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本来想写无惨线，但觉得过不了审

故事最开始的原点，在距离十年铁律制定会议七天之前。

然后龙退冶带着麦明哲四处奔走，寻找愿意帮忙介入自己对委员会报复的人。

前勇者斯蒂尼，一如既往的惫懒，明确表示不插手。

只是看起来呆板，本质上正义感十足，又懂得灵活变通的凯瑟琳，已经和妮维法尔一起委派出去，作为“星之偶像计划DA~ZE十周年感谢祭”的主角在全世界范围内巡回演出，目前驻留科隆纳首都马丘比丘，脱不开身。

世界第一的歌莉娅公主殿下，非常赞成自己的计划，甚至表示想要帮忙，只不过被拒绝了。

造物者瑞雯·赛格里托，刨除因为委员会对于无终城金钱流向炼金工房的管控，恨不得委员会死光的私怨，她反而是相当认可自身超凡的一个，主张悬剑工会不插手政治事项。

另一个温和温柔温顺的公主殿下海伦娜，仍然是之前“有主见但习惯随波逐流”的个性，也不愿插手无终城的内部问题，龙退冶把比韦尔奇家的安吉拉托付给她，已经是入场的极限了——不，最近兽人族的求偶期又快到了，万一暴走的话还是有必要防范一点。

至于说龙退冶……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个行动模式，仿佛就像后世的人类，无法用一个特定的形容词来为她进行定义，有时候“良心发现”，有时候“恶欲缠身”，没有定性，没有绝对要做的事情，也没有绝对不做的事情。

所以她这次会有这么大动力去阻止我，才会令我感到惊讶。

……虽说惊讶，但仍然在计划之内。

企划书对于任何人，任何形式的暴走都有备案。

幕后黑手频繁动作的话，“暗中”这个优势就会渐渐削弱，所以，如果事态还没有脱离控制，就暂时不动。

——基本上，我没有出场，基本上啦。

龙退冶并没有发现我的暗手，对“物语”情节有些疑惑的麦明哲也没有深究——很好，那么就这样，真物与伪物的倒错，一切顺利。

我合上书页，示意维嘉好好接待来访的龙退冶女士。

说道很有趣的一件事，其实被现实压倒的小人物并不会幻想自己成为主人公。

就像士兵不会幻想自己成为将军，四方征战，他们能够幻想的，只有“在下一场战斗中活下来”。

就像是，虽说冷翠时代是个认可意志与狂想的好时代，可麦明哲从来不会幻想自己成为永生者、伟大者。

——因为这样的幻想毫无道理，没有途径，明知那是依靠努力无法达到的高度，最多是饭饱后闲聊的笑话。

麦明哲理想的未来，就是能够作为龙退冶的左右手等级的人物，赚到足够多的钱，权力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可以说是格局很小家子气的阴谋家，不过在无终城这样大佬云集的地方，达到这种高度已经是她这样“愚蠢又弱小的凡人”的极限了。

没有未来五十年的未来视，你也好意思去应聘金融部门？

——大概门槛高到这种程度。

麦明哲慢慢从昏迷中醒来，似是幻梦中的哲学思辨也被抽离注意力，再次投入五感。

被投入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原本在右手肘的位置只剩下一圈渗血的绷带，于是镣铐只好挂在左手上，双脚也被锁上铁链，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各种意义上的很糟糕。

牢房中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但是……如果认真听，能听到牢房外侧走廊里的对话。

大量失血的眩晕伴随着伤痛，以及不知道昏迷多久引发的饥饿感、干渴感还有耳鸣，都对她的精神造成着持续的沉重影响。强忍着不适——尽管这些并不是靠意志力就能轻易克服的事情——即使状况糟糕也要勉强自己去收集信息，探知自己的现状和处境，这可以说是阴谋家的本能。

“……就是这样，老板，我要辞职啦。”

“难道你忘了我把你从难民里拉出来，给你吃的，给你喝的，给你住的地方……”

“这是两码事啦，工作的时候我也抱着去死的念头帮你把麦明哲抓回来了，但是——无终城认可赴死的觉悟，并非狂徒妄行的理由，限制条件乃是一人一命。现在当我死了就好。”

“可是你还没有死，你还有生命啊。”

“诶呀都说了这是暗线的形式上的律法，我没有杀人所以还有缓冲余地，否则杀掉麦明哲的刹那，维嘉会当场砍掉我的脑袋……想想就脖子疼。”

“贝伦兹……执法队已经没有能够动用的人手了，想想我给你的恩情，算我求你……甚至可以让你加入我的家族，成为我的义女，只要这一关能渡过去！”

“呃……我并不是很感兴趣呢，总之这是辞职信，在主人来之前我就先走啦，重新回黑暗之海前还能够用攒下来的钱再玩一会。”

“你的，主人？”

“对啊，安道尔，你认识吧。”

“……”

“别这幅表情嘛，主人已经好久没联系过我了，帮你坑他一把也挺有意思的，这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

“……”

“那么我先退场啦，再见~~”

那两个声音，一个是把她右手砍断的贝伦兹，另一个也很熟悉，比韦尔奇家族的委员会成员，那个向龙退冶托付孙女的老头。

在可能的情况下两面下注是政治家的常识，麦明哲无法否认自己身处他的位置，也会优先确保亲人的安全之后，为了权力和钱再拼死一搏。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抱怨的事情，毕竟之前他对龙退冶只是请求收容安吉拉，并作为代价给出情报，而非完全臣服。

麦明哲努力让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一点，想要在两人走过牢房的时候亲眼确认，然而并没有人路过，也没有人来探望，仿佛自己被遗忘在这里——也对，小人物并没有被关照的价值，也没有值得拷问的情报，没有谁在乎。

——这样看来贝伦兹和封王确实有关系，但是，这次行动不是封王授命的，而是委员会的孤注一掷，嗯？

不是封王的命令……

那么封王又打算怎么完成自己的复仇？

或者说，封王原本是怎么打算处理这事态的？

在思考这么多的同时，缺水也达到了致命的边界线，精神状态直线下降，能够思考的余力也越来越少。“我会难看的死在这里”这种想法挥之不去，悲观与负面和糟糕的身体状况共鸣，一切都在向着坏的方向进行。

不是每个女孩都能等来白马公主。

也可能等来的是个魔王。

大量的流水打在脸上，让再一次昏厥的麦明哲惊醒，本能的，近乎贪婪的舔舐着补充水分。

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挂着一幅死人脸，把水瓶里的水浇在她的头顶，旁边的龙退冶感到不满，在男人侧腰上狠踹一脚，并抢过水瓶，小心凑到麦明哲嘴边。

背景是两具没有头的尸体，穿着明黄色的执法队制服——对于身体与精神双重虚弱的麦明哲来说也太刺激了，于是再一次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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