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入目之处都是白色,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待在其中,模糊了空间,也模糊了时间。
“露娜……露娜,快跑,跑出这个恶魔之城!”
“不,凯瑟琳,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凯瑟琳!!!”
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两个女孩的对话,虽然远却异常的清晰。而在女孩悲凄的叫声结束后,原本纯白的空间刹那间充斥着血红色。
突然有一种痛直入内心,凄切而又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仿佛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悲痛后,再次进入心底的是恨,那恨犹如利刃,一刀刀刻进骨髓。
他不知道因何而悲,因何而恨,这两种情感反反复复,将他的内心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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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人类的样子真是奇怪呢?他们的皮肤……有点像麦酒一样的颜色……不对,比那偏淡一些。”
“嘘,小点声,迦罗娜,她的伤口才让夏哈巫师治愈,她现在需要休息。”
粗犷豪放的女声虽刻意压制但其音量还是远超常人,他从梦境中倏然惊醒,眼睛微睁,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绿色的脸庞……
“哈,妈妈,她醒了呢。”那张绿色的脸转向一旁对其母亲说,然后又看向他:“喂人类,你好,我叫迦罗娜。你叫什么?”兽人女孩操着一口蹩脚的大陆语对他说道。
“你太吵了,迦罗娜,安静些,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从来不需要休息的!”粗犷的女声明显靠近了些,到了他跟前,那女声又明显压低:“喝下这碗汤药吧,它能让你舒服点。”
面前的是一个脸盆一般大的豁口石碗,里面盛着淡黄色的液体,它被一只绿色的粗壮手臂举着,递到他面前。
他顺着那只手臂向上看去,宽大的脸庞,厚厚的嘴唇,两腮向上突起的獠牙,还有……那柔和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之窗,此话不假,眼神的交流是灵魂的交融,往往能够洞悉他人的精神世界。他们都是兽人,虽然他能够对鹰人尽情展露杀意,却无法对一个怀着怜悯、关爱的人付以任何恶意。
他的目光变得纯粹,双手接过石碗,淡黄色的汤药散发出阵阵花朵的香味,他嗅了嗅,然后将其一饮而尽。
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流入胃袋,满口清香之外,药液的温度将周身的寒气也随之驱散,虚弱不堪的身体也回复了一点力量。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之前的伤口已经被再生的血肉填满。
“谢谢你们,还有,我叫……叫……。”噩梦般的梦境再度将他吞噬,它嘶吼着、咆哮着、翻滚着,那是黑暗的回忆,但它应永远被人铭记!
“露娜,我叫露娜!”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那一闪即瞬的记忆。
迦罗娜面露惊讶,她看了看母亲,发现她同样惊愕,因为这个人类小姑娘,刚才嘴里所说的,分明是他们种族的语言!
“你,你会兽人语?”迦罗娜好奇地问,没有等露娜回答,她自顾自的言道:“难道人类也开始学习兽人语了吗?不行,我要告诉夏哈巫师。”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女兽人将手中的石碗放在身后的石桌上,无奈地对她说:“这孩子就是这样活泼。”
女兽人走开后,笼罩住她的阴影随之散去,她环视一周,将整个屋子的布置收入眼底。
这个屋子,不,是大帐篷,它以木头做支撑架,然后在木头的外面用大块的动物的皮毛覆盖在上面作为抵挡风雨的屏障。其布置很是简单,两张毡布骨床,一张石桌,三把石椅,墙上还挂着狩猎用的刀斧。
这都是草原民族的象征,她看着背对着她的健壮兽人,疑问道:“为什么……你们愿意帮我?”
“这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解决的,孩子。”门口的帘子被拉开,拄着拐杖的年老兽人走了进来。
他挥挥手让女兽人退下:“我们兽人从前可不是这样,我们有语言,有信仰,也有着一颗热情的心。”
他走到石桌前,微微仰头,似在回忆什么:“我们不认同人类,却也从不敌对。在那时,我们与友好的人类甚至可以成为朋友。”
“可是一切都变了!”他颇有些激动,额上的青筋暴起“自从那恶魔诞生,部落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就越来越活跃。”
“他们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个个丧失理智,我百般劝说不能贸然向其他部落开战,可是他们,只是沉迷在胜利后的欢庆。”
“从他们受恶魔的指使开战,到他们统一部落,矛头直指人类帝国之间,伟大的酋长竟没有一句反对!”
“直到那恶魔的呼声越来越高,我才意识到,他们的信仰其实早已改变,如今他们信仰的,不再是象征着和平与力量的兽神,而是那该死的黑巫师!”
他越说越激动,身上的图腾闪烁着红光,那光顺着他身上的图腾流动,仿佛那图腾是活着的一般。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对一个孩子讲话,于是他大口喘气,努力让自己平息怒火,图腾上的光也慢慢地黯淡下来。
“是我太激动了。”他仿佛一下苍老了很多“这和你并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兽人自己的事。”
“好好休息吧,孩子,不用怕那些耀武扬威的混蛋,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他们踏入这里半步!”
拄着拐杖的兽人掀开帘子准备出去,在晚霞的挥洒下,那佝偻的背此刻挺直了不少。
露娜沉默,那个夏哈巫师貌似是这里的地位崇高的兽人,而且他,似乎掌握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力量。
她再次躺在兽骨做成的枕头上,阵阵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口中喃喃:“凯瑟琳……你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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