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抬手要牵她,目光瞥见了刚才被自己弄破了的小伤口,不禁稍稍歉疚。
陶夭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内疚,真是可怜又可悲,她将双手都插在衣袋里,碰都不给碰,警惕性极强。
等出了门,时千才有条不紊地陈述:“薄成不能知道曲欣跳楼了,他现在的情绪压根就接受不了。”
顿了顿,定睛看她,“你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正常的他很爱曲欣,如果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会产生极大的刺激。”
这样的说辞也许还有点说服力,但还是免除不了他要护着阮静的可能。
就像一个推销员卖的产品真的不错,和别人聊天时随便提及他的产品也会让人感觉他是有企图的推销。
陶夭静默了会,没有再抬眸看他。
“时千,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曲欣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跳楼。”顿了顿,“事发的第一时间如果调查的话未必不会有结果,但你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除非你现在没权没势也没钱了,不然调查事情应该不难,在事发当天,找出阮静在场的证据,亦或是排除她在其他地方的证据,这些,应该不难吧。”
嫌疑人已经锁定了,寻找证据还能比缉毒难吗。
她不相信,他第一时间没有怀疑到阮静的头上。
男人的脸色愈来愈暗沉,薄唇抿着,“你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在你没给出合理解释之前,是的。”
“好,我现在告诉你,事发之前我并没有在云城,李秘书和我一块出差,回来后阮静已经着手处理了,她做事严谨,不走漏风声,第一时间封锁现场。”
可以直白地说,这件事,时千几乎没有插手。
陶夭闻言多少是意外的,也不知自己刚才怎么说出那么尖酸刻薄的猜测, 沉静了会,“所以,你还是相信她,是不是?”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她没有露出破绽……”
时千耐心地解释。
陶夭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没有露出破绽?我回来那天晚上她正好也出现在曲欣的房间里,这不是破绽吗?”
“出现在房间里就是破绽?”
她只觉可笑之极,就算她戴有色眼镜看人但即便是普通人看来,阮静的行为也很可疑。
这个男人恨不得把阮静从头维护到脚。
“夭夭,你现在绷得太紧了,曲欣不是醒不过来,等她醒来什么都解决了。”
一只臂膀将她捞入怀里,男人低头,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我们也不闹了,嗯?我和她并没有上床,之前是想激你。”
陶夭扯唇,“很有意思吗?”
“抱歉,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她好像并不吃惊,继续笑,“那你帮我治她?”
时千眉目动了动,抱着她的力道不由得紧了些,“夭夭,你为何非要揪着她不放呢?”
“看吧,你做不到。”她看似慢吞吞却极度坚定地把自己从他的怀里剥离,轻描淡写,“既然你爱她,那就继续在一起呗。”
男人眉头一锁,双臂将她死死固定在怀里,低低喃道:“没有,夭夭,我只爱你。”
她窝在他胸口也还是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难道你以为,在阮静平安的前提下我们也能回去吗?”
“这两者没有干系。”
“没有吗,难道你不觉得阮静特别像你心爱的三妹吗,难道你不想要一家团圆皆大欢喜吗,难道,你敢告诉我,飞羽是谁的儿子吗?”
最后一句,只说了一遍,却回荡在走廊中,不断萦绕在脑海。
飞羽是谁的儿子。
时千的心底莫名其妙地恐慌,仿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陶夭却神秘地笑了笑,“没什么。”
男人两只手已经握住她的肩膀,低头低眸,脸色严谨认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嗯?”
她闭了闭眼,挽唇,“不知道啊,我只是想问……飞羽是阮静生的吗?”
这话一出,男人像是松了口气,继而手心一空。
陶夭站在离他一米的距离像是隔了半个世纪,浅笑兮兮,“记得保护好阮静,不然,连熊掌都没有了。”
转身留下的事决绝的背影。
后来仔细回想,照片的事,她终归还是给瞒住了,也打算一直瞒下去。
可心还是凉了啊,再也热不起来了。
…
陶夭发现,自从她回来后,关于时千和阮静的八卦已经渐渐消失。
甚至传言,他们已经掰掰。
还有人在机场上拍到了陶夭和另一个陌生男子下飞机的照片,不过显然刚发到网上不到一分钟,就被强制性删除了。
此时,时晏坐在沙发上,锁眉严肃看着茶几上的资料,修长的手指不禁扣了几声。
路过的陶夭喝了口水,“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这些是阮静的行踪照片,她的确去了那栋大楼,但也仅仅是去了。”
并没有证据证明她在大楼上,就算有证据,也无法说明是她推曲欣下去的。
“按照正规程序走的话,有人举报,警察会酌情拷问阮静的,只不过……”
时晏顿住。
陶夭接道:“只不过什么?有时千的庇护?”
“她披着时千女朋友的名号,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就算有证据证明,打官司,她也未必能判死刑。”
“……我知道了。”
“我们真该快点动手,万一她想法子逃到外国去,那就正没辙了。”
“她不会躲。”
“这么肯定?”
“她会拼的,拼赢了有爱情和面包,她是个不甘平凡的人。”
时晏挺佩服这种能把事情分析到骨子里的人。
陶夭剥了个橘子,塞了一瓣放嘴里,“同样,她这种人也能估算出自己赢的可能性。”
“吃准了我们奈何不了她?我倒是很意外,时千这么快会移情别恋。”
“也许是有把柄。”
时晏没说话。
下午,陶夭听说孙老板回来的消息,便去了公司一趟。
办公室有专人打扫,只不过有变化的是之前很多人过来讨教经验,现在很冷清。
只有秋葵关问过一次,她已经被调到别的组了。
经过大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不屑,也有一种幸灾乐祸。
陶夭没有看他们一眼,只觉好笑。
以前他们把她当做前辈讨教,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是挺有经验,教人也挺和蔼的,倒不曾想过,他们也是冲着她时夫人身份,刷一刷存在感。
孙老板到底是圆滑的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态度仍然和从前无恙,问候几句直奔主题。
“WUW的项目完了吗?都拖好长时间了啊。”孙老板搓了搓手,腆笑,“也怪我,忘了提醒你。”
陶夭诧异,“提醒什么?”
“这个项目直接给最大的老板签字。”
“时千吗?”
“是,时总可能也忙忘了,一大堆合同等着他签,自然顾不得我们这些。”
“可是……”
“嗯?可是你和时总离婚了?小陶啊,这是工作,不能扯上私人关系,离婚了两人也是朋友的。”
陶夭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说,WUW这个项目有问题。”
“有问题?”
“嗯……”
陶夭正要解答,忽然响起江心和说的话。
这个项目……说白了就是转卖空壳的公司。
损失的财产是笔不小的数目。
华千资产再强大,钱也经不住大火熊烧。
“怎么了?你说什么问题?”
孙老板的声音响起。
陶夭一愣,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第一回带新人,有很多问题,不过都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
从办公室出来后,她的心情不免沉重。
这个项目给时千签字,他会仔细看吗,会和她一样仔细得察觉到里面极大的漏洞吗。
察觉不到的话,集团会棘手很长时间的吧。
他是不是就没时间管理其他事情了?
这个想法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环绕,如果想成立的话需要重重条件,缺一不可。
陶夭开车的时候,手心冰凉彻骨,闭上眼睛全是WUW的项目。
她对他什么感情?厌恶?恨?失望?还是爱?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的全身忽然放松了,熟练的停车,提包走出。
进了大厦,前台把她拦了下来,微笑道:“请问有什么需要?”
“找时千。”
“总裁在开会,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你报下我的名字,他会见的。”
前台看她也不像是闹事的样子,点头应了,不过并没有立即行动,毕竟上司在开会。
陶夭等了很久,也没见前台帮她打电话,索性直接上去找人。
时千刚开完会,看她不经露出意外的微笑,“夭夭。”
那笑容很熟悉也很无辜。
有那么片刻,陶夭觉得手提包很重,那个项目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人已经跟着去了办公室,时千单手插兜,见她良久没说话,笑意淡了几分,“找我有事?”
“这个项目,需要你签字。”
她说着,从包里取出报告。
原本紧张的心情忽然冷静下来,不过是签字的事,用不着这样慌。
时千扫了眼那份报告,不易察觉的,笑意渐渐冷却,他毫不犹豫拿起签字笔,龙飞凤舞写上自己的名字。
一边盖上笔帽一边道:“WUW的项目……帮江心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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