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是被冻醒来的。在这个冬天刚刚离开的季节,山中融化的水汽总是能够侵透人们的衣物,然后渗入到骨髓中去。
她将身上沾满灰尘的布袍紧了紧,然后向着矮人的方向走去。
布洛托正在给鱼角透明的剑刃安装剑柄,根据布洛托所言,漆黑的剑柄是用某种魔兽的鳞爪熔炼而成的。
他将细长的剑茎伸入到剑柄中等大的缝隙中,然后把调制好的融合剂涂抹在整个剑柄上。
土黄色的融合剂一接触到剑柄就渗透了进去,然后把剑刃剑柄之间的微小的空隙填满。
只剩最后一步了,布洛托从破烂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铁制小锤子。
最后一步!他拿着锤子的手有些颤抖,从露娜的视角看去,他脏乱的胡子也抖动起来。
“叮”,终于,小锤敲击在了剑柄的中心,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屋中,这一下也敲击在二人心上。
铁制的小锤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在敲击完成后的瞬时,有道及其微小的深红色的光亮乍现,然后敲击处便出现了印着某种图案的印记。
自印记为中心,数道白色流光一圈圈地扩散开,流光抚过剑身,透明的剑刃更加晶莹,漆黑的剑柄与剑刃完美融合为一体,精妙绝伦,浑然天成。
布洛托贪婪地抚摸着剑身,他沾满炉灰的手指在长剑上游离。这是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他最不完美的作品。
他将长剑捧起,转过身递向露娜:“小家伙,看啊,她出世了。”
露娜伸出右手握住剑柄,将长剑缓缓举起,矮人的印记在她接触的霎那便闪烁起白色的微光,光芒从剑柄处直达剑锋。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这柄剑成了唯一的光源。
很轻,这是她的第一直观感受,这柄剑比起他前世的特制合金剑都要轻的多,整柄剑的重量似乎都来源于握把。
握住这柄剑,她的意识仿佛回到了从前,残留在灵魂中的剑意爆发出来,她的气势倏然变化,顺应着这股气势,她一剑朝着墙上的铆钉刺出。
长剑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把铆钉一分为二,她锋利的剑势随着剑刃刺入墙体而消逝,就好像汹涌的浪潮达到一半突然了无踪迹,震耳欲聋的声音刚刚响起却戛然而止一般。
布洛托瞪大了眼睛,锻造了半个世纪的剑,见识过无数高手剑士的他从没见过如此锐利的剑意,他摸摸胡子,决定把原因归在鱼角的锋利上。
“给她个名字吧,孩子。”布洛托的出声打断了露娜的沉浸,她回过神来,自前世陨落后,这几个月的异世之旅恍如一梦,握住手中的这柄剑,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真实。
“她,就叫‘梦'吧。”手中长剑微鸣,她盯着透明的剑刃,心中生出几分喜悦,她终于有了寄托,她终于不再孤单!
“这是剑鞘,拿好它,孩子,它是最迟钝的东西,但它将永远保护你的锋利。”矮人将剑鞘系上绳结,然后把它递给了露娜。
剑鞘是纯黑色的,它的外形古朴陈旧,表面上没有任何炫丽吸眼的花纹和图案,只是剑鞘的一侧,是很宽的银白色的钝边。
露娜把剑收入剑鞘,然后把它背在身后,在胸前打了个结,最后她接过裹在皮套里的猎刀。
她收拾完成后,面对着布洛托,右手抚上左胸,深深地鞠了一躬。
布洛托哈哈大笑:“别这样庄重,小家伙。”他混浊的眼睛里有晶莹闪动,“如果要说什么回报的话……那就让这个世界见识到它的锋利吧!”
露娜将梦拔出,横于胸前。她神色间是前所未见的肃穆:“神剑之威,定流传于世!”
女孩此时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应该是滑稽的,但是布洛托却只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满足,他沉寂已久的心忽然有些波动。
“快走吧,孩子,你的朋友应该还在等你。”矮人挥挥手:“对了,代我向那小子问好,然后把这个交给他。”
露娜接过矮人从裤兜中掏出来的木牌,木牌的周边是一圈圈图纹,图纹中间是大陆语写着的“安拉海尔”四个大字。
仔细看去,她发现木牌周边的图纹,其实是由一个个圆形的印记组成的,在木牌的右下角,她发现了布洛托的印记。
她没有多问,只是将其塞在了长袍的内袋中,再次与矮人道别后,跟随着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管家踏上了回到教堂的路。
布洛托回到屋中,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装,他把自己还剩下的啤酒堆在了墙角,喃喃道“这些宝贝可不能有事,说不定老家伙还能回来呢。”然后拿上祖传的铁锤,拎起包裹,走出门外。
就在他踏出门的刹那,“轰”的一声,整个房屋倏然间倒塌,掉落的屋顶正巧压在了他先前存放啤酒的那个角落。
“哦,这可真是倒霉透顶……不……也许上帝也不想让我回到这个伤心透顶的地方,即使它再也不是了……”矮人自言自语,向着东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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