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沉寂音叉

——杀人者从不会在意被杀者是否会活过来，即便被杀者活过来，他们依旧不会在意。

亚斯汀本来只是和艾斯特谈一些死水城的风云人物，结果到最后竟演变成艾斯特要求亚斯汀带自己环游一圈死水城的奇怪发展。

亚斯汀倒不是怕麻烦，而是在死水城这种地方即便是走在街上都有溅一身血的风险。

他深信艾斯特即便见到血也能泰然面对，所以这一点无需他担心。

他担心的是自己一旦被人追着砍，是否能带着战斗力看上去几乎为零的艾斯特跑掉。

看着艾斯特一脸淡然的表情，亚斯汀就知道艾斯特才不会想这些问题，她会把这些问题通通丢给亚斯汀。

亚斯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俯身抱起艾斯特掂了掂，并不是很重，自己如果抱着她应该可以跑的像平时一样飞快，那样被砍到的几率就大幅度降低了。

不过，艾斯特还真是轻的吓人啊！

待在科学院还能营养不良......科学院的那些人究竟有多么轻视她啊！

亚斯汀将艾斯特重新放回椅子上，顺手在艾斯特的腿弯上很不老实的摸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摸到的部位透着些许冰冷，似乎并没有女孩子应有的那种柔软与细腻的手感。

不过他对此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觉得大概是艾斯特体质本就是如此。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死水城的一个流氓，说到底，他和卢卡斯、红B之流没有任何区别。

他因为艾鲁特的事情对艾斯特心有愧疚，但艾斯特已经原谅他了。

他不可能因为心有愧疚便收敛自己的性格，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多事情不是想改变就能轻易改变的。

他自己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便对方是自己心怀愧疚的人，他还是会忍不住占便宜。

就好像农夫不管怎样照顾一条蛇，这条蛇都会反口咬农夫一样。

本性，是最难改变的东西。

艾斯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当亚斯汀将她放回椅子上，她突然说道。

“这样一具身体一定会让你感到不如意的，摸起来并不是十分舒服。”

亚斯汀盯着艾斯特平坦的胸前，心中思索着艾斯特的很多地方确实不太如意......不过重点在于......自己刚才的举动被发现了吗？

“你好像并不在意我的手刚才做了什么......”亚斯汀厚颜无耻的模样如果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待在这样一个人的家里太过危险。

但艾斯特并不会这样认为，因为她是艾斯特。

“只是做了你认为对的事情，不是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肉体不过是一种表象，当人死后，肉体终究会变为一具白骨，既然如此，又何必执迷于肉体本身？”艾斯特对于一切看得非常泰然，如同一个饱经世事沧桑的长者一般。

“这完全不像是你应该说出的话，不过既然你说不执迷于肉体本身，那你为什么还要吃东西与喝水。”亚斯汀抬起杠来丝毫不甘示弱，大概是为了让他的流氓气质看起来更加像是英雄气质吧！

“那只是为了更接近正常人。”艾斯特的目光流露出些许黯然，但亚斯汀并未注意到，他大概觉得艾斯特只是为此找借口而已。

不过他对此是不会介怀的，每个人类孩子都会在成长中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比如说一些奇怪的话，如‘我是大魔王’一类不知所云的话语，或者是做一切奇怪的事。比如拿着树枝比比划划的喊着让人羞耻的招式名字。

当他们长大后回顾这些经历都会感觉小时候十分荒谬，恐怕艾斯特在科学院待久了，言行也会不由自主的朝着一些看上去和她‘同龄’的人类孩子靠拢，染上他们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也许在艾斯特心里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种说话的方式及内容会让人觉得自己好厉害，所以她才会这么说的。

半个小时后，太阳已经西斜，亚斯汀和艾斯特出现在了死水城的破败街道上。

死水城分为七个街区，包括一天到晚不知捣鼓些什么东西的科学院等公会势力经常出现的‘外城区’、贩卖各种稀奇古怪东西和进行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黑市区’、

一群动不动就自相残杀的怪物猎人和赏金猎人聚集的‘酒馆区’、想要急于去荒大陆送死的各大探险队云集的‘港口区’、

负责进行种种不合理的物资调配与管理十分混乱的‘仓库区’、各种来橙区打拼的零乱散人堆积起来的‘下城区’以及死水城有头有脸却干过无数缺德事的头头们居住的‘上城区’。

亚斯汀所住的房子就位于下城区，虽说他在死水城住了好多年，但他仍被划分为‘各种来橙区打拼的零乱散人’这一行列。

虽然下水道公主葛莱蒂丝多次表示愿意给他在上城区弄个更好的房子，但亚斯汀选择了拒绝。

他害怕葛莱蒂丝会不会因此要求他做什么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他更害怕葛莱蒂丝背后那传说中拥有神秘力量的干爹。

亚斯汀先带着艾斯特去自己居住的下城区转了一圈，到处都是早已干涸发黑的斑驳血迹以及破败的房屋，难以想象这些玩家为了逃避蓝区的秩序约束，竟然甘愿待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时不时便能看到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玩家，不打到一方缺胳膊断腿就绝不会罢休的战争在这里司空见惯。

这里和蓝区仿佛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世界，可偏偏这‘两个世界’的人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空气。

人与人的生活，有时候真的是天壤之别。

这里的每一个玩家放到蓝区都不算是弱者，但蓝区的秩序就是可以约束得了他们。

实力强大只能让你摆脱有形的枷锁，可无形的枷锁是你多强的实力都无法摆脱的。

这一点，很多人都深有体会。

死水城位于‘黑金湾’区域，这里临近海岸，城内河道四通八达，很多地方依赖桥梁通行，这些桥梁可谓是五花八门，从钢筋混凝土桥到石桥、拱桥、浮桥乃至于一块木板搭成的独木桥，简直说得上是应有尽有。

对于这种独木桥，艾斯特走的十分小心，生怕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

对此亚斯汀显得十分大度，直接抱起艾斯特走过了独木桥，顺便在她身上占了点便宜。

愧疚归愧疚，艾斯特在他这里长住总得支付点报酬不是？

死水城的河水换做系统子民根本不敢喝，玩家倒是无所谓，毕竟玩家的身体素质甩出系统子民好几条街。

所以亚斯汀家里的水都是直接从河里取来的，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出现在水中，但对于橙区玩家来说影响并不大。

比如，目前在亚斯汀与艾斯特的视线里就有着一具漂浮的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黑衣，正缓慢的朝着岸边飘来。

亚斯汀颇为诧异的看着那具尸体，这具尸体看衣服似乎有些眼熟，而艾斯特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待尸体漂近，亚斯汀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是李先生啊！不知道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听着亚斯汀的感叹，艾斯特侧脸问道。

“李先生？”

“就是卢卡斯那里送牛肉面外卖的那个，他貌似送一份牛肉面还加一碗粥，虽然他有名字，但因为他兼职是个杀手，据说一刀可以瞬间杀死三个人，人送外号‘李瞬死’，所以他的真名反倒没人叫了，时间久了，就连我也忘记了。”

亚斯汀俯下身打量着李瞬死，发现他身上并无伤痕，于是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这一翻过来连亚斯汀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好家伙！眼睛舌头都被挖走了！身前的一道伤口足有一米多长，内脏也被人掏了个一干二净，这仇怨看上去可不小啊！”

亚斯汀将尸体拖到岸边，用脚踩了踩李瞬死胸前，轻轻摇了摇头。

“肋骨根根碎裂，脊椎至少断成三截，肯定当场就没命了，就算当时有灵丹妙药也救不活他。”

他突然转头看向艾斯特，发现艾斯特对此的表现十分平静，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你不害怕吗？”

“并不害怕。”艾斯特如实回答，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好过一般玩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胜过亚斯汀一筹。

“不害怕就好，这种事情天天都会发生。”亚斯汀开始在李瞬死身上翻找着自己能用的东西，不管是不是死人的东西，只要是能用的，就算是贴身衣物，亚斯汀都绝不会放过。

“每天死的都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一定，但认不认识都无所谓。”亚斯汀翻找到了一对可以重叠在一起的音叉，他轻轻敲了一下，音叉因振动发出清响，看上去似乎还能用。

“反正都是死人，作为活人，我要做的就是从死人身上榨取他们的最后价值。”

亚斯汀说的很直白，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本质。

一个流氓应有的气质在他身上显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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