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没哄过女人,动作拙劣没有经验——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敢在这公子爷跟前耍脾气呢,撒娇都得有个度。
“好端端的请柬既然撕掉,干吗又给黏上?很重要?”他看着某一块江心和三个字,明知故问。
她的泪迹干涸住,脸紧绷着,语调沙哑,“不重要。”
“不重要?那我替你扔了?”
时千说着便把捡起来的请柬扔进垃圾篓,被像只母狮子一样扑过来的她拦住,两人交手间,碎片一下子漫天飞舞。
陶夭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空调温度开低了,全身血液仿佛全被冰住,没有半分力气站起来。
要怎么做呢,心底有一个藏得极深的人,早知道不可能,早知道他会娶别人,但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像是握不住的沙,从手指尖静静地散掉。
时千的五官和轮廓覆着薄薄的凉意,漠漠地看她,而后哄了几句,发现这女人哭起来还真止不住,早知道不逗她了。
他在一阵又一阵的哭声里,从地上床上柜子上捡起碎片,又拾起胶水,兀自蹲着黏那女人口中的不重要玩意。
没用太久的时间,很快就把请柬黏完整了。
陶夭从泪眼中看到他骨节分明的男人手指,拨弄这些小玩意也巧妙细心,不一会儿功夫请柬就恢复基本的模样。
他一边盖胶水盖子,一边懒散地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嘴上说着不重要,心里却珍惜得要命。”
他把粘好的请柬搁桌子上,站起来,顺带抽一张纸给她。
陶夭抬头,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刹那间感觉他人挺好。
“擦擦吧,鼻涕快流到嘴角了。”
“……”
她恼火地瞪他,粗鲁地接过那张纸巾,草率擦了擦眼泪鼻涕,倏地站起来。
蹲太久的双腿都麻木了, 一时没稳住,无意识地往男人身上倒去。
时千很受用地扶住她的腰身,无意间触摸到了柔软,心里打了个秋千,不动声色将她扶直。
唇角扯着,眼底飞快掠过笑意,“好了,不哭了,东西给你粘好,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
她嗓音沙沙哑哑。
“比如送我一个香吻什么的,都能接受。”
“我可以送你滚出门。”
“……”
时千很委屈地望着她,好心好意地替她收拾狼藉,连个吻都没索到。
“其实,亲脸颊也可以……你别推啊——”
砰的关门声,把男人和房间隔开。
时千低声感叹这是个变化莫测的小女人,不过得承认刚才他手摸到的东西真要人命,手感好得出奇。
第二天,采光极好的小公寓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
陶夭嗅到煎蛋的香味,跟只鼻子灵活的小狗似的跑出来,向厨房走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穿白色背心,家常短裤,花围裙系在腰间略显违和,围裙下笔直修长的小腿肌肉纤匀。
听到声音,时千转过头,“醒了?刷牙洗脸去。”
“洗漱过了。”陶夭嗓音透着清晨的慵懒。
她的脸不自觉红了,想起昨晚自己的无赖和丢尽的颜面。
“那就吃饭吧,这里只有鸡蛋和牛奶。”他把盘子端出来,倒上温好的牛奶。
这里家具全齐,但他们刚住进来没有食材,还得抽空去超市购买。
陶夭噢了声,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煎蛋圆润有光泽,**分熟,中间软嫩外围焦黄,看得出来煎蛋的人很有耐心。
“昨天晚上……”她喝了口牛奶,顿了下。
时千坐在她对面,长腿伸直,姿势随意,“昨晚怎么了?你睡得不好?”
他看出她眼圈深陷,暗黄灰黑。
“昨晚的事不要说,就当做没发生一样。”
她这般开口,时千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封口费?”
陶夭抬起没精神的小脸,鄙夷地撇了撇嘴,正儿八经地问:“你的脸不觉得难过吗?”
“为什么难过?”
“你都不要它了,它能不难过?”
“……”
时千勾着唇,似笑非笑瞧着她温温静静的小脸,“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昨晚我可是什么都看到了。”
也摸到了香软。
撩妹的三个基本法则就是: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陶夭咬着牛奶杯沿,抬起眼眸心有不甘的样子,“好,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肯定又缺钱才这样开口诈她。
“不要钱,我要你亲我。”
“时千你别太过分。”
他也不恼,站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的昨晚粘好的请柬,随手扔在桌上。
破裂的痕迹和胶水粘合的口子,无一不在提醒陶夭昨晚自己到底作的什么妖。
过了会,陶夭死死盯着那张请柬,咬咬牙答应,“好,你先把东西给我。”
他点头,随手拿去就行, 也不怕她是否诈他。
陶夭说话算话,站起来,满脸不情愿地走过去。
时千唇际扬起的笑意越来越浓,故意主动靠近,在她耳边留下温热痒痒的气息,成熟男人嗓音低醇黯哑:“快点。”
“脸凑过来。”
陶夭说完这句飞快地踮起脚尖亲上男人的侧脸,然后他的速度比她快很多,手指轻巧地抬起她的下巴,唇递了过去。
温软的触感,没有口红,牛奶淡淡的清香,吻上去一时控制不住。
陶夭推开他,满脸的懊恼,自己竟然相信了这个无赖的男人。
耳边是男人绵长不乏得意的低笑,“你的吻技不行,得练。”
“那也不找你。”
她调过身,把那张请柬拿在手里,小心地抚摸。
“看来你是打算参加这场婚礼呢,那你自己呢,有没有想要举办婚礼的念头?”
“参加婚礼不代表我也想要婚礼吧,你参加葬礼还能有死的念头?”
“……”
时千目睹她去化妆,换衣服,换鞋,听见门拉开又合上发出的一系列声音。
他不急不缓地拨打号码,让小李给他找一个收拾房间洗衣服的家政阿姨。
“好的,时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还有一件小事,打压江氏集团的所有企业。”
小李咽了咽口水,这也是小事吗,“所有吗?”
“不,留一点给他,不然就不好玩了。”
“……好。”
挂断电话,时千悠哉悠哉泡了杯咖啡,喝完才出门。
…
一整天的工作无聊繁琐,陶夭很少有这种感觉,今天不知怎么心烦气躁起来。
但相比于其他感性情绪化的人,她更能调整自己,进入最佳的状态。
上司王总抽空来找她谈论项目上的事情,谈完后忽然道:“中午和我去面见客户吧,你英文不错?”
她点头。
“是个老外,也带了伙计,但你也知道我英文不行,出丑就是在给公司丢脸。”
陶夭笑笑,也不作答,又坐在自己位子上工作了。
到了中午她却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习惯性吃了条巧克力又继续对着电脑上的数字。
王总这是来喊她。
陶夭捶了捶脑袋,到底状态不如从前。
等她抛下手头上的工作匆忙换件衣服赶去酒店的时候,人家已经等候多时。
虽然不是上下级关系,但该有的歉意还是要表达的,王总客套一番,便和陶夭坐下了。
陶夭低头望着自己面前未拆开的餐具,苍白得骇人。
好在老外知情达理,也是个爽快人,会英文,而且带的人也会英文,省了陶夭的事。
“嗨。”
一个熟悉的男声落入耳中,她良久才缓过神。
对方俊美过分的脸在她眼中几度模糊。
时千,他怎么在这里?
陶夭脑子里未思索到太多的问题,旁边的人纷纷站起来喝酒了,她忙跟着站起。
不知喝了多少酒,王总并不胜酒力,加上整个桌上只有陶夭一个女性,老外带来的人多数找她喝。
一杯一杯地下肚,本就混沌的大脑再次找不到方向。
她把手撑在桌上,头低着,莫名其妙,眼泪冒了上来。
拿手擦了擦越抹越多,同桌人注意到不对劲,想上前查看,时千抢先一步,歉意道:“她好像醉了,你们继续。”
而后把人打横抱起,往门口走去。
几个人还纳闷,老外说少这两人无碍,便和王总谈起正事来。
陶夭两只手撑在盥洗台上,情绪平静很多。
时千递了张纸巾过去,面色比平常更显冷酷沉重,“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呢,早上不是精神饱满地出门吗?”
拌嘴的时候也没见任何的异常,现在倒好,关键时刻稳不住情绪了。
即便她进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笑意吟吟,谁也不去想她已成浆糊的脑子。
陶夭接过纸巾,却是擦了擦手,转身便要走。
他眸子一沉,转手拉住她:“你去哪?”
“难道要老板在里面忙活,我在外无所事事?”她摁了摁眉心,强迫自己打气精神。
他摸了下她微烫的额头,热天要么不发烧,要么来势汹汹,不吃药很难退。
“去医院。”
他果断作出决定,拽她的手更紧了,往另一个方向走。
陶夭想挣扎,奈何男女力道悬殊,只能让他拖着走,她四处张望,随手抓住一个半人高的花瓶。
哗啦——
被她当做稻草抓的花瓶碎了,酒店经理过来,正要训斥。
再定睛看过去,时千的俊脸微沉,经理忙咽下训斥的话,上前打算开口招呼,被对方一个眼神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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