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火焰之壁

——有的人将现实交予幻想，有的人将幻想付诸现实。

韦孝悌有过自己的理想，他要为正义而奋斗终生。

在他的一生里做过很多这样的事情，直至三年前......

韦孝悌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风中很久了，身体有些微凉，可他自己却才刚刚察觉到这一点。

久远的往事为何会被想起？反正都已经回不去了......

天气变冷了，秋天要到了吗？

明明才是七月，时间过得真快啊！又是一年的七月......

韦孝悌双手撑在塔顶的墙垛上，看着黑暗中的树林轻声的叹气。

“三年之约将近，今夜一过，你我就要化友为敌、反目成仇了。”韦孝悌目光转到一旁的何知悲脸上，感叹道。

“如我不幸死在你何知悲手上，那也只能算是我实力不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在安慰自己吗？”何知悲手中握紧了剑，他了解韦孝悌，比任何人都了解韦孝悌，但恐怕就连韦孝悌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算是吧！我确实打不过你。”

“我会履行我的承诺直至午夜的钟声敲响之时，你不必担心。”何知悲握剑的手松了松，他脸上的泪痕映照着来自天空的月光，远远看去就好像泪痕发光一样。

“说的也是啊！如果你想杀我，也不会急在一时。”韦孝悌并不是说笑话，因为某个契机，何处眠答应保护他三年，可自己三年间的所作所为......恐怕三年之约一旦期满，何知悲立刻就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他太了解何知悲了，就如同何知悲了解他一样——最为了解对方的人很快就要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了，当真是时也命也。

“你觉得周氏兄弟如何？”韦孝悌突然问出了何知悲没想到的问题，他完全没料到韦孝悌会突然把话题扯到周氏兄弟身上。

“不怎么样。”何知悲丝毫不在意韦孝悌的想法更不会介意周氏兄弟听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在他看来土匪就是土匪，韩东日活着的时候也同样是个土匪，既然自称‘侠义’之辈，便不该行以‘匪盗’之举！

“他们死了三个人，都是被对方的魔法师杀的。”韦孝悌曾经和魔法师有过接触，他很清楚魔法师的恐怖之处，看来想要平静的带回那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很悲伤。”

“难道他们杀死别人，别人的兄弟姐妹就不会悲伤吗？”何知悲看着清冷的月光，冷漠的说道。

“我们双手沾满了血腥，既然有杀人的觉悟，那做好被杀的觉悟不是理所当然吗？只接受自己杀人而不接受自己被杀这种事情不是很可笑吗？就像老玩家们说的那样，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

“我不争辩。”韦孝悌熟知何知悲脾气秉性，所以他没有就这一问题继续与何知悲讨论下去。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从刚才开始那里就一直弥漫着浓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有事情的话，谢万军一定会向自己汇报的。

现在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科学院随时都会攻过来，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可他越不希望在这关键时刻出乱子，就越是在这关键时刻出乱子——麻烦从来不会因为你不希望出现就不会出现。

“会长！不好了！”谢万军像疯了一样跑到他的面前，指着远处的浓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那里！那里！火！火！”

“森林失火了？”韦孝悌表现的十分镇定，只是火灾而已，叫人去扑灭就好了。

“带上具有灭火能力的玩家过去把火灭掉就是了。”

“不！”谢万军竭力稳定心神，然后声嘶力竭的吼道。

“敌袭！是敌袭！”

韦孝悌的目光立刻凝重起来，一旁的何知悲目光也猛然转向浓烟的方向。

“科学院来的好快啊！”韦孝悌眯起眼睛，沉声问道。

“是四道杠还是五道杠？”

“不是科学院！”谢万军大口的喘气，指着浓烟喊道。

“是别人！”

韦孝悌目光转向浓烟升起的方向，那浓烟越来越密集，火光透过树林将天空都映红了。

“那里是我们的驻地......他们把驻地点燃了......”

韦孝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吓得谢万军身子一抖，生怕韦孝悌迁怒自己。

“马上调集所有人手过去救火，立刻！”

“可是总部这里......”

“所有非必要的防御全部撤掉！马上去救援他们！这是命令！立即执行！”韦孝悌提起谢万军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大喊道。

“快去！”

谢万军急忙连滚带爬的冲下高塔，点齐人手驰援那被烈火包围的城镇......

“科学院的人即便与我们为敌也不会放火烧森林，看来还有其他势力想要从中插上一脚。”

何知悲抱剑于身前，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城镇居民们无辜惨死，但他答应韦孝悌要保护其三年，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背信弃约。

约定对他而言，甚至重于生命。

“这景象就和三年前一模一样......”韦孝悌看着远处的浓烟下逐渐扩散的火光，那是烈火包围的灾厄之地，这是何等似曾相识的景象！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那是我一生的梦魇。”

何知悲沉默不语，他知道韦孝悌说的是什么。

那一晚，他也曾亲身经历过，那种景象和眼前的一切并无太大区别——不过是死者的数量多寡罢了。

他清楚记得那时的韦孝悌是怎样的人——其实和现在相比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多了很多强权至上的思想。

人总是会变的，而且总是会朝着你预料不到的方向变化。

“可以根据一己之愿随意伤害无辜的人，这个世界不管再过多少年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啊！我也好，戴会长也好，你何知悲也好，我们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韦孝悌站在风中，他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但是他没有丝毫畏惧。

有些事情你越是惧怕，就越是不敢面对。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那就从现在开始抛弃所有的胆怯与畏惧！

滔天的大火席卷着驻地的每一个角落，玩家的房屋也好，附近的森林也罢，一切都被大火吞噬着。

如鬼似魅的身影穿过营区的每一扇门，肆意屠杀着遭遇的每一个人，偶尔有沉着应战的玩家拔出武器冲向这嗜血的恶魔，可回应的仅仅是头骨崩裂，脑浆混杂着鲜血洒落一地，一条人命宣告结束。

神色惊慌的玩家刚刚拿出武器，但在下一秒他的人头就落在地上，鲜血溅满了身边队友的面庞——那是来自他队友的血迹，红的让人窒息。

那恶魔一把抓起那目光呆滞的队友，然后扯住脑袋按在墙上用力一压，然后将已经压得稀烂的尸体丢在地上，犹如丢弃垃圾一般。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那受害者看上哪怕是一眼......

他所能做的仅仅是捡起一根燃烧的木棒，然后丢向他看到的任何易燃品，丝毫不拖泥带水，一举一动都贯彻着刽子手的宗旨——不留活口。

鲜血流遍街道，尸体铺满土地，哀嚎声与叫骂声响彻天地，任何一个听到的人都会为之心神一颤，可那杀人者却对此毫无感触，更没有丝毫的愧意与悔恨。

他只是不断的杀戮，将自己看到的一切活物尽数送上死路......

对天德师兄而言，这份薄礼一定会让他感动的流眼泪吧！

男子在火海中露出残忍的笑容，继续和弟弟执行着大师兄的命令。

玩家不是什么美好时代的开创者，也不是什么造福人类的领导者——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一位真正的玩家。

丝毫不掩饰自己血腥与残忍的玩家......这血淋淋的事实比任何为玩家做出的辩解都显得极其沉重。

注意到滚滚硝烟的并不只是猛虎下山，科学院的晁煋与曾壵垚也正在其他地方注视着那燃烧的火焰。

虽然姬灵、轩阳与魔狼均下落不明，但晁煋与曾壵垚的主要任务并非如此，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要占领郁金香区域。

一直以来收到的命令不是缓步推进就是原地待命，起初两人不知道这么拖时间是为了什么，难道黑塔连速战速决的重要性都不知道吗？

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些拖下来的时间就是为了等待支援己方行动的友军赶到。

只是这友军的方式未免太......残忍了.......

虽说五道杠本身都是经过大风大浪，在刀光剑影和腥风血雨中不知滚来滚去多少回的老战士了。以晁煋和曾壵垚为例，他们自从加入科学院就再也没有没做过这种直接屠尽敌对公会每一个人的事情。

这样的队友也难怪之前黑塔没有与他们明说了，任凭谁发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会本能的和他们保持距离，科学院与这种人合作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也许谈不上合作，对方仅仅是为了扰乱猛虎下山的部署满足自己的目的也说不定啊！

“煋，你在看什么？”曾壵垚看着坐在装甲车顶沉默的晁煋，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

“见到这种景象感慨颇多吧!”

晁煋按了按额头，继续说道。

“战争，可怕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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