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问答求心安

寂静的街道，寂静的风声，寂静的，人来人去的行人。剑仙悠悠一叹，浩浩淼淼的剑意，倾泻在红尘寸许的天地外，琢磨不定：“何求~？何苦~？”

余若华拢发一笑，清妙如莲的秀丽中，却透又傲雪凝霜，淡看炎凉的孤梅气骨。她轻启唇，淡淡的说：“有求皆苦。”

（倒是明白人。）剑仙笑了笑。

“你和他初次见面，便做好了决定？你乃雨露之灵，当是知晓，某些选择，来不了第二次。”

“小女子自然知晓。”余若华双手叠于腹侧，极尽贤淑之气态风尚：“如今冒死前来，只为求大人一句话。”

“我说，我是不是瞧着，太好说话了？”向解难笑眯着眼，但语气中的寒凉峥嵘，恍若横绝天地的剑锋：“君子可欺之以方，但搞清楚，我功德在身，不意味着我就是一个君子。

同是红尘历练客，你会不知晓，一个承诺带来的因果吗？”

“噗通--！！”女子脸色苍白的跪地，娴静曼妙气质的身躯，更是在无始无终，却又无处不在的孤高剑意里，漾起水波不定的涟漪。

滴雨化灵，所化之身躯，自然是常无定型的水幻灵体。对于凡俗的修士，此等天地之钟灵偏爱，又万难求得的躯壳，简直就是直通大道的捷径！

当然，这一切在向解难看来，并没什么所谓。

什么天地钟灵的精灵，什么能刀剑无伤的道体。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个家长里短，仙佛气短的可怜的向家长子看来，和案板上待剁的鱼肉，真的没什么差别。

毕竟，在那些个神游而至，又神游而归的浩瀚故事里。这些看似高大上的东西，见得多了，也就那样罢了。

“请...请大人赎罪...”女子咬着牙，艰难而恭敬的叩首请求着。而她身形周遭的涟漪，仿佛酝酿着海浪的狂潮，却又在剑意的压迫下，律动而无声：“小...小女子...这有这个办法了......”

向解难定定的看着他，浩渺不定的银辉，在他的眼瞳深处，淡逸而来，又倏忽而逝。阴晴圆缺的月相，演绎着大道不可言明的高深玄奥。

余若华低着头，看不见，也不敢看。

她只知道，在她的神识感知里，所有可见不可见的物品，都透染着狰狞恐怖的剑意。

身边的树木花草是这样，不远处民房砖瓦是这样，就连不尽远处的高空云月，也是这样！

生与死的间距，在这一刻，是近在咫尺的模糊。近的，只在这位剑仙的一念之间。

但是，除却这锋锐恐怖的剑意，什么都没发生......

“啧--，MD，一个个都是死脑筋呢？”向解难突然咋了下舌，半是恼半是怒的揉了揉脑袋，方才那莅临尘世，审判众生的神人之姿，尽数化为了虚妄。

“起来吧。”

一阵柔和如纱，又氤氲潺潺，似春阳流泉的剑意，将跪于潮湿地面的女子托起。银辉飘散，余若华周身的污渍，便在轻柔剑意里消失不见。

“大人，您这是......”余若华有些不理解，也有些胆战心惊的害怕。

早听闻，某些大修行者，皆是喜怒不定，俗世礼法触不得半分心绪的乖戾人物。

而方才向解难一举一动，更是将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

前一秒还与你客气攀谈，好似慈祥长者；下一刻便翻脸，把刀剑斧钺架到你脖子上，一副‘老子很愤怒，老子的大刀很饥渴’的模样。

向解难撇了撇嘴，散了漫天漫地的剑意。便紧了紧脖子处的衣领，好似防着寒风的喔倒灌。

他看着余若华，衣领下的嘴角微动，瓮声翁气的说道：“最近来江北的精怪有些多，我懒得一个个去叮嘱。

所以方才试探你一下，看你来江北有什么异心。”

“只是……”向解难停顿了一下，便无奈一笑，秋寂寒潭的眸色里，添了几许遗憾：“只是想不到，我头回传下的缘法，竟被抛弃的如此彻底。”

“请向大人赎罪。”余若华贝齿咬唇，一道玄奥莫测，却隐隐于天地相融的符文，浮现在她的额前。

她神色遗憾，却充满坚定的说道：“此等大道坦途的缘法，小女子受之有愧，恳请……”

“算了，送出的东西，我可没拿回来的习惯。”向解难摆了摆手，很是随意：“全当我刚刚的一点愧礼吧。

此后你红尘来去，若是恪守本心，我不会过问分毫。

行了，时间耽误了这么久，我还要回去做饭呢。拜了，明天见。”

“额…明天见…？”

一应一语，两人就会到了人间。不显突兀，也不破半点尘烟。方才种种，如梦幻泡影，不见虚实明灭，亦不着因果离合。

而且……

余若华静默的沉思感悟，刚刚那与天地和，亦同化天地的高绝剑道，为什么会引动额前的这道意味？甚至还磨砺了自己的心性？巧合吗？

“这就是蓉萝前辈所说，庇护了一方生灵的剑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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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了个锤子的，老子要老好人到什么地步啊～～？”向大剑仙缩着脖子，一边小意的避着地上水洼，一边很是不爽利的嘟囔着：“卧槽，老子给个缘法，还要老子求着你参悟不成？”

“NND，越想越气！”狠狠地啐了口唾沫，但细想了一下。自己是不可能打女人的……

好吧，就报应到苏哥头上吧。反正他和余若华之间……嗯～？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向解难突然停了下来，本来愤恼恶意的眼眸里，却堆起满是有趣的笑意，又蕴含着疲累的倦气。

原来如此，这下便是解释通了。怪不得，一个超然世外的雨露之灵，会牵扯出如此因缘，甚至是如此姻缘……

念想着，自今日晨间匆匆一瞥，便自难相忘的，他和她，苏云羲和余若华之间的红线。少年剑仙明白了许多，却又不想明白这么多。

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街景里，看着那远远近近的灯火，远远近近的人家。

真的是，有些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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