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腐臭

雨声很吵，不知是因为之前那家黑心的旅馆隔音效果意外的不错还是因为过去帐篷塌了一次的事件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雨水滴在帐篷上的声音让人过度在意，晚上的睡眠时间都减少了。不，实际上依照我的睡眠时间来说稍微变短一些也没什么。但那种被打扰的感觉是真的糟透了。

就算想转移注意力，但到了最后却还是会被牵引回来。伴随着的雨声入睡，这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难事。说起来时常会有这种说法吧，雨声是音乐之类的。不过要真是用这种说法，那大自然这位音乐家今天的表演还真是糟糕，是心情不好还是发挥失常呢。

杂乱无序的雨音找不到节奏感，或许某些在这方面有所才华的人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魅力也说不定。在这样的夜晚，耳朵比平时要更加注意分辨声音之中细微的差别，就连自己的心跳都能注意到。不过说实话，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种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家常便饭。

在冬天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比如负伤躲在雪洞里的那个时候，还有咬紧牙关前进的时候。虽然对身体的感知能力下降了，耳畔还出现了耳鸣现象，但唯有心跳声异常清晰的表示着我还活着。不过除开生命面临危机的情况，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会增加心理压力而已。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只有自己在这里，仅仅只是察觉到这样的事实就会形成负担。

只是这样还算是好的，无论心理压力是大是小，这种小事都没有去管的必要。

有声音，在雨天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声音，隐藏着在雨声之中的细微的杂音，打扰了我的安眠。想要无视，但这是做不到的。在下雨天也能听到，即使现在只是如此微弱，但多半已经在附近了。最好还是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

我从睡袋中出来了，拔出长剑做好战斗准备。但也只是准备，就算他们接近，我也不打算离开帐篷。来者还不明，但这并不意味这对方会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危险敌人。反过来说，也有可能是个来历不明的路过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不应该与其交战。

实际上，不管那是什么，多半都不是冲着我来的。我担心的是什么危险的野兽路过这里，然后看我比较美味就顺口咬过来之类的情况。在野外的交战比起早有预谋，更多的是临时起意。

声音接近了，这听上去有些奇怪。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不，还是蠕动？也有脚步的声音，不像是两只脚或者是四只脚的声音，太过不规律了。无论那是什么，它最终没有注意到我。那个什么东西从大道之外的森林里过来的，穿过的大道，然后向着另一边的森林继续前进了。

第二天，雨还在下。漫天的乌云让光线强度略微的不足。收好了帐篷然后就继续旅行，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就在昨晚搭帐篷没有多远的地方，可以看得到一条长长的痕迹从泥泞中的另一边延伸过来，横穿了大道向另一边延伸而去。

痕迹，说实话我也想过要不要把这形容成足迹。但比起什么东西留下的足迹，果然还是有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这种说法更为准确。大约五米宽，深度接近半米，但除了这明显的痕迹以外，在这已经可以称为坑道的痕迹里还有类似于足迹的东西。

就形状来看，像是什么都没有穿的人类的手脚。是的，手脚。这里并不是说什么用词失误，这里面有着应该是人类的手脚所留下的痕迹，不，说实话也有可能是猿猴一类的，但我没从这痕迹里看到猴子的毛发，所以这痕迹属于人类的概率比较高。

重新回忆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声音，什么东西在蠕动，还有因为过于不规律而让人感到奇异的脚步声。这与其说是有什么东西经过了这里，然后后面还有一群手脚并用的人跟着的情况，而更像是有什么同时有着人类的手脚，和会蠕动的巨大身躯经过了这里。

野兽？不，在不提那些千奇百怪的魔兽以前，讲述了野兽信息的资料都读过一遍。虽然因为内容太多导致记不清详细内容，但在那之中应该没有这样奇怪的存在才是。魔兽？魔兽的部分我只看过那些发展成了族群，比较稳定和常见那一类。而因为发生了魔化现象的魔兽汇总倒是没看。

那些存在基本上一个就是一族，至今也没人敢说将它们的存在全部记述下来了。不过就算是魔兽，究竟是要发生了怎样的魔化现象才会变成这副样子。不，倒不如说真的是魔兽吗？

世界通常很现实，而且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告诉你结果。好奇心，我得承认这是有的。但光是看这留下的痕迹能想到模样就一击糟到让人胆寒了。不过也不能放着不管，我昨天才出城，然后就碰见了这东西留下的痕迹。

在城市的附近有这种生物在活动，这宛如某种不详的征兆。就这么无视掉这个往前走的话总是放心不下，稍微调查一下吧。

回忆昨晚听到的声音和痕迹里的足迹来判断这东西来室的方向和区市的方向。虽然很不愿意，但每一步都不免沾上泥浆。

在这种天气里往森林中行走，空气的湿气变重了，相对的泥土和树木的气味也变重了。不过，走了这么一段路，就算嗅觉变得有些难以发挥出原来的效果我也察觉到了，在那东西留下的痕迹之中，除了泥土的味道以外还有一种极为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就好像经过离这里的不是什么奇异的生物，而是一间多年没有人打理，已经变得腐朽不堪的木屋一般。

走了整整一天，从痕迹来看，它在森林中不断改变自己前进的方向。虽然面前可以辨别得出自己现在并非在绕圈，但却也已经难以从地图上确认自己当前的位置。周围都是树木，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即使黑夜来临，也没能见到那个东西的所在。

周围开始起雾了，这雾的气味和那痕迹之中留下的气味有些相似。太阳在不知不觉间也快要下山，周围的暗淡已经有如黑夜，但我还是不偏不倚的继续前进。

雾气变重了，之前看来并非是起雾了，而是我闯进了雾气之中。

潮湿的腐臭味变浓了，啊啊，我想起来了。在这个世界里，腐朽不堪的木屋什么的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在原来的世界里，身处在那腐朽的木屋之中所闻到气味的正体早已在遥远的过去就已经将其揭穿了。这是，尸体腐烂之后的气味。

到了这里，内心反而变得平静。是当时在那个地方呆得太久了吧，让我都适应了这该死的味道。就算可以夜视，也无法在这样的浓雾中看到一米之外的情况。可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即使经过了雨水一晚的冲刷仍有所残留的浓厚气味早已揭示了它的存在。

而且，看起来还有写别的东西存在于此。同样让人生厌的臭味于铁锈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恶心的简直让人想吐。

正面的横斩将腐朽的身体被撕成两半，前后左右，一些腐朽的亡者拿着同样腐朽的武器，但这些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比常人要差，身躯早就脆弱不堪，就连动作都有如生了锈的机器一般要慢上一拍，除了生命力有点顽强以外的对手而已。

不多时，我的周围就堆积起了尸体，其中有几个即使只剩半个身子也还在挣扎的挪动，但那已经没意义了。

然后那东西终于有了动静，伴随着嘶哑的吼叫冲了过来，而我则高高的跳起从上方一跃而过，还在空中顺手给它来了一记劈砍。在擦身而过之际，我看到了长在它身上拿无数的手脚与眼睛和嘴巴。

这个东西，这个怪物，它显然不是诸如自然诞生的魔兽一般的东西，这是只要一看就能知晓，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因为那些器官全都是属于人类身上的东西。

仅是刚刚的那一击看上去毫无效果，砍的果然有些太浅了么。身形交错，在这怪物的周边不断奔跑，剑刃宛如看在烂泥之中，也未看见有什么血液涌出。太浅了，剑刃的长度不够，因为这怪物实在太大了。听着它那嘶哑的声音因为有几张在嘴巴被我绽裂而变得扭曲，可行动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又是一次冲撞，在闪过的同时拿出了燃油洒在它的身上，然后再取出油灯，点火，在那怪物停下自己的身子，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砸到它的身上。火光升天而起驱散了雾气，那副身躯在火焰中融化，又再生，那些陷于泥浆之中的手脚没有烧起来，但它好像却也因此失去了方寸，没有头脑的四处乱撞。

在这之中，我在那不断再生的身躯中看到，位于它的身体中央有着什么在反射着火焰的光。在好几次偏离方向之后，那火焰中的眼睛好似终于捕捉到了我的位置，带着燃烧的身子开始做最后一搏。

猛击，将埋藏在怪物里，那反射着火光的宝石用强力的攻击斩断。它就仿佛被拔掉了电源的玩具一般，在一头撞到树上之后就一动不动了，那就是要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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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傀儡：和真正的亡灵不同，这些会动的尸体从本质上属于傀儡，只是一般的傀儡使用的是精致的人偶，坚硬的矿石一类的东西，而这些尸体傀儡使用的则是尸骸。如果说亡灵是死者依靠自身的意志复苏过来，那么死者傀儡便是生者执念的产物吧。但无论是制造真正亡灵的死灵术，还是傀儡学里的死者傀儡，全都是被克伦帝国所禁止的东西。无论有何种理由，死者都是已死之人，那么其尸骸再一次动起来，那也已经是和原来不同的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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