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灵性剥离

——先入为主是一种可笑的观念，玩家无数次败在这一点上却从来不曾吸取过一丝教训。

死水城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李瞬死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生和死本就是相对的存在，人终究要从其中一端走到另一端，这没什么值得悲哀的。

如果今天死在这河里的不是李瞬死，而是亚斯汀自己。

那亚斯汀觉得也同样不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感到悲哀。

玩家，生而孤独，死亦孤独。

“走吧！人都死了，多看他几眼也是徒然。”亚斯汀将李瞬死尸体重新推入河内，他已经从这具尸体上有所收获，不必过于贪婪，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或许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于他为何不给李瞬死收尸。

收尸，这种事情是完全不需要的。

那具尸体很快就会腐烂，然后被岁月吞食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你想过利用那具尸体吗？”艾斯特跟在亚斯汀身后，不失时机的问道。

“利用？你的意思是揭下他的脸皮做一张面具或者是伪装成他的身份去从事间谍活动？”亚斯汀歪着头想了想，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人做过，只是下场比较凄惨罢了。

“不，可以尝试‘复活’他，比如将那具尸体制作成可以战斗的傀儡，当他的身体无法继续支持战斗的时候，还可以制作成骷髅战士，当骷髅粉碎后，可以取下他的头骨制成哨卫，至于灵魂也有许多利用方式......”

“这有什么意义？我又不是死灵法师，我做不到这些事情。”

亚斯汀打断了艾斯特的自说自话，他长叹一声说道。

“复活？将肉块拼成尸体，让尸体站起来走路，那和怪物有什么区别？说到底那不是‘复活’，不过是借着对死者的亵渎制作了一个怪物罢了！”

艾斯特沉默不语，过了半响后，她才继续说道。

“你讨厌怪物吗？”

“如果是我，我宁愿希望自己死了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怪物。”

“为什么？”

“我虽然以玩家的身份活着，可心里一直都是把自己按照人类看待的。”

亚斯汀看着萧条的死水城街道，自言自语道。

“人类和怪物终究是不同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靠近上城区的一块荒地，上面有着一颗粗壮的大树，结实的树枝上吊着三具尸体，这些尸体面目狰狞、肢体扭曲，看上去极为恐怖。

周围到处都是一米多高的荒草，还有一些小土堆分散在荒地上，不只是做什么用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坟场。”亚斯汀脸色有些差，他并不是有意来到这里，但不经意的造访勾起了他对一段往事的回忆。

“这些土堆都是坟墓？”

“是的。”亚斯汀走向其中一个土堆，坐在上面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寂寞的身影被太阳拉得老长，他怅然的说道。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坟前草有一米多高的人吗？他就躺在这里。”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这里的土堆还没这么多......

亚斯汀看着树上吊着的尸体，他心中不由得感到惋惜。

又是几个得罪元首的玩家......

为什么总是有人这么想不开呢？非要去得罪一个自己打不过的对手，结果到头来把命都丢了。

与其挑战对方，为什么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方能坐上这个位置真的会没有几分本事吗？

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寻死路而已。

“那个拿双枪的！说你呢！”

亚斯汀觉得应该是有人在喊自己，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的武器刚好是双枪。

他侧过头看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坐在土堆上冲着自己勾着手指，动作极具挑衅意味。

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在死水城随意做出这个手势，你可能连一天都活不过去。

亚斯汀没有理他，继续看着树上的尸体。

“我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橙区的垃圾！”

“那么，有什么事吗？”亚斯汀并不反对别人叫自己垃圾，因为自己的定位确实和垃圾差不了多少。

“你看上去很牛的样子啊！连我的话都敢不理不睬！你以为你是谁啊！垃圾！我从蓝区一路走来，像你这样的垃圾我干掉了不下一百个！”少年从土堆上滑了下来，他来到亚斯汀面前，一脸轻蔑的看着他。

“那么恭喜你为公共卫生事业做出贡献。”亚斯汀不冷不热的说道。

他文化程度不高，这么一句话还是从科学院那里学来的。

既然对方口口声声说垃圾，那么对方应该是清扫垃圾的人了，这样的人一定很伟大，牺牲自己的时间去对付垃圾。

“算了！我就宽恕你怠慢之罪！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我要饿死了！”

听着少年的话，亚斯汀斜了他一眼。

没钱的话，你为什么还有如此的勇气站在这里说别人是垃圾，幸亏遇到了自己，如果遇到了别人，你就死定了。

亚斯汀眉目中透着这样的话语，但手上却将自己提着的便利袋交给了少年。

少年立刻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抱着亚斯汀的晚餐就跑到土堆上大快朵颐去了。

十几分钟后，狼吞虎咽的少年终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但他恶劣的态度还是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改变。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你对他多好，他都不会因此而感激你，甚至会反过来害你。

或者不应该说‘有些人’，而应该说‘所有人’。

“你的东西太过低劣，本来以我的身份是不应该吃的，但鉴于你求着我收下当晚餐，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少年厚颜无耻的本事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嘴上说的和他实际做的相差之大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不过说实在的，吃饭什么的，不过是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正常人而使出的障眼法！如果不是为了隐藏我的神秘力量，对外保持低调，我可以一千年不吃不喝，你知不知道？垃圾。”

亚斯汀并不回答，他只想默默地看着少年装X，然后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垃圾！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身上透露出的些许力量吓到了啊！”少年一脚踩在土堆上，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人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脚。

“是的，我受到了惊吓，而且我觉得在死水城这个地方，你这么说话肯定没朋友。”亚斯汀顺着少年的话说道。

“朋友？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需要和你们这些垃圾做朋友吗？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击败你们这些垃圾中的王！那个最大的垃圾！”

少年气焰更加嚣张，他飞起一脚将自己吃完的空罐头盒踢了出去，罐头盒撞在大树上弹了回去，差一点碰到他的额头。

“你说的是元首？”亚斯汀没有说话，想击败元首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认为少年可以在付出代价后全身而退。

“元首？什么援手？我不需要援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少年一把抓起亚斯汀的衣领，厉声喝问道。

“告诉我！你们这些垃圾中的王在哪里！我从蓝区一路走来！就是为了杀光你们这些垃圾！可你们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把你们的王干掉！你们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嗡嗡乱窜，然后这座罪恶之城就会土崩瓦解！到那时，我就是击败你们这些垃圾的英雄！”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那座别墅就是元首的家，不，是我们这些垃圾的王所居住的地方。”亚斯汀指了指上城区，而少年放开了他的衣领，注视着上城区的方向，攥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他大概是害怕了......

这是亚斯汀的想法，但事与愿违，他的猜测有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垃圾。”少年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其中甚至夹带着一丝悲伤。

“并不是。”亚斯汀作出了他自己认为正确的回答。

“你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一定在嘲笑我，觉得我自不量力是不是！”

亚斯汀耸耸肩，说出了他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你打不过元首。”

少年一听这话，突然将食指点向亚斯汀，眉目中透出阵阵悲愤与泪光。

“我告诉你们！我的姐姐就是落在你们这些橙区垃圾的手里才会饱受欺辱，最终惨死在荒郊野外！所以我要杀光你们这些橙区垃圾！让你们也体会一下尸体在荒郊野外被豺狼扑咬撕扯的滋味！你觉得我自不量力，那我今天就非要杀死你们这些垃圾的王！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不是你们这些垃圾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亚斯汀沉默不语。

这位少年满怀一腔热血，身负血海深仇，但他恐怕还不知道在死水城有一句俗语。

嘴上一时爽，黎明入坟场。

第二天黎明，亚斯汀又一次出现在了荒地上。

他看到少年的尸体挂在了树上，就和昨天的那几具尸体的状态一模一样......

犹如垃圾一般......

“那后来呢？”艾斯特继续询问道。

亚斯汀看着土堆旁的荒草，伸手拂过荒草的顶部，低语道。

“后来草就长到一米多高了，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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