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侧的短发刮到耳畔,理了理由于坐久产生皱褶的上衣,高跟鞋踏过门槛,抬头便看到高大英俊的男人。
“小陶啊,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江总说认识你,快打个招呼吧。”
王总笑眯眯地把陶夭推了过去,他们揽了江氏的一桩生意,可多亏了她。
陶夭怎么也不想重任落在自己的头上, 而且对方是江心和,她想见却不敢面对的男人。
王总把他们带到了招待室,好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对于陶夭,他还是很放心的, 这丫头是个面冷心热,假如新来的同事什么都不会,她也会不避嫌地去教导,前提是那个人不对她产生感情。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陶夭的拘谨慢慢消退,得当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她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水,很抱歉地说:“只有白水了。”
江心和坐在沙发上,鼻梁上的眼睛愈发显得斯文,他抬手接过她递来的杯子,两人的手指轻微地摩擦,他感觉到陶夭条件反射地躲开。
没有嘘寒问暖,也不知说了什么,话不到三句,门开了。
时千比陶夭先知道江心和的到来,他目不转睛看着陶夭整理妆容再出去,盯着隔绝走廊的当墙用的半面玻璃窗,可以看到他们的位置,却听不到说话的内容。
心里咯得慌,直到王总进来,他直接冷言问他们去哪儿呢。
当门开的瞬间,时千看到陶夭,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心稍微放宽了些。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不是很好。
“噢——”时千眼神掠过整个房间,然后扫了沙发上男人一眼,信口胡诌,“王总让我问一下客人喝什么。”
这个小房间没有茶水室,只有饮水机。
陶夭面色不改,“不用,江总喜欢白水。”
“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时千身体稍动,错开陶夭,直接走了进来。
走到江心和坐的沙发跟前, 时千微微地笑着,“江总,要不我给你弄些茶叶?”
江心和穿过眼睛的瞳眸眯了下,也跟着淡笑,“小夭刚也说了,我只喜欢白水。”
“这样啊,那好,打扰了。”
时千作势将陶夭拉了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全身上下,轻轻地凑过她的脖颈咬耳朵:“别和他做太过分的事情,听到没,待会我要检查。”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么小房间能做什么?”
“房间大的话你还想做什么了?”
“……”
她感觉两人智商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时千放开她,确认她身上干净没有任何的痕迹,脸色也如常,才转身离开。
陶夭过去把门带上。
喝了两口水的江心和这时淡笑了声,“你和你老公感情很好吗?”
“很好,他刚刚问我要吃什么,他去买。”
陶夭不知怎么话多了起来,好像在竭力地维持自己的冷静,也在掩饰,生怕刚才时千的音调过大被听了去。
江心和摇了摇头仍是温和地笑着,有种对小孩子的无奈。
“对了,你的公司是不是又出现危机了?”陶夭不经意间用了一个又字。
她粗略看过那些项目的资料,江氏集团现在正处于危机中,名下的产业一晚上倒了三两家,为力挽狂澜保住主产业,只能丢弃一些副产。
公司正是对这些副产做评估工作,再转手卖掉,只不过很有可能是转卖给华千,毕竟只有华千愿意收江氏丢弃的烂摊子。
“听说华千集团的董事住院,掌事的是大孙子,不知和我什么仇什么怨,非置江氏于这个地步。”
江心和谈及这个,低声地叹了口气。
陶夭对这些并不了解,她本身做的是后台工作,一向是不过问商业社交的。
“那,为什么找我们公司合作……”陶夭顿了顿,“而且是所有的产业评估工作都给一家。”
按理说王总和江心和并没有往来,也不是深交,而且江氏这么大集团应该有自己的评估部。
“听说你和你老公在这里,我能帮的话也是帮一点。”
江心和说这个时候,眼底弥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陶夭避开他的目光,心不由得打了个秋千,又暗暗地警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五年前自己身败名裂还不够吗,该弥补的她也弥补了,不必要再为他稍微给的一点恩惠就感激涕零。
“晚上有空吗,和我一起吃个饭吧。”
陶夭听到他这么说,正要拒绝,他再度不咸不淡地开腔:“就在云大的旁边,那家小饭馆还记得吗?”
她眼睛莫名一热,不知不觉点了头。
学校旁边的小饭馆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口味好又实惠,老板热情。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陶夭以为是时千,不耐烦地开门,却看到王总的笑脸。
王总的加入,让气氛稍微融洽了些,到底是商业老手,谈笑风生恰到好处。
“王总,评估的工作是分工的吧?”江心和微微地笑着。
“是,是分工的,凭个人能力接手。”王总说到这儿,心里估摸着猜到几分,看了看陶夭,“陶夭的做事能力我很放心。”
陶夭把倒好的白开放在王总面前,不卑不亢地淡笑了下,“王总过奖了。”
最后他们说了一番,王总把两个评估项目都给了陶夭,让她好好做。
正常的话,一个项目足够让人做的了,后期还要分工处理,一下子接两个——不是能力行,就是老板有意栽培。
陶夭怔了怔,不曾想这个好事让自己摊上。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王总拍了拍陶夭的肩膀,“好好和江总谈谈,老朋友就该叙旧。”
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这算是接待客户?
虽然项目多得赶上公司一个季度的量,但也不至于高兴成那个样吧。
陶夭愣神好一会儿。
“先谈谈评估的事吧……”
江心和的一句把她带入了正题。
…
王总在大家面前把项目分工了下,有人敏锐地发现陶夭分到了两个。
当即就提出了不满。
王总能应付得了大场面,自然对手下也有一套,“这些项目不是一个人完成,我的确把两个评估交给陶夭做开头,那是信任她,但同时也增加她的工作量。”
顿了顿,又半开玩笑,“你们哪天也能拉个大客户,我把所有评估都交给他!”
有人默默地嘀咕,以后估计没有哪个集团比江氏还倒霉。
等王总走后,他们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表面上是小声,但大家集体说的话声音就不小了。
时千翘着二郎腿,随意的倚在别人看不着的角落位置,偶尔会接个电话和短信,看似闲得没事做遭来男同事的鄙夷,但谁知道他才是掌权人。
“也不知王总怎么突然这么偏心了,陶夭不就是拉个大客户吗,也不至于这么偏袒她。”
“怪不得王总,估计是人家客户要求的,毕竟是老朋友,帮个忙算什么。”
“什么老朋友,人家江总是有老婆了,听说要举行婚礼了,为人谦和作风良好,从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这会儿咋和陶夭纠缠上了?”
“不会是她勾引的吧?整天摆着一张脸,没想到私底下也马蚤得不行。”
哐当——
桌上盛水的杯子跌落在地,滚了几圈。
小声说着三言两语的两女一男看过去,塑性杯子被男人修长的手指夹住,缓缓地提上来。
时千漠漠地望着他们,嗓音凉得没有一丝温度,“是有多闲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眼,装作没听见,忙自己的事情。
白领男人是个会计,姓张,这时不依不饶,指着自己裤脚被溅上的水渍,冷笑了声,“你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
时千睨他,“一千?。”
“呵!一千块钱连一条裤腿都买不到。”
“我说的是日元。”
“……”
张会计瘦巴巴的胸脯鼓起,翘着兰花指指着他,“你——”
“我——”时千拖长了音调接话。
“新来的!口气别那么大,混这行的规矩懂不懂!”张会计伸出纤细的手,小心翼翼擦着自己的裤脚和皮鞋。
继而一脸嫌弃地把脏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纸巾砸到了隔一个走道距离的时千身上。
时千抬头,深邃的瞳眸冷了几个度,本来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但他瞥眼就能看到砸过自己又滚落在地的脏纸巾。
“我告诉你,我这条裤子贵着呢,抵你一个月工资!”
娇滴滴的张会计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心疼地再抽出纸巾擦拭自己的裤脚。
时千漠漠地等他的一系列动作做完,才缓缓起身,抬手从他桌上顺势抽了张纸巾。
“哎——”张会计叫了声,“你知道我纸巾多少钱吗……这是Hanebisho!”
时千人畜无害地笑了下,眸底掠过深层的意蕴,用纸巾拍了拍他的脑袋,“既然这么贵,吸水性应该也不错,把你脑子里的水吸掉才是真的好。”
说罢,他踢开挡道的椅子,吱呀一声让所有人抬头,目睹这个清隽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戾气,却是不露痕迹地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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