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空谷伏杀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谢疾隐一听到‘何处眠’这个名字，立刻紧张起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之前他还在想关于何处眠的事情，现在何处眠一来，他反而心中紧张的不行。

【小弟，靠过去看看。】方云笈不再言语，而是传音进他脑海。

谢疾隐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悄悄离开石台，寻了个高处隐蔽起来向下观察。

此时天色渐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被夜幕笼罩。玩家天生特异，即便在黑暗中视觉也是远胜过普通人——尽管如此，玩家也无法在黑暗中如白昼般完全视物。

三道人影分三角而立，将正中央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团团围住，那斗篷上有着早已干涸的血迹，赫然便是何处眠的人皮斗篷。

那斗篷谢疾隐见过一次便铭记于心，此时见到绝对不会认错。

“何处眠！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两百年来残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今天落在我们三人手中，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的男子作道士装扮，一身火红色道袍格外乍眼，他看上去不过五十多岁年纪，说话却声若洪钟，谢疾隐离他那么远听他说话就好像对方在他耳朵旁大喊一样。

“丹徒兄无须愤慨，俗话说气大伤身，何必因为这种败类而损伤自己。”

位于何处眠左后方的男子头戴绿色斗笠，完全看不清长相，但听声音似乎比那个道士年轻一些，声音中透着一股得意感。

“何处眠，今天被我三人逮到是你运气不好，识相的话就快快刎颈自尽，也免得我三人脏了双手。”

“小心应对，他的厉害我们都见识过。”位于何处眠右后方的人冷冷说道。

这人身穿邋遢黑袍，头发黑中带白，声音极为苍老。

【原来是他们三个。】

谢疾隐听到方云笈的话，本想出言询问，但又恐对方听到，所以只是在脑袋里想了想，方云笈有窥探想法的能力，肯定能知道他要问什么。

【那穿火红色道袍的人道号‘丹徒子’，乃是阳盈山中养气炼丹的道人，炼丹倒是一把好手，论实力可就不及他的炼丹术了。那个头带绿斗笠的人唤作‘碧客子’，是屏岩谷抚琴吹笛的闲人，平生最爱多管闲事。至于那个穿黑袍的人名曰‘墨贤子’，这人精于机关暗器，是个擅长制作销簧机括的玩家。】

谢疾隐心中微觉宽心，他深知何处眠的厉害，生怕这三人动手吃亏，听糖姑娘的意思，原来这三人都很厉害……

在他心中早就将何处眠划入无恶不作的范围，自然觉得与何处眠为敌的都是正义之士，因此迅速将自己的立场向着那三人靠拢。

何处眠冷眼环顾三人，发出了阴惨的笑声，仿若九幽深渊爬出的厉鬼。

“要动手便动手，多说无益！”

丹徒子三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各自一步踏出后同时出现在何处眠身边，速度之快超乎旁人想象。

一时间三股强大的劲力分别涌向何处眠脊背、胸口以及小腹，何处眠冷笑一声，身体竟是如陀螺般横着旋转飞起，紧接着两道寒光划破夜色，赫然便是他的倒刺短剑。

三人面对何处眠手中兵器浑然不惧，那丹徒子脾气最为火爆，一拳不中立刻双拳齐发，那泛着赤红焰色的双拳迎着双剑打了上去，何处眠避其锋芒，迅速翻身跃开。

一旁的碧客子翻手拿出一支翠绿的竹箫，同墨贤子左右包抄，截断了何处眠的退路。

谢疾隐见这三人配合紧密，无论何处眠怎样反抗都无法脱离他们的包围，暗想这三人如此身手配合，恐怕何处眠今天非死不可。

【小弟，你想的太简单了，现在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谢疾隐听了这话，心中不太高兴，糖姑娘怎么好像期待何处眠赢？这种伤天害理的家伙早就应该被消灭了……是了，糖姑娘和他是故交，从前认识也有过交情，糖姑娘肯定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方云笈感知到了谢疾隐的想法，她摇了摇头，小弟还是太年轻了。

那三人未必光明磊落，何处眠也不见得人神共弃，很多事情越早下断言往往越会适得其反。

正摇头间，场上形势已然发生变化。

何处眠手持双剑在三人包围中试探性冲了几次，然后抓住丹徒子的一个破绽，顺势对丹徒子步步紧逼，其他两人见此情形立刻相助丹徒子，但何处眠针对丹徒子的破绽所做的穷追猛打不过是虚晃一番，他的目的不过是逼另外两人出手相助，从而发现那两人破绽，为下一轮攻击做准备。

谢疾隐见何处眠每次抓到对方破绽都会引对方另外两人救援，但却并不借此机会穷追猛打，而是不断变化身位，交替攻击三人，令三人一时间难以应对，身上的种种破绽都在救援队友的过程中逐一暴露。

这当中墨贤子不知是实力高强还是有什么独门秘技，他在三人中暴露的破绽最小，因此在针对何处眠的攻击中也承担了较大的压力，反观另外两人暴露出的破绽就要多上一些了。

三人的交替掩护，互相承担何处眠的攻击，因此虽然暴露出不少破绽，却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威胁，只是被一直压着打，丧失了很多主动出击的机会。

【小弟，看到了吧！当面对数名对手的围攻时，如果对方联手后的实力强大且配合紧密，贸然脱离战斗或试图先除一人缓解形势都有着极大的风险，像何处眠这样在不断地试探迂回中寻找敌方破绽令其不得不互相回防掩护才是较为稳妥的办法，纵然自己无法击败对方，却也能给对方造成一些的压力令其丧失部分主动出击的机会。】

谢疾隐微微一愣，这才明白方云笈是要借何处眠的这场战斗给自己好好上一课，他立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关键字。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敌我实力相近的基础上，当然，如果对自己的能力极其把握且甘愿承受极大的风险，也可以强行试图突围。无论怎样都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合适的判断与灵活的应对手段，那些最令敌人难以应对的手段往往是最适合你当前处境的方法。】

【很多时候面对敌人未必能有太多的机会供你选择与把握，因此令敌人阵脚大乱往往可以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货乃至于更多的机会，但切记，无论敌人如何凶狠强横，都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也许对方实力远远胜过你，但你心态一乱，即便是能够想到的办法也会无从思考，就算想出来也未必能如你心中所想那样按部就班的实现，因此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冷静。】

方云笈心里也清楚这种讲解需要经常进行，一次两次的说明根本无济于事，否则以谢疾隐的心态，下次遇到仇生天之类的人物肯定还会不假思索的选择放弃冷静，任由情绪支配自己的行动。

方云笈沉吟间，场上形势已经朝着对何处眠有利的方向发展。

“丹徒兄，你怎么样？”

碧客子手持竹箫，衣角已经被何处眠的短剑割掉了一截，如果不是刚才丹徒子截住何处眠厮杀，恐怕自己此刻已经被他斩断一只手了。

想到这何处眠手段阴狠，剑上怕不是有什么剧毒之物，因此他立时询问丹徒子情绪如何。

“无妨。”

丹徒子因截住何处眠，原本要斩断碧客子手腕的短剑立时倒转，虽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害，却还是在他肩上划了一道，所幸剑上并无剧毒，但丹徒子仍是服下一枚自己所炼制的丹药以防万一。

“这老狗真是阴险！”原本气定神闲的碧客子见好友因自己而受伤，心中对何处眠充满了憎恶，他大步抢出与何处眠缠斗，招招皆是攻其要害，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

“呵呵呵，咎由自取……咎由自取！”何处眠的冷笑声在山谷中悠悠回荡，仿佛招魂的恶灵低语经久不绝。

在他眼中，丹徒子如果不是自己逞能去救碧客子，此刻便不会受伤，这一切都是丹徒子自己咎由自取！

反正到头来一切都会被推到自己头上，自己倒也不必为之说些什么。

何处眠心念运转间，手中的双剑更是迅捷如风的出招，纵然碧客子为友复仇心切却也还是被他灵活的身法牵着走，被那凶残狠辣的凌厉剑招反复压着打。

战局进入了胶着状态，双方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对方，何处眠想要脱离战斗固然艰难，可对方想要杀死他却也千难万难。

眼见何处眠实力如此之强，恐怕是最近刚刚更换了‘新的躯体’，而且与他‘契合度’极高，否则何处眠此刻绝无这么强的实力发挥。

墨贤子同何处眠对了一招后迅速闪身至半空，快速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金属匣对准了何处眠，只听得细微的破空声响起，近千枚细若蚊足的钢针便如漫天花雨般向着何处眠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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