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返回（三）

“凯特，把大家都叫过来吧，可以开饭了。”

凯特的物资储备还算充足，除了面粉和大米，还有一些胡萝卜、洋葱和土豆。做面食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条件有限，斯维塔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直接选择了做土豆泥。

用于吃饭的餐桌是由两张桌子临时拼起来的。今天所有人破天荒地在一起吃了饭，算上斯维塔和叶卡捷琳娜，一共有七个人。不过，这顿饭并没有因此而获得任何的仪式感，无非就是众人都吃得多了一些。一盆土豆泥被吃了个精光，连带着之前做的烤饼也少了很多。饭后，叶卡捷琳娜把斯维塔推走，留下来和扎丽娜一起收拾餐具。

斯维塔和凯特走在一起。她的脚刚上了药，还缠了绷带，行动不是很方便。

“现在这里还有多少病人？”斯维塔主动问道。

“只剩两个了，他们都有家人陪着，不怎么需要照顾。一个被炸伤了腿，另一个则是刚刚生产完的孕妇。哦，如果算上新生儿的话，应该是三个。”

孕妇和受外伤的人——这两类的确是凯特接诊过最多的人。穷人往往没有能力找到专业的接生医生，如果在凯特这里，孕妇和孩子的存活率至少会高一些；外伤病人则多来源于当地的械斗、交火、空袭等各式各样的冲突，许多病人都落下了终生残疾。

“我们大概要在这儿待上几天，然后就会离开。”斯维塔扶着墙壁，“凯特，你要一直住在这儿吗？我想，以你的情况，回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年了，莉莉。”凯特轻描淡写地说，“是的，如果我想回国，这一点都不难，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如果我走了，扎丽娜她们该怎么办……她们没有任何谋生的手段，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沦为生育和做家务的工具而已。要知道，扎丽娜的丈夫前两天还来闹过；鲁拉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那么，就还是那个问题，你现在支撑不了多久。”斯维塔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收入，就迟早会走投无路。好人没那么多，不如趁早为自己和她们的未来做打算。”

“莉莉，我想……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鲁拉吗？”凯特靠在了柜子边上，“她还年轻，和你们差不多大，英语也学得不错，她还很有希望……如果你们能带上她去欧洲，一定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斯维塔坐在床边，低下头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

“这不现实，”斯维塔抬起头来看着凯特，“我刚刚说过，好人没那么多。很不凑巧的是，我们两个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她和我们一起走，那意味着她会受到我们的影响，走上一条不归路。”

斯维塔拉开自己的背包，里面是一把被拆解的AKM步枪。她飞快地组装着，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组装完成。

“看，凯特，我是这样的人。”斯维塔笑了，露出一排前牙，“这样，可以了吗？”

凯特沉默了。

“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她盯着斯维塔组装起来的那支枪，突然也笑了笑，“你知道吗，莉莉，如果你现在说，你是哪个国家秘密培养的特工，我一定会相信。”

“很遗憾，你猜错了，但是我的确有自己要做的事，凯特。”斯维塔注意到凯特的目光，于是把枪拿了起来，“拿起武器与否，只是一个选择；扣动扳机，也只是一个过程。很多时候，我也没有选择。”

“我明白，莉莉，就像我，我也没有选择。”凯特摇了摇头，“所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和我说，好吗？假如你需要，明天我们可以去找扎伊尔。他会有办法送你们出国的。”

“谢谢你，凯特，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斯维塔摩挲着步枪的握把——在无聊的时候，她经常这么做。“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找个机会，出去一趟。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收拾完餐具的叶卡捷琳娜出现在门口，一脸平静。

“回来了？”斯维塔把枪放到一边，“都听到了？”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走到了斯维塔的身边。

“好久都没吃到土豆泥，是不是很开心？”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打起手语来。

“你又在谋划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斯维塔从叶卡捷琳娜的眼神中读出了愤怒。

“我……”斯维塔开始思考要如何解释。她的目光开始松动，但就在这时，叶卡捷琳娜用手捧住了斯维塔的脸，强行让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胸前。

“必须告诉我。”叶卡捷琳娜继续打着手语，“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

“我知道，只是……”

“我先去看看病人。”凯特识趣地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女孩，于是叶卡捷琳娜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她绕到床的另一侧，双手捏住斯维塔的肩膀，并且故意用了很大力气。

“疼疼疼……疼！”斯维塔不经意间用俄语叫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叶卡捷琳娜又走了回来。“让你清醒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斯维塔伸出一只胳膊，把叶卡捷琳娜拉到自己的身边坐好，“之前调查你们那队雇佣兵的行踪的时候，我调查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可能知道一些偷渡的门道……但是我杀了几个，所以现在就比较难办，所以我就想再去找一些人……”

“那带上我。”

“我怎么可能不带你……”斯维塔有些心虚地说，“不过现在，我脚上的伤还比较糟糕。先在这儿休息两天吧，要不我可不敢跑步。”

她一开始是有让叶卡捷琳娜暂时待在凯特这里的想法，但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而在她的身旁，叶卡捷琳娜得到了斯维塔的承诺，用双臂环住她的腰，侧着身子趴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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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呼应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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