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无忧茶会

——领土不过是地图上的虚线，真正的领土是无止境的。

郁金香区域的东北方向是一片高地，从地形来看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偏偏这高地三面都是沼泽地，只能从一侧上去。

这要是搞不好就如同自寻死路一般，可偏偏就有人喜欢自寻死路。

高地上，十多辆装甲车围成一个圆圈，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在周围闲逛，偶尔会有几个士兵巡逻经过，但很快便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用不了几分钟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他们看上去十分怠惰，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抵达这个被沼泽包围的高地，然后原地待命。

这命令听上去就好像叫他们等死一样，让人完全提不起兴致。

“这个地方还真是鸟不生蛋啊！”身穿北极星五道杠制服的男子不顾形象的在树上鸟窝里掏来掏去，惊得鸟儿飞在半空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颈中戴着耳机，腰间佩戴着各色小饰品，相对于制服简单的风格反而有些累赘。

“煋，要优雅。”

坐在树下的男子用手扫着落到自己肩上的树叶，他面前放着一张折叠桌，上面有一杯咖啡。

他的举止就像优雅的贵族公子般得体大方，全身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高贵气质，这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叫曾壵垚，是北极星科学院第22纵队‘乙酉’的纵队长，虽然他这个人言行举止令人称赞，可一般人看到他的名字都会感觉一头雾水，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读了。

如果不看他的名字，而是直接根据读音来称呼的话或许还要简单不少。

他身上的北极星制服做了些许改动，让其从‘制服’的方向朝着‘礼服’的方向迈近了很多，在北极星科学院内很多五道杠的制服都有倾向于个人风格的修改，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优雅的话就掏不到鸟蛋了！”

晁煋是一个懂得取舍的人，至少在鸟蛋和优雅面前，他选择鸟蛋。

让优雅见鬼去吧！

曾壵垚拿起咖啡杯，晁煋的性格他是清楚的，这家伙认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固执，总是坚持一些在别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

“煋，我们的援军何时才会抵达？”

曾壵垚对这次任务几乎是一无所知，黑塔只是通知他来到这里，然后原地待命等着援军抵达就行了。

具体任务不明，援军抵达时间不明，自己接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任务啊！

他心中会疑惑，但却不会因此担心。

从前像这样不明不白的任务也有很多，自己却也没失败过。

“你问我？我问谁？问黑塔？还是问院长？”

在北极星科学院内，地位处于顶点位置的院长大概是受到调侃最多的人了，他从未对别人的调侃做出任何回应，换句话说，作为一个势力的顶点人物如果连占据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说几句调侃都要予以关注并禁止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言论，那么这个顶点人物就不配身居此位——纵然他为这个势力开创了何等的伟业都不能例外。

“也许我们被抛弃了，院长只是拿我们当炮灰吸引天地风云的注意力。”

晁煋的口无遮拦对曾壵垚来说早已是寻常事，这位北极星科学院第23纵队‘丙戌’的纵队长的性格在北极星科学院六十纵队内是出了名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绝不打马虎眼。

“这可真不像院长的风格，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你的说法不成立。”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院长就没做过赔本的买卖？他又不是十全十美的完人，既然是做买卖那肯定会有赚有赔，你说他没做过赔本的买卖有何依据？”

如果认真和晁煋讨论的话，他一定会把你气死的，所以不要和他做太多的口舌之争——哪怕你的背后是真理......

曾壵垚放下咖啡杯，是时候点到为止了，他可不想被气死。

“我记得你在任务出发之前又一次去了‘中二病研究所’。”

晁煋继续选择掏鸟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煮上一枚鸟蛋来解馋，谁也不能阻止他。

“是啊！那又如何？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去辛幸辜院长工作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好与坏终究是由人定位的，不看到最后结果之前，谁能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中二病研究所’全称为‘白露研究部心理辅导与精神康复疗养中心所属第二病理实验与分析研究所’，因为这个部门的名字实在是长的不像话，比曾壵垚的名字还难读，所以一般简称为‘中二病研究所’。

“有时候在我们看来错误的选择却往往能将人引向正确的方向，对与错真是难说得很啊！找到了。”

晁煋顺着树滑了下来，他得意地在曾壵垚面前炫耀着自己找到的鸟蛋，曾壵垚甚至可以听到这只尚未出世的鸟儿父母在半空中绝望的叫着。

在强者眼中弱者本就如牲畜一般，更何况它们本就是牲畜。

它们太弱小了，保护自己尚且无力，更不要说保护后代了。

但并不是说它们无法保护后代，它们便不该拥有后代。

即便它们弱小，但它们依旧在努力的活着。

而比它们强大的人类，却在虚度时间的过程中等死。

人总觉得其他的生命很可笑，其原因大概只是自己比较可笑吧！

自己的窗户上有污点，然后透过自家的窗户去看别人家的窗户，自然是看谁家的窗户上都有污点了。

一旁站立的副官拿出煮蛋器与加热器，看来鸟蛋被煮熟的命运已经无法避免了。

这位副官十分年轻，制服上的臂章是四道杠，一位六十纵队的四道杠副官。

他们可以跟在五道杠身边学习并辅助五道杠战斗，辅助层面一般优先于学习层面，因为副官们需要学习的东西真的不多，因为玩家的战斗说白了就是那么回事，如果没有人家的身手，你再怎么学也不可能像人家那样轻易击败对手。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六十纵队的指挥管理都是由坐镇北极星总部星海市‘纵队副’来负责，纵队副的战斗力不高，所以几乎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所以战场上的一切都由作为五道杠的队长负责，纵队副要做的就是辅助纵队长完成任务。

头上戴着与晁煋同款的耳机，只不过颜色被黄色所取代，一左一右交叉背着两个单肩斜挎小包，从大小看里面顶多能装几十张打印纸。

这个女孩算不上是什么美女，但她绝对比美女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因为那冷淡无神的眼睛中有着若隐若现的准星虚影，只有当光暗交替的一瞬间才能令人察觉到那准星的存在，或者是她眨眼的时候。

她叫周亚儒，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四道杠中的精英。

曾壵垚的印象里，这位周亚儒就是来自于‘中二病研究所’，这也是晁煋总去那里的理由。

他需要中二病研究所持续提供的技术支持来确保周亚儒一切正常，说来也真是讽刺，明明是精神康复机构，可从那里走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正常。

说起来......晁煋似乎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人......

无论怎样，在曾壵垚心里，只要和辛幸辜的白露研究部下属的机构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

至于理由......并没有什么理由，仅仅是曾壵垚看到辛幸辜的第一眼就给这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女孩划上了危险记号。

有时候，人总是会对某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产生敌意，至于理由，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将手中的鸟蛋玩了几个来回，晁煋突然感觉自己不饿了。

他将鸟蛋丢给周亚儒，示意把它放回鸟巢里。

周亚儒立刻爬上树干，将鸟蛋放回了鸟巢中。

半空中的两只鸟不再叫了，它们快速飞回了鸟巢，因为它们的孩子在那里。

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晁煋看得也是呆了。

即便是禽鸟，对待后代的感情也不见得就比人类来的浅了。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突然感到不饿了呢？

这可不像是自己的性格啊！

“晁纵队长心软了。”说话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她带着有奇特纹路的手套，短靴上也有着类似纹路，每迈出一步都让人感觉她的步子轻盈而又充满力量。

她叫顾采薇，也是一位四道杠副官。

和周亚儒的区别在于，她是隶属于乙酉纵队的副官，而周亚儒则是丙戌纵队的副官

“怎么可能！只是不饿了。”晁煋把玩着煮蛋器，自顾自的感叹道。

“饿了就吃，不饿的话就不吃，贪婪可不是什么好事。”

曾壵垚看着晁煋尴尬的表情，他很清楚晁煋为什么不饿了......

他突然良心发现不忍心伤害鸟儿，这种理由听上去就不靠谱，怎么可能是——真的。

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被吃掉却无力反抗......

这种事情曾壵垚没有经历过，但他也能够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悲痛。

他继续拿起咖啡杯，喝着早已冷掉的咖啡。

他其实并不喜欢喝咖啡，他只是怀念那种苦涩，终生难忘的苦涩。

就如同他们在这里等待的并不是援军，而是时机。

他暗地里将一切都看得清楚，但却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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