。只要按下按钮，处于冷藏状态的血液就会迅速恢复活性，天使的血将点燃堕天使的力量。

崩塌的空间搅碎了许笙的腿，一丝细小的空间裂纹像是剑一样削去了他的手指，连带着挂坠一起——

那种抗高爆炸药级别的石英玻璃管现在已经分裂整齐的两半，瑰红色的血液蒸发成红色的雾气，消散在空中。

“回答我，如果必要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凯瑟琳优雅地将指挥棒点向许笙。

“回答我！！傻孩子！”

许笙正咬着牙，抱着在重生的右腿拼命往一旁爬。

阶梯音乐厅里一排排的椅子或许可以成为良好的掩体，但在凯瑟琳的视野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暴露。

“我不会杀了你......但假如这是你的态度的话，我会很失望。”她睥睨着一切，“我会把你限制在我的身边，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在你成熟一点之前，就让我来帮你更加成熟一点，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丑恶吧！”

许笙终于找寻到了自己挎包的位置。他站起来，拖着重生还未完成的右腿向前方跑去。

背后传来的猛烈爆炸将他向前推了十米，也让他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台阶上。

所有的玻璃应声碎裂。

他的后背此时一定很凄惨，就像在杀猪的流水线上滚过一道。

凯瑟琳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一定没有看过音乐厅的设计图，所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下方的燃气管道。

音乐厅的一楼安装有简易的淋浴室，由于是2000年左右的建筑结构，所以燃气管道简陋地直接引进室内，在遇到空间切割之时，断裂处产生的电火花点燃了里面的气体。

“该死......”

许笙往前爬动，拽住挎包，但眼前却一片模糊。

火焰燃烧声变得很不真切，一切都想包裹上了蜡，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所听见的世界一样。

“接下来，是切下你的头。我会让你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的，”凯瑟琳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我会抑制你的再生能力——直到我放心让你面对这个世界为止。”

说些什么啊......本来还以为要把他削成人棍的，就像溺爱儿子的母亲一样把傻孩子一直带在身边。

结果只留一个脑子——这人是变态吧。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变态......没关系哦。”

才说什么来着。

身体前所未有的迟钝，许笙干脆放弃了思考。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起，但他的意识告诉他，他的脑袋还在身体上。

有人挡在了他的背后，并且阻挡了能够切碎一切的空间裂痕。

许笙很努力地想要转过头去，想要看清楚来者何人。

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真差劲啊。”那个声音如此说道，“下次发邮件的时候记得不要让你的同桌看到。”

薇拉？

她原来是看见了自己邮件内容的，然后假装问问题来回避。

真是抱歉了妹子......你不该来这里送命的。

许笙只看见了那捋掠过他视线的白色发丝，在火光之中张扬地飘扬。

听声音，她轻轻解下了绷带，绷带落在了许笙的手旁边，

“快点起来，我可没法帮你挡多久。”

许笙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在这里多久了？你是怎么挡下空间裂痕的？今晚吃的什么啊，数学作业可不可以也借他抄一抄......

但他没法开口。

他只能模糊地感知到薇拉以人类不可能有的加速度向前冲去，然后音乐厅开始在震颤之中发抖。

他听见了诸神在哭号。

他听见了某种伟大生物的嘶吼声，那声音就和远古的铜钟一样。

他听见时钟在转动，流水在长河一种飞驰而过。

他听见有个女孩在说话。

她说，蠢货。

她说，快醒醒。

她还想要找到那个叫做方大同的男人，了解他——而你，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啊。

不和谐的巨响传来，钟表流动的声音消失了。

他没法再听到薇拉的声音了。

“快醒醒......”他拼尽全力用肘子撑起自己灌铅般的身体，然后从挎包中掏出了那把沉重的黑色手枪。

手枪上铭刻着复杂的炼金矩阵。

他站起来，转过身去，将手枪对准舞台。

浓烟散去，他只看见了舞台上的凯瑟琳。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巷道之中，两个人剑拔弩张，观察着对方的行动。

许笙的手在抽搐。

他内心的那只野兽彻底被激怒了。

“准备用【彼岸花】来杀死我吗？”凯瑟琳笑着，“这可不行呢。”

许笙也明白这一点。

她恐惧的并非【彼岸花】本身。她害怕的应该是上官暮雨和【彼岸花】——加起来所构成的图案。

她所恐惧的，是那场十多年前的大火，那场灾难毁掉了【影子】的一切。上官暮雨抬起手的瞬间，会和她心中的记忆重叠，诱发她内心最可怕的噩梦。

她所恐惧的，是那幅图案中的构图要素而已。

在那幅图中，上官暮雨在她面前抬起手，每一秒死神都在敲着丧钟。

——凯瑟琳并不恐惧火焰飘零的歌剧院，所以许笙的第一个算盘打空了。

烙印在她内心的应该只有上官暮雨一个构图要素而已。

还有什么能让她想起那场噩梦呢？恐怕已经没有了。

如此的话，只能鱼死网破了。

许笙向左边的座椅飞奔而去，同时扣下手枪的扳机。

所有的线条都被点燃了，复生的枪管灼烧成了可怕的橘黄色。

【七剑】

背后空间撕裂的疾风将他的夹克衫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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