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3 艾勒门特也在思考

星空神国之上，十二顶之座之中，思考之间内部。

无论过去多少岁月，多事时光，似乎智慧神海顿总是坐在他的御座上，从来没有移动。

祂眼中蕴含的光芒过于神圣，那思想过于伟大，以至于无法让其他人与祂对视。

祂的面庞是美丽的，是生着光的。那容颜超脱了男女老少的局限，成为更伟大的颜色。

祂的形体是圣洁的，是一身无垢的。那形态超越了物质的边界，体现为更为超脱的概念。

祂的口通常是紧闭的，无论谁发出询问，祂都极少回答的。而今天，没有人提问，海顿却自言自语：

“……迪斯是吗？你应该知道，那只是毫无意义的，无效果的，我们都知道……也许正是因为无意义，所以作为绝对旁观者的你才能说出来，是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海顿？我听到了你的叹息。”

元素神艾勒门特（element）推门而入，询问道。

在诸神之中，艾勒门特也是极少数会直视海顿的神明。

他在人世的形象是一个正直的目视前方的男子。事实上。在因为位格过高，所以感觉神秘的根源神中，他也是少见的直白的神明。

“不，只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迪斯提出了完全无效的提议。”

“他会说话？除了原处协定之前，世界规则混沌的时候，我还没听见他说话呢。”

“因为‘死亡’需要绝对的平等，不是‘平等’魔鬼的扭曲平等，而是无上无下无对无错的平等。他必须不发一语，不行一事。”

“那你怎么知道他提出了事情呢？”

“因为他‘思考’了，并且隔离自己的领域，降低自己的位格，短暂和另一人交流过。所以我会知道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怎么可以，‘死亡’从来不应该改变，他会让世界大乱的！”

虽然艾勒门特无比愤怒，但也无法做什么，毕竟‘死亡’不可动摇，说不上惩罚与指责。

“艾勒门特，别激动，迪斯依然守誓，你还记得‘杀戮’魔王之子在降临人世之初曾经干扰过‘死亡’领域吗？”

“记得。所以‘杀戮’才能通过那一个漏洞将无尽魔王推进‘死亡’，但就算这样，无尽魔王还是没有死去，终焉之日看来真的是存在。”

“迪斯只是在修补倾斜的‘死亡’规则，然后，和那位与‘死亡’无关的无尽魔王谈了几句。”

“那家伙竟然！！对方可是会杀掉所有神明的大敌啊！”

“别激动，首先，我们的敌人不是无尽魔王，是这个时日将至的世界本身。另外，迪斯希望的是我们都能在新世界中活下来，就算将权柄还给世界和凡人，我们也能够继续看着创世者的幼子继续创造新的文明。”

海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以三次‘命定之外的死亡’为代价，拜托无尽魔王，寻找能将我们变为凡人的方法，这样，我们就不必随着白银时代一起死去了。”

艾勒门特如同黄金般闪耀的面容上，多出几分苦涩的感情。

“……那个家伙还是天真的个性，这怎么可能。时光流转，我们看着成长的新时代神明全部死去，旧时代的同行者也都已经逝去，世界变成我们未曾见过的样子，本应该守护的幼子变得丑陋如我们的敌人，我们怎么可能就这样苟延残喘？”

“对啊，所以才说，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海顿身后的大光均匀的扩散着，祂如此定义。

艾勒门特哀伤了片刻，然后回忆起正事，他板起脸：

“海顿，时间废墟出问题了。”

“我知道，菲兹正在全力镇压，但难免……”

海顿极为少见的迟疑了一下。

“那些是不可名状的存在，位格较低的还有思想，就算扭曲我我也能够读懂，但位格更高的那些更本没有智慧，只是冲动与混沌的本身。那没有智慧的，我不知道……”

“那么我和蓓尔也去帮忙镇压。无论它们是什么，都一并化为废墟。”

“不行，蓓尔不能去。”

“为什……我知道，你又是看见了什么不能对我说的。我明白，那么我自己去时间废墟支援。”

艾勒门特严肃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等，”

海顿叫住他：“你就不想再多问些什么吗？比如对面那些怪物？比如对方还有多少数量？”

“如果有必要，你会告诉我，对吧，那么，若是海顿你不想说的，我又何必问？”

“……”

“我信你，海顿，无论是什么，哪怕让我死去也是。我是绝对相信你的那一个，绝对相信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人世的未来。”

“还是多怀疑我一些吧，就像太阳神萨恩那样，质疑我，反对我，在我放心的位置警惕，这样就算我有所失误这个世界也不至于毁灭。”

“你会犯错？目睹了一切未来可能的你会失误？就算菲兹在比力气中失败我也不信你会失误。”

“你对我的信任太高了。”

“这是必要的，有菲兹那样质疑你的神，有萨恩那样反对你的神，有蓓尔、莉芙那样保持中立的神，自然，也必须应该有我这样对你坚信不疑的神，这样，所有的位置都有神明站立，世界不至于因为一面倒的失误而崩溃。这是我所认定并坚持至今的正确，海顿，你应该知道吧，毕竟这也是‘思想’。”

“……不，我并不知道。正如我所说，我从未窥探过你们的思想。虽然我能做到全知全能，但我始终不去看这一部分领域，只看有关‘未来’。”

“还在坚持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自由意志’？为了世界，先要让世界延续下去才是正确的吧，如果世界毁灭，那什么都没有了，也谈不上什么自由的思想了。”

“所以我们会让不愿改变的英雄死去，而愿意为了世界延续而改变的智者存活。”

“说真的，这样的抉择太残忍了。”

“我始终认为，自由的思想比生命更重要。如果创世者的幼子被我们改造成某一种特定的形式，失去了自由的思想，变成与兽类无异的灵魂，这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世界毁灭。”

“新时代之后，再让他们创造新的文明和思想不是更好吗？”

“死者不可复生，断了根的文明也永远无法复兴，只可能在混沌中创造新的文明。”

“我不理解，这样的世界不也一样可以吗？至少它还存在。”

“不一样，不一样，就算再有人拥有了创世者的权柄，我也无法亲吻她的面颊。你能理解这样的执着吗。”

海顿摇了摇头，祂身后的大光一阵摇曳，表示这一对话应该结束了。

“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艾勒门特垂着眼帘，他转身离开，身后万色的光芒旋转迸射。

他身上无数种不同颜色的粒子开始跃动，缠绕上他的身体。化为此世万事万物根基的最基本存在形式——元素，后世称为粒子。

在白银时代，哪怕无形无状的“概念”也是由元素组成的。

元素神艾勒门特（element），他的存在就相当于世界架构的本身。

“它们被称为‘支配者’，是混沌与不可名状的存在，我们神明与它们之间的力量不存在对比的意义。数量，无限。”

艾勒门特身后传来这样声音，他点点头，示意理解，随后，推门而出。

而御座之上的那位，身后的大光依旧在均匀的旋转、放射，祂依旧思考着凡人所无法理解的事情。

仿佛千万年始终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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