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无主垂怜

——奇迹并不存在，就算存在，那也是由强者证明给弱者看的。

“高队，行动时间就要到了。”

尚轩与高能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上，周围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是令原本就阴沉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死气。

这种行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参加过一次两次了，没有任何值得紧张的地方。

他们散步也绝非紧张，这一点尚轩清楚，高能自然也清楚。

一次又一次的杀戮早已令他们忘记了恐惧，即便没有忘记，他们也已经学会了如何适应恐惧。

但有些人永远无法摆脱梦魇一般的恐惧……

看着已经被填平的深坑，高能与尚轩停下脚步，看着亚尔兰大肆破坏过的景象。

这深坑中埋葬了数百人的生命，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明明知道遇难者已经死去，可他们的亲人朋友依然在深坑边苦苦挖掘，即便徒劳无功，也要自欺欺人的相信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奇迹这种东西，不就是因为不可能出现才会被称之为奇迹的吗？

“■的！”高能看着眼前被填平的深坑，一脸平静的说出了粗鄙不堪的话语。

如果亚尔兰仅仅是挖了一个陷坑，那些人倒还有救。

可他挖了坑又将坑填好，坑里的人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如果科学院能够早一点赶到，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即便他们及时赶到又能如何？无辜者的惨死依旧可以发生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能救得了一个两个……一百两百……一千两千……

可他们救不了世界……

英雄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英雄救不了世界。

只有秩序才能拯救世界……

尚轩静静点上了一支烟，他见过太多太多的英雄与小人，这些人到最后都无法令这个世界产生任何改变。

他曾以为正义是可以靠某个人实现的，曾经也期待过某个人去实现正义。

可那只是曾经的自己罢了……

所谓的正义，不应是由英雄实现的，而是由秩序实现的。

或许正义对于世人来说只是一个虚伪的不能再虚伪的老掉牙名词而已，但对尚轩而言，这个词永远不会过时，而且会在他的心中如太阳般闪耀，直至化为他心中不朽不灭的永恒。

“是玩家……”

“他们不会还要杀人吧！”

“不，爸爸，我要爸爸！”

周围的旧民陆续注意到了高能与尚轩的存在，他们惊恐，他们愤怒，但他们无一人敢上前哪怕是区区一步！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弱小。

征服了这天也无法与星辰相比，征服了这地也无力与自然抗争！

即便征服天地又如何？玩家是那足以吞食天地的存在。

当一位旧民面对一位玩家，若说不怕，那都是虚妄之言。

他们害怕的并非玩家……

而是死……

“叔叔！爸爸可以活过来吗？你一定可以令我爸爸活过来的！”当一个孩子拉着高能的衣角，泪眼婆娑的看着高能那布满皱纹的脸。

玩家是超人，可玩家并非万能。

总有些事情，是玩家无法实现的。

死者复生……

如果这种事情能够实现，那这世间就没有不死之人了……

可这样就能减少世间的不幸吗？就能为世界带来秩序吗？

“很遗憾，我做不到。”

尚轩替高能进行了答复，有些事情即便高能不说，他心里也明白。

对这个孩子来说，无论他的父亲能否复生，这面前的深坑都将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即便这深坑被填补了一万次，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裂痕。

他必须从小就接受自己像奴隶一样被一群超人统治的现实，而他自己还无力改变这铁一般沉重的现实。

信心这种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再获得了。

一个从小就失去信心的生命，不是和死了一样吗？

小男孩落寞的走开，他的背影在这条街道上显得如此孤单。

就和玩家一样，他也没有家了。

就和玩家一样，他只能依靠自己生存下去了。

不过还好，至少他还活着。

直至高能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轰鸣声以及骨骼破碎的声音，他不由得骂道。

“■的！”

一辆装甲车横冲直撞而来，在那车轮之下还有着斑驳的血迹。

不远处，小男孩支离破碎的尸体就这样倒在街道上，如同垃圾一样。

高能甚至可以听到那辆疾驰而来的装甲车内所传来的放肆笑声，那笑声让他感到无比刺耳。

“好狗不挡道！连这都不知道！”

“毕竟咱们老大可是不死天神啊！区区凡人又算得了什么啊！”

“老大这车技真是没谁了，随便一撞就来了一个开门红！”

双方的距离在逐渐缩小，就在装甲车即将因那嚣张跋扈的主人肆意放纵而即将撞到高能的一瞬间，尚轩出手了。

他横跨一步来到高能身后，用一只手扣住装甲车前保险杠，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他单手将装甲车前半部分完全托起，这辆装甲车前端被举起了近两米高。

而这竟然仅仅是凭借玩家的一己之力做到的，这种行为无疑令驾驶者感受到了恐慌。

可他不能后退，他的背后是他的手下们，他需要做出表率。

如果连他都害怕，今后如何能够服众。

因此他将头探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敢和我作对！告诉你！我背后可是北极星！”

但当他把话说完，脸色陡然一变，因为他看清了对方身穿北极星的制服，而且级别不低。

“长官！等等！这……这都是误会！”

尚轩不住的冷笑，秩序不容破坏，哪怕是北极星的从属公会也是如此！

高能转过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支‘轰天雷火箭筒’，这是北极星迄今为止生产数量最多的火箭筒。造价低廉，结构简单是其最大的特点。

他将火箭筒顶在装甲车前端，冰冷的目光不夹带一丝人类应当具有的情感。

而一旁的尚轩则是看着高能，冷笑道。

“是不是误会我还是能看明白的，我眼睛又不瞎！”

尚轩眼中的正义，是要通过秩序实现的。

因此他是一个守序者，对于乱序者，他不会有丝毫留情。

但他仅仅是个守序者，不是英雄。

这是他和谢疾隐最本质的区别，也是唯一的区别。

当汹涌的爆炸声与火光将高能两人完全吞噬的时候，不死天神选择了逃跑。

他这一刻认识到自己斗不过这样两个可怕的玩家，他只能选择抛弃队友独自跑掉——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穿的正是北极星的制服。

他再也不想着做出什么表率给手下看了，因为在高能与尚轩面前，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火光如同受到了强烈冷却一般，在爆炸后短短数秒内便急速消退，只留下装甲车的残骸与车内烧焦的尸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装甲车残骸旁屹立不倒，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沾上一丝灰尘。

看着不死天神逃离的身影，尚轩流露出不屑的冷笑。

他和高能就这样站立在原地，如山一般难以撼动。

他接过高能的火箭筒，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拿出了一支新的火箭筒递给高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发火箭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发！

高能将火箭筒对准逃离的不死天神，然后进行了一次精确无误的点杀。

在那倒霉鬼破碎纷飞的血肉中，高能与尚轩就这样站立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

在旧民看来，他们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

单手举起汽车，将火箭筒顶在目标上进行零距离射击，拿火箭筒当狙击步枪进行点杀，这样的家伙何等疯狂！

没错，玩家就是一群疯子。

不要说旧民，玩家动起手来连玩家自己都怕！

高能和尚轩就是这样的存在，旧民畏惧他们，玩家更加畏惧他们。

不要害怕你的敌人凶狠，只要你比他们更凶狠，他们就不会再像狗一样对你呲牙了。

无奈的是很多人选择了隐忍，这助长了他们敌人的嚣张气焰。

所以这世上，总有对他们呲牙的狗。

北极星六十纵队的队长无疑不是那种善于隐忍的玩家，他们虽然如今加入了北极星，可他们加入北极星之前都曾经是橙区出了名的杀人狂魔。

如果说亚尔兰的行径只能算是‘恶’，那么这些纵队长曾经的行径比亚尔兰恶上何止十倍。

可英雄与秩序实现的正义终究是不同的。

英雄实现正义的过程只能是消灭恶，可秩序实现正义的过程却是能将恶收服并令其为己所用。

前者，谢疾隐。

后者，北极星。

高能收起火箭筒，看着不死天神支离破碎的尸体说道。

“■的！”

狙击镜里看到这一切的狙击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自己为什么会接到这样一个任务啊！

如今各方势力汇聚横江区域，为的就是科学院秘密发掘的那件东西，自己本以为杀几个无名小卒蒙混过去也就是了，没想到上面那些狗■的家伙竟然会让自己刺杀北极星的纵队长！

这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怎么可能实现啊！

他将目光继续对准高能进行观察，然后他看到高能冰冷的目光转过来对准了他。

他相信对方此时一定在注视他，隔着超过八百米的距离注视着他。

一股恐怖的寒意从心底里急速蔓延，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想法就是……

跑！跑的越远越好！这种任务谁爱去完成就让谁去完成吧！就算是上面的人也不能让自己白白送死。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一枚火箭弹追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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