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翔说元飞近水楼台并非是无地放矢。元飞知道自己若是再问,天翔必会告知身份,但他也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在这番考较中先行认输,脑海中略一搜索,沉吟道:“天翔兄的出手无迹可循,在下只能从兄台的姓氏中推测。当今武林,有一个帮会在近年来崛起,帮主便是姓许。”
天翔点头道:“贤弟果然不凡,竟叫你猜了出来。”
元飞微笑道:“不知天翔兄与那轩辕帮主是何关系?”
天翔正容道:“正是家父。”
说起这轩辕帮主许不凡,本身就是个很有传奇性的人物,五年前还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知道轩辕帮。可是五年后轩辕帮已经隐然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会。他的师承也是个迷,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未败过。他的武器是一青铜古剑,名轩辕,传说是轩辕黄帝的配剑。轩辕帮以此得名。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江湖豪杰尤其是新一代的少年高手们自然是津津乐道的。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神秘,就越能引起别人的兴趣。
元飞有一次也和父亲谈论起许不凡,元限的评价是: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单以剑法论,足可称冠绝天下。而今天,竟然能遇上被父亲评为天下第一剑轩辕帮主之子,倒着实让元飞有些个意外
当下问道:“江湖中好事者曾做过调查,只知令尊大人有一子而已,却无人见过。天翔兄难道不住在汴京吗?”
天翔拿起酒瓶,拔起瓶塞,手却是一扬。一道酒链飞向元飞的杯中,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正好一杯,且一滴酒也未洒出来,让人叫绝。在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后,他才说道:“我喜欢到处游历,不常在家。这次一回来,正遇到那厮在作恶,便顺手教训了他。”
朱琏听了道:“那人原该被教训,只是,天翔兄的出手有些重了。”她心地善良,那怕知道对方是坏人,却也看不得他受伤痛苦。
天翔也不动气,只回道:“不名兄弟宅心仁厚,只是今日若我等未曾遇上,那耍猴人结果如何?若天天不曾遇上,这些个百姓摊贩又如何?”
朱琏想了想,轻声道:“算你有几分道理。”
元飞赞同道:“惩奸处恶,确实不用手软,便是换了在下,也会如此。”
天翔接着道:“我游历四方,见到的惟有不平二字。便是此时此刻,亦不知有多少人被官府盘剥,被豪强奴役,被地痞欺压,却无力反抗。我等习武何来?便是锄强扶弱,匡护正义而已。如不给作恶者以深痛教训,又怎能指望他们翻然悔悟,放下屠刀呢?”
朱琏端起酒杯道:“两位大侠说得很有道理。小弟我敬两位一杯。”
三人俱是干了此杯,许元二人还好,朱琏却是满面红晕,更显得娇艳欲滴。小芸急道:“公子爷不会喝酒,且慢些,别喝醉了。”朱琏却是笑笑,示意她无妨。
这边元飞又给三人满上,边倒酒边对天翔道:“兄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固然是好,但以一己之力,又能救得几人,改变得什么?不若投身于朝廷,为官家献策出力,以造福万民。”
天翔不答反问:“贤弟对蔡京是何评价?”他开口直呼宰相名讳,显然未将他放在眼里。
元飞沉默片刻,毅然道:“蔡相有政治手腕,却无政治抱负。私心大于公义。”
天翔道:“难为你能有如此评价。但还不止,蔡京为保圣眷,一心媚上,只知投赵佶欢心,助其胡为,实奸臣也。此人贪婪成性,自己收受贿赂不说,还指示亲戚党羽到处搜刮百姓财物,实贪官也。如此奸臣贪官,却能霸占相位多年,主持政事,弄得朝堂乌烟瘴气,一片漆黑。贤弟认为如此朝廷,还能为民造福吗?”
他这话不仅大骂了蔡京,就连当今皇帝也毫不留情地批评,当真是胆大妄为之至。
朱琏担心地看了看元飞,毕竟他是相府的人,听到有人如此攻击蔡京,抨击朝政,难免会发作。出人意料的,元飞脸色平和,毫无异常。他朝朱琏略一颔首,示意自己不会介意,然后回天翔道:“天翔兄,你说的都是事实。由此可见,我们大宋朝已经到了风雨飘摇,内外交困的时候了。但有识之士,岂能坐等国家败亡?我想请问天翔兄,自嬴政一统天下,自封始皇帝以来,这天下的昏君奸臣,可层曾断绝过?”天翔不假思索:“从未断绝。”元飞又道:“那历朝历代,忠直之士是否会因为昏君奸臣,而放弃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任朝堂荒废,天下大乱呢?”他这话代表着一千多年来儒家士子们的想法。承认天下事没有十全十美,但该做的事,还需要做。天翔微笑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贤弟好气概,好胸怀。却有些书生意气。”他这话却是连范文正公也讽刺进去了。元飞知他虽然狂妄,但绝非不蛮不讲理的人,于是拱手道:“愿闻其详。”
天翔解说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君主以民为先,为民着想,贤士忠臣自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以辅佐明君。若君主昏庸无能,任用奸臣小人祸害天下百姓,此朝廷要他何用?好比孔子本是鲁人,却周游列国,以抒其志。是孔子不忠乎?非也。这天下若是一舟,船底破裂,水浸其舱。即便奋力舀水,亦不过延缓其下沉罢了。”
元飞已知其意,沉吟不语。
朱琏却问道:“那依天翔兄的意思,船上之人难道什么都不为,坐以待毙不成?”
天翔淡淡道:“非也,换乘一舟便是。”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问题是,长期受到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士大夫们是不会轻易接受这样大逆不道的办法的。而且,哪一次“换舟”不是天翻地覆,生灵涂炭?都换了不知几回了,好的舟能坐个两三百年,这差劲的舟,几年十几年却又沉了。
朱元二人看着身型雄伟侃侃而谈的天翔,脑海中同时出现这么个想法:难道他要代宋自立?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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