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部落

天翔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摇头道：“昔日本朝太祖代周自立，建立大宋，传至今日一百五十多年。然已颓势尽显。大宋虽不能算是好舟，也还过得去。其实问题不在于大周大宋，甚至是大汉大唐。而是这舟的造法大同小异，用的材料再好，终究是要沉的。”

他这个说法已经暗指帝王制度本身，但是取消帝制是比朝代更替更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各朝各代虽然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可这帝制毕竟是延续了一千多年，绝不是轻易可以废除的。

果然元飞听后沉默不语。虽然是少年人评论时政，挥斥方遒，但毕竟也是平日所想。天翔这个话题，却是他以前不曾考虑过的。

朱琏见他们酒杯又干了，便给他们斟上。

严肃的话题说过了，接下来便是风花雪月了。两人因天翔离京有年，便把这汴京城最近的一些奇闻异事说与他听。

这一会元飞说到了青楼逸事：“如今这全城的红牌姑娘，皆不及一人。”

天翔笑道：“此正谓：独占花魁也。不知这人是谁？”

元飞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念了首诗：“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天翔也复念了一遍问道：“这师师便是那青楼花魁？”

元飞笑道：“她姓李，名师师。不仅貌美如花，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的达官贵人，无不以得做师师入幕之宾为荣。天翔兄即便是有意，恐怕也要排在长队之后。”

天翔微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元飞贤弟怕是早已一亲方泽。”

他俩虽然是不世奇才，但毕竟也都是男子，不是意气风发谈论时政，便是兴致勃勃谈论女人。却越说越露骨。

朱琏羞得面红耳赤，若她真是个男子，自然心有戚戚，加入其中。眼下却是尴尬。

小芸知道小姐面皮薄，借着起身为两人倒酒时道：“两位公子才学渊博，可否再讲讲契丹国的故事？”

对于大宋百姓来说，契丹辽国是另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朱琏知她在为自己解围，赞赏地点了点头。

天翔满不在乎地道：“契丹我去过。”

众人皆吃了一惊。先前听他说喜欢四处游历，还以为就在大宋境内，谁知他竟去过辽国？

天翔看他们如此反应，不由笑道：“契丹又不是刀山火海，如何去不得。我去了上京，说起来比汴京差得远了，就是连扬州府杭州府都不如。”

三人便让天翔说些契丹国的趣闻。天翔因说道：“这契丹皇帝叫耶律延禧，他与我大宋的皇帝倒有些相似，只不过我们的圣上喜欢的是琴棋书画，他喜欢的是狩猎游玩，一年倒有七八个月不在京城，国事荒废。其实不止皇帝一人，整个契丹贵族个个都是好逸恶劳，贪图享受之人。他们喜欢一种猎鹰，叫做海东青，虽然产鹰之地较远，却仍耗费巨资谴人求购。那些人办事又不得力，甚至仗势欺负当地部落的居民，有时便会引起反抗，甚至被扣押。契丹贵族管这叫做阻塞鹰路。无奈天高皇帝远，以辽国目前的实力，早已经不能劳师远征。所以耶律延禧便下旨，让忠于大辽的部落讨伐那些扣押鹰使的部落。”

元飞问道：“天翔兄，那契丹果真衰弱至此？连部落蛮夷也无力征讨？”

天翔点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契丹国早已没有唐末五代时期的国威，上层辽人只顾自己享受，横征暴敛，弄得契丹国内民不聊生，暴动四起。不过话虽如此，若宋辽之间还有一战，败得仍然是我大宋。”

小芸听他如此贬低辽国，到头来却仍道大宋非其对手，不禁问道：“那契丹国今不如昔，为何我们还不是他们对手？”

天翔和元飞相视一笑。元飞解说道：“契丹国固然是今不如昔，我大宋国更是每况日下。况且契丹人依旧是马背上的民族，那几十万骑兵就不是我大宋正面低档得住的。”

小芸这才恍然，原来我们大宋是这么差劲的。

朱琏问道：“那契丹皇帝如此不得人心，为何还有忠于大辽的部落？”

天翔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这个部落是女真各部中的一支，长期生活在松花江流域，叫完颜部落。我去上京的时候，认识了两个完颜部落的人，他们比我大不了几岁，一个叫银术可，一个叫习古乃。你们可知道他们去上京做甚？”

三人皆摇头，心想：不是去进贡就是去朝见，又能去做什么？

天翔象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想法，摇头道：“他们告诉我，有个与完颜部作对的恶人跑到上京躲起来了，来到辽都，就是希望契丹皇帝把那个人交出来。”

元飞皱眉道：“这样直接去要人，就算契丹皇帝本来想给，为了面子也不会给了。这完颜部的人莫非不知道这点？”

天翔点头道：“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去辽都的真正原因。”

朱琏道：“难道他们是别有所图？”

天翔微笑道：“他们虽然要不到人，却在上京每日四处游玩闲逛，结交达官贵人。看似无所事事，其实是在刺探情报。凭此举动，我便知道他们对契丹人有了不臣之心了。”

元飞沉吟道：“昔日楚庄王陈大军于洛水，方可问周天子九鼎之重。这完颜部究竟有何实力，能够觊觎契丹国的天下？”

天翔再饮了一杯道：“我也有此疑问，便随他们一起回去。结果发现这个女真最强的部落，亦不过万余人口，全部青壮年加起来只两千出头而已。”

元飞倒吸了口气：“以区区两千人马对抗契丹百万雄师。这完颜部的人莫非都疯了？”

天翔摇头道：“我没去之前也以为他们疯了。直到见到完颜部的酋长。”说到这他第一次露出了郑重之色：“此人名叫阿骨打，四十岁左右年纪，思维敏捷，行事果断，且龙行虎步，举手投足间有帝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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