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要说具体有多早,就连弘业本人都早已忘记。
印象中那是一座充满着死亡和绝望的城市。怎么说呢,地方好像叫南京——当年年幼的弘业从上海跟随父母来到了这座城市,并住进了一个教堂里。奇怪的是,父母并不是教会的人员,却住进了教堂里。他们俩明明是魔术师啊!
当时是1937年12月,战火烧到了南京这座城市。没日没夜的爆炸声和枪声笼罩着南京城。终于在某个时刻,日本军队攻入城内。
弘业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几天,教堂里聚集了一大堆难民。爸爸妈妈为他们疗伤、提供食物,并在教堂外面升起了日本国旗和红十字会的旗帜。一名军官带着手下的士兵闯进教堂,并和父亲面对面谈话。父亲说出了久违的日语。
“先生是日本人吗?”
“没错,日本佐世保的。”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必须要帮助他们。上帝面前众生平等。”
“他们不值得。”
“不,值得。”
之后,军官带着士兵走了。
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但父母都接受了他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那个军官偶尔也会带着一些马铃薯或者其他什么食物来到教堂,交给父母。
“ 感谢你为帝国的尊严做了维护。要不是先生你,我的军队可能就要失去最彻底的人性了。你知道的,没有人性的士兵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外面的屠杀还在继续吗?”
“是的。但是我保证,我的士兵并没有参与任何杀戮或者破坏,我们时刻备战,只会把子弹送给敌人,而不是平民。”
“要是所有人都像阁下一样就好了。”
“大概吧。”
军官走了。
父亲叹了口气。他抚摸着弘业的头,说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
弘业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指的是什么,他根本不清楚教堂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偶然间,他发现了父亲的手背上有一幅奇怪的图案。
......
该死的格布尔神父。
弘业的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他的心里第一件事就是诅咒那个臭老头。他还想诅咒那支突然坏了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为什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胸好闷。一定是呛到水了。该死的。
“他醒来了!”这是一句日语。
弘业试着理清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轮船、神秘的杀手、太阿剑、海水......记忆串联于一体的时候,他终于会想起来了。
我不是本应该死了吗?
但是呼吸是确切的。自己抱着一把步枪滚到了海水里,海水的漩涡应该把自己卷进去才是。自己怎么能活下来呢?
模糊中,他听到了步枪上膛的声音。
“若果他是个支那人,我就一枪打死他!”这是一声咆哮。
“住手啊!喂!辛辛苦苦把人救上来了就要杀掉吗?中国人和日本人有区别吗?”
“他是敌人!”
“敌人什么的都无所谓吧?反正把枪都拿掉了……”
弘业本来还是想下意识掏出自己的那把瓦尔特ppk的,但是别人都拿走了,那也只能作罢。他睁开了眼睛,急促地呼吸着,看着面前的景象。
几个人围在他面前。一个拿着步枪的大汉正被几个青年拦住。那个拿步枪的人似乎就是要杀了弘业的人。而另外几个则是护着草薙的人。
那把步枪是什么来着?有点像美国造的加兰德步枪,又有点不像。总之很奇怪。
“他醒来了!”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叫到。他走到了弘业的身边,蹲下身子,先轻声拿日语说道:“你好,能听懂我说话吗?”
弘业不语。
眼镜男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大汉握紧了手上的枪,其他人也稍微迟缓了一下。眼镜男紧张地咽了口吐沫,随后又转过头,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好,能听懂我说话吗?”
“日本語でいいです(用日语就好了)。”草薙流利地说出了这句日语。
“诶?可以……”眼镜男震惊了一下,随即又问道:“你是日本人吗?”
“嗯,日本佐世保的。”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空气中明显可以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大汉把握枪力度也放松了些,但还是对准了弘业的头。
“山田先生把枪放下吧,他是日本人。”
“不,他有可能是间谍。”
“你见过快死了的间谍吗?”
“说不定。”
看来对方是个老兵,侦查能力很强。突然间,弘业有点慌乱。他从小到大都是在中国长大的,虽然继承了父母一口流利又正宗的日本话,但他对日本的文化习俗完全不了解。万一对方问自己日本的习俗文化,自己岂不是就完了?
不行,距离太远,“Time freeze(时间冻结)”没办法覆盖这么多人。更何况自己一没武器,二无法发动魔术回路,根本束手无策,怎么办?
更何况自己在哪里?兵力部署怎么样?这些都无法得知,盲目行动肯定是一死。
怎么办?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
“冬木港明天就到了哦,可以马上就可以下船活动了。”
其他人都彼此看看了,由内而外产生了喜悦感。
“太棒了,可以到陆地了!”
“天啊,我在船上可待够了!”
周围人都如此幸福地感慨道。此时弘业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艘船上。看来是那晚的袭击之后,来了艘救援船把自己救了上来。
“那些事情先等等,请表明你的身份。”名叫山田的大汉这么说道。
突然间,草薙回想起来,自己有那么一张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伸进了大衣口袋。
“你要干什么!”山田喊到。
“没事,不是武器。”弘业转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文件纸。这件大衣的口袋经过防水魔术的处理,可以存放一些魔术道具之类的东西。
他讲文件纸递给了山田,山田没有接过,他明显对于弘业来说还是不信任。旁边的一个青年接了过来,翻开念道:“我看看啊……日本关东军驻满洲第731防疫给水部队……草薙弘业少尉?这个章子是陆军总部盖的诶!”
弘业点了点头。说实话这简直是太讽刺了。自己之前明明是731那帮王八蛋的试验品,这回却成了部队的一员,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恶心,很他妈恶心。
但是没办法,除了这样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手段。
“我的一切行动都是帝国的机密,所以山田先生,请你不要再过问。”
山田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封文件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弘业本人,随即他把枪放下了,并对弘业鞠了一个躬。“非常抱歉草薙少尉,对您有多多冒事还请原谅!”
周围人也迅速站了起来,对“草薙少尉”行礼。
弘业感觉到了恶心,和恶寒。
该死的格布尔神父。弘业再次这么诅咒到。格布尔神父是草薙弘业父母双亡后的抚养人,是一个在南京打着纳粹德国和教会的旗号收留难民的神父。他是个老纳粹党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去德国为自己的国家而战,而是留在中国收留难民。要真说他的话,在其他人心中,格布尔神父和约翰·拉贝是一样的存在。
但也仅仅只是对于难民来说。对于弘业来说,他就是一个古怪的糟老头。他既让弘业练习武器操作,又带他刻苦地训练魔术。学魔术也就算了,格布尔不仅让弘业学习西方的魔术,还让他学习中国的秘术!总之那家伙就看不惯弘业闲着,就是要让弘业一直累着!
格布尔神父早些时候回国了。但是他托人给弘业带来了一箱装备,据说是专门为圣杯战争所准备的秘密武器。装着秘密武器的箱子同船一起掉进海里了,不过弘业给箱子使用了跟随魔术,让箱子可以在海水中跟随自己,自己也可以感受到箱子的位置。
很幸运,箱子一直跟随着船只前行。把弘业救起的这艘船是一艘伪装成渔船的侦察船,航速不算太快。
弘业以“帝国机密”为理由捞起了这个箱子,并带进了船员单独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确认好门上锁了后,弘业缓缓地打开了箱子,一件一件检查着格布尔神父给他的“玩具”。
首先是一把非常非常短小,而且造型非常奇怪的狙击步枪ー德国SDK9mm微声狙击步枪,这把枪也就比普通手枪大一圈而已,发射涂着氰化物的九毫米鲁格弹。这种子弹只要射中人就必死无疑。前面非常粗壮的枪管实际上是消音器,可以将枪声消至60分贝。比较奇怪的是它的枪栓和弹匣都位于枪托处,和任何主流步枪都显得十分不同。格布尔神父还给这只步枪配上了一支光学瞄具。据称这把枪是给德国盖世太保用的刺杀型武器,短小灵活而且致命就已经注定这把枪是用来干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利器。不愧是神父,连这样的武器都能搞来。
弘业放下了这把致命的蜂刺,又拿起了另一把武器ー一把银色的鲁格P08手枪。银色的枪身配上绚丽的花纹,让本身就高贵无比的帝国之枪再次升华,成为了专门用来铲除吸血鬼的魔术礼装。枪身经由魔术和圣水的洗礼,可以赋予子弹轻易穿过魔法阵和任何魔术的威力——它本身是为了穿过吸血鬼坚硬的皮肤。由它所发射的子弹也可以破坏任何魔术和法阵。所以子弹本身还是普通的帕拉贝鲁姆9毫米子弹,打在人身上还是子弹该有的效果,不会有什么威力加成。但是无视魔术这一点就足以见证它的致命性。不仅如此,格布尔神父还非常贴心地给这把枪配了两种弹匣——32发子弹的弹鼓和8发子弹的弹匣。弹鼓?这是想干什么?把手枪当冲锋枪用吗?
还有一大堆魔术用品,本身没有什么奇特的。但翻到箱子最下面,弘业愣住了。那是一串古代中国的铜币,外圆内方。本身看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但这些钱币本身可是中国魔术界最为禁忌的魔术礼装——“断界剑”。作用,就是杀死一个人,任何人,不管任何外界条件,想让对方死对方就必须死,无视一切外加条件和任何概念的死。哪怕他是不死之人,哪怕他能逆转因果——单纯的死,无法逆转,也无法避免。当然发动这个魔术礼装是有代价的,代价便是让自己消失。已死之人有可能还会存在灵魂,转而复生,但消失是真的消失了,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残留,就好比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任何存在的痕迹都将消失。这个魔术礼装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存在。它能存在于这个箱子里,就意味着弘业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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