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达里，天字号隐忍型人才

黄昏下的圣城，一定是全世界最安宁的地方。

每当太阳下山，便有不知来自哪里的流浪歌手出现，他们往往安静地站在路边，拉起微微古旧的手风琴，亦或是吹奏着长笛，轻轻哼起悠远而诗意的歌曲。

可是，此刻的圣城，却与往日不同。

青白砖道上没有人烟，更没有歌声，有的只是压抑的空气，以及飞掠的枯叶。

还有……那从远处而来的压城黑云。

今天的黄昏，残阳如血。

……

【索菲亚大教堂·圣钟塔楼】

须发皆白的大主教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他戴着一架朴素的圆框眼睛，手里握着羽毛笔，之前的他，似乎一直都忙在自己的工作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门口。

视线尽头，红衣主教达里正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叠，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

终于等到大主教抬头，达里戏谑一笑。

“我以为您永远都察觉不到我的到来呢。”

“哦？”

大主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摘下了眼睛。

“我不说话，你就不会自己进来么？”

“哦……这太狭窄了，只能容纳一个人待着。”

说着，达里还是走了进来，然而也只能靠墙站着。

事实上，大主教的“办公室”本就是钟楼改造的，并没有他能坐的地方。

“只要内心没有跨越界限的执念，想必我的这一亩三分地，少说也能装得下十几个达里主教。”

大主教悠悠说着，端起茶杯，习惯性小嘬了一口，然后收起了桌子上的纸张。

“大主教……事到临头，您为何还要说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呢？”

达里一对眯缝眼似张非张，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玩着周围的物件，如同在自家屋里一般。

大主教站起身。

“你所倚仗的，不过是那些从无妄之地搬来的救兵，既然你已经有自信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那么请问……他们在哪？”

闻言，达里摊摊手，很是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还是被大主教给小瞧了呢……也对，像我这样只会用一些下三滥手段的投机小人，又怎么配和您这样‘光明磊落’的大人物划河为界，一决胜负呢？”

他一步步逼近大主教，眼神逐渐狰狞起来。

“卡西莫多……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费尽心思换来的魔法大军，都是用来对付你这苟延残喘的老东西的吗？别做梦了……对付你，我一个人都足够！”

“唔……下位圣阶……我不得不说，达里，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懂得隐忍的人，记得刚刚当上红衣主教的你，还是个勉勉强强达到中阶水准的平庸家伙，关注你这么多年，我得承认，你达里，虽然资质平平，但是，你真的很努力。”

达里冷笑。

“卡西莫多，用不着你高高在上地肯定我的履历，无论如何你都要承认，你老了，整整二十年，你做了二十年的大主教，也做了二十年的中位圣阶……哈哈哈，太可笑了，二十年实力没有丝毫寸进，这样的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我根本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图谋！”

大主教脸上毫无波澜。

“话说……狼巫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铤而走险去打洛儿的主意？”

狼巫！

卡西莫多……他怎么知道我的合作者是狼巫？！

达里紧抿着嘴唇，眼神闪烁，脑海里已经有一万种关于这一点的猜想。

将一切看在眼里，大主教微笑着摇摇头。

“不用多费脑筋了，我直接告诉你……其实，在你之前，他的合作对象是我。”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

达里脸上一万个不相信。

大主教轻叹一声，看向窗外的火烧云。

“是啊……起初我也不相信，可当他说，有办法还洛儿一个健康的内心世界，一个正常的思想的时候，我真的没法不动心。”

“这样啊……可圣阶强者的你，凭什么相信他？”

“就凭他的主子，是黑袍天灾……是那个十二年前，就成为了超圣阶的黑袍天灾。”

是的，十六岁就与传奇强者阿西亚大帝互换伤势的那个人，如果十二年来都在潜心修炼，十有八九……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传奇。

更是历史上第一位传奇法师！

众所周知，魔法师因为数量稀少，一大部分更是行迹恶劣的黑魔法师，所以一直被全大陆的种族所排挤，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魔法师只要能完成吟唱释放魔法，就可以抵得上高它两到三个价位的普通强者。

简单来说，就是越级挑战。

试问，一个高阶的阿林，就能够重伤下位圣阶的【风骑】温德，那么一个传奇的黑袍天灾，又代表着什么呢……

想到这，达里不寒而栗。

这当然也是他甘愿与黑魔法师合作的原因，在他们这些触摸到圣阶的人眼里，十二年前重伤败走的黑袍天灾，不仅不是失败者，更可能会成为……半神。

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作为圣城教堂大主教的卡西莫多，居然会和黑魔法师这种组织有来往。

“正如你所想，后来，我还是终止了与他们的合作。”

大主教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看着达里的眼睛，缓缓说道。

达里挑了挑眉，追问道：“为什么，难不成有内鬼？”

大主教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道：“不……我拒绝了狼巫，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还是很在乎大主教的声誉，我不想让这个经历成为我生涯中无法抹除的污点……第二，是因为狼巫真正的野心，在于通过我们的合作，彻底控制洛儿，这样即可以牢牢地威胁着我，又可以拿没有反抗之力的洛儿作为傀儡，进而控制审判所，然后，以此为起点，慢慢蚕食整个天启圣城。”

达里无言。

实际上，这已经无限接近狼巫与他合作的目的了，在狼巫那一边，黑魔法师与他合作，只要解决掉卡西莫多这个最大的麻烦，就可以直接控制大教堂，那么拿下圣城也就只是一步之遥……而在达里这一边，他只是想成为大主教，对于地位诱惑远大于权力诱惑的达里来说，只要能坐上他要的位置，被人操控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想到这，达里看向大主教，忽然笑了。

“那么，卡西莫多……我不得不承认，你亲手放走了一个很棒的合作伙伴，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你本人推波助澜而成，对于这一切，你有什么想法？”

“无可奉告。”

大主教表情如古井无波。

“哈哈哈，好一个无可奉告！”

达里癫狂地大笑起来。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做出一副尽在掌握的作呕样子吗？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已经不是圣阶了！良心的谴责，还有对女儿的愧疚，以及对爱斯梅拉达的思念……卡西莫多，这么多年，你一定难受得都要死了吧？”

他说着，伸出双手，只见干瘦的掌心之中，酝酿起两团猛烈无比的金色风暴。

“大主教大人啊……你总是以为自己全知全能，但今日我不得不给你上一课了……看好了哦，我达里，可不是什么下位圣阶，而是差一点点就要触及到上位的……中位圣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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