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修女

在与迦罗娜分别之后，露娜拒绝了老波尔多提出的报酬优厚的女仆职业，她回到了疗伤时曾待过的教堂侧殿。

侧殿大多是一些小孩子，除了被赎回的部落的孩子们外，其他的都是平民中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们被教会抚养的同时，必须每天清晨前去主厅中与修士修女们一起祷告，但15岁之后，他们就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留下，毕竟，仁慈的上帝播撒的恩惠是无条件的。

虽然露娜也得重复地进行这些毫无意义的祈祷礼拜，但比起做埃马努莱家族的女仆来说，已经能够节省下来不少时间去进行每日的全身训练。

重新找回目标的她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变强！

在天边刚泄出一丝红光，薄雾还未褪去之时，露娜就睁开了眼睛，她坐起身，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残存的睡意驱赶出去。

她穿好祈祷时在黑袍内的紧身布衣，然后把“梦”背负在身后，便踏出了房门。

房间是按照被教会收留的时间来安排的，普通的住房是双人间，而露娜作为最后被收留的孩子，好巧不巧的处于名单上最后的奇数位置。

孤身一人正是她目前所需要的条件，与室友共处的话每日的训练难以为继。

她知道一位十多岁的修女随身佩剑意味着什么。但“梦”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信仰，她不能，也不可能将它从身体中分离出去。

她了解这一点，所以她要在教堂的钟声敲响之前回来，然后穿上修女的黑袍去参加早晨的“心灵洗涤”。

她从侧殿经过，然后拎起衣柜中那件绣着“Lunar”的黑袍，将它卷成一团拿在了右手。

出了侧殿，她来到主殿后的山脚下，将修女袍搁置在一个大石头后，深呼几口气，然后顺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向上跑去。

比起山脚下，山上的水汽更重。朦胧的雾气在树林中游荡，比起冬天的干冷，春季的湿冷无孔不入，它更能渗入人的骨髓。

露娜抹去额上的薄汗，上山的路有些长，背后的剑鞘在平时正常行动起来并没有多重，但是背负着它登上山顶却有如千斤。

她踏上山顶的不久，东方的红光便撒在了这片林间，橙红色的光芒驱散了笼罩山顶的水雾，她站在山顶，可以看到整个帝国的中部城邦。

她的目光落在矗立在皇城中部的巨大石剑上。在晨光的斜射下，石剑剑体上的花纹明暗相间，极目望去，她能够看到剑柄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帝国之剑”四个大字。

她感受到那柄巨大的石剑如山峰般雄浑的剑意，然后将手伸向背后，缓慢地拔出了“梦”。

没有了沉重剑鞘的束缚，轻盈透明的剑刃在露娜的手中划出几个剑花，活动片刻后，她将长剑竖于胸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但在她的感知之下，自己的“视线”内，一只白色的无形之笔，缓缓勾勒出一柄剑的剑柄形状。

那剑柄缓缓的挥动了起来，露娜便同它一起挥舞，随着心灵的投入，她脑海中的那柄剑的剑刃逐渐被勾勒出来，而在山崖上舞剑的露娜，动作也从轻柔温和变得越来越迅速凌厉。

在赤红色的日光照耀之下，山顶上的女孩在峭崖的边缘奔走舞剑。透明的剑刃视之不见，在常人眼中，白发的女孩伴着阳光在山顶跳起了舞。

当舞蹈越过高潮，来到末尾的音节时，跳舞的女孩也伴随此韵律停了下来。

当最后的音符充斥内心之时，露娜便挥出了最后一剑。

轻薄的剑刃被以极快的速度在胸前挥舞，因切割空气而发出如同夜莺般清脆的鸣啼。露娜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手中还在发出嗡鸣的透明长剑。

“你是在兴奋吗，‘梦’？”女孩看着面前的长剑轻轻开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出一丝欣喜。

将“梦”插回剑鞘，她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薄汗，就沿着来时的路下了山。

当教堂里的钟声敲响到第八下时，侧殿中的修女们便一窝蜂地走向主殿，晨练归来的露娜便乘机混入这群低着头打着瞌睡的小修女中。

“好了，孩子们，清醒些，仪式就快要开始了。”领头的老修女在主厅前停下，在转身帮一个名叫温蒂的小迷糊整理好胸前的扣子后，她才进入了大厅。

随着老修女的吟唱，小修女们也一扫倦怠展开歌喉。庄严肃穆的圣歌便在整个主殿中回响。

而站在整个队伍最末尾的露娜，只是盯着面前的上帝受难像，眼眸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祈祷和早餐结束后，便是小修女们自由的玩耍时间，而年龄稍大的修女们，则要清洁卫生并研习圣经。

小修女们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早晨饭菜的口味和某某修女又不小心平地摔了一跤之类的琐事。

毕竟对于这些女孩来说，整个教堂便是她们的天下，她们每天经历的，也就是这样的生活了。

露娜没有加入她们的小团体，而是回到了房间里，一下又一下地挥舞起在后山拾得的废弃铁钳。

生锈的铁钳只剩半边，但它的重量仍不是小孩子能够轻松挥舞的。

不知劈砍了多少下，直到双手颤抖到握不住铁钳之时，露娜便放下它转而走出了房门。

她看了一眼打闹成一团的小家伙们，然后来到水渠旁清洗起了自己的衣物。

“哦，我的孩子，把它交给我来洗吧，冰冷的渠水会冻伤你的手的。”宽厚而慈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露娜一转头，看到的便是老修女温和的笑脸。

老修女蹲下身来，伸手去取她刚用水浸透的衣服，露娜没有拒绝，任凭她取了走。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露娜。”

“像月亮一样吗？真是个美丽的名字。”老修女搓洗着衣物，侧头看向她，问道:“为什么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呢？”

露娜直视着她清亮的双眼，然后将目光移向渠水中游动的鱼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是有自己的苦衷吗？”德兰修女微笑起来，她脸上的皱纹簇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慈爱。

她的目光扫过打闹着的小修女，然后感叹道:“这些小家伙们都是被外出施福的修士们领回家的，感谢主的庇佑，让这些孩子们在这个罪恶的年代被保全。”

“在主的庇护下，我们都将重获光明。”老修女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她闭上了眼睛，皱纹在脸上舒展开来。

露娜瞥向矗立在教堂正殿前的山峰，连绵起伏的巨大的山麓也挡不住剑尖的锋芒。从她的角度看去，那柄刻着“帝国之剑”的黑色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锋利剑意直插入山峰之中。

是了，那才是她的庇佑，那才是她的信仰！

混沌剑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