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绝地天通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第二天一早，当谢疾隐醒来的时候，谢灵隐已经在和古开天学习拳法了——准确来说，古开天只是坐在洞口那里看，那个叫做苏牧的女孩才是教师。

谢疾隐走过去拜见了古开天，古开天倒也没多说什么，早上谢灵隐打着方云笈的名号希望自己教授拳法的时候，古开天心中没有丝毫怀疑，直接就选择教谢灵隐拳法了。

对方既然自称方云笈推荐来的，那就是方云笈推荐来的，他不会无聊到去找方云笈核实查证的地步——况且他也找不到方云笈。

谢疾隐初始只是看了看苏牧教的拳法，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觉得每一拳击出的时候都充满了力量与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小弟，小妹天赋还是可以的，这套‘无用功’配合‘无动势’看似易懂，实则深奥晦涩，她用一个早上能学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无用功……这是谁起的名字啊！听起来怪怪的！

谢疾隐不禁皱眉，但心想前辈高人都有些怪异的爱好，也许就是因为‘有用’才可以取名‘无用’，就像糖姑娘说的什么‘有用之用，无用之用’一类的。

随着苏牧的拳法产生变化，谢疾隐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拳法开始从迅速猛烈变得迟缓轻柔，进而在动作上忽快忽慢，力量上骤强骤弱，大致看起来好像蕴含有什么规律，但真正静心去观察反而找不到什么规律了……

好怪异的拳法……

谢疾隐看了一会儿只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留意了谢灵隐的反应，生怕谢灵隐记不住这复杂的拳法变化。

但谢灵隐却好像没什么感触，每一个动作都跟随着苏牧，并不是刻意的去模仿学习，而是像发自本能那样顺势而为，谢疾隐甚至看到她好几个招式都严重偏离了苏牧的动作，本要出言提醒，但见古开天和糖姑娘都没说什么，反而忍住了不说。

当他仔细回想，谢灵隐那几个招式虽然偏离太大，但却十分流畅，如果苏牧不在这里，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他仿佛在冥冥中感悟到了什么，但是又很难描述……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让人不可捉摸……

究竟是应该沿别人走过的路继续前行，还是应该走一条新的路？

也许同一条路晴天走合适，但雨天走就不合适了……

蹲下去才能跳起来……

摔倒了才能爬起来……

谢疾隐也说不清自己脑海中究竟闪过了什么……竟会让自己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常识性问题……是没睡好吗？

方云笈从背包中微微探出头，看了谢疾隐一眼，她能感知到谢疾隐脑海中杂乱的想法。

在同一个问题上延续了前人的回答，虽然验证了前人的话，但如果做出不同的回答，虽然会陷于困惑，但也许会是这个问题的一大突破……

善于思考的人回答问题可能直接就看到了答案，而不善于思考的人可能就要对问题进行反复思索才能得到答案，虽然他不能更快的到达，却能思考的更多……

过了一会儿，苏牧停下了动作，捏了捏谢灵隐的脸便约定了个时间，和古开天快速离去了。

虽然苏牧捏谢灵隐脸的时候，谢灵隐表情似乎不再是那么冷冰冰了……

谢疾隐其实很想看到谢灵隐笑的样子，奈何每次都不如愿，被捏脸的谢灵隐虽然没笑，但也不像平时那么冷冰冰了……

不知怎么，谢疾隐突然觉得谢灵隐冷冰冰的样子要好一些……大概因为被捏脸的谢灵隐虽然表情缓和了许多，但却并非她的本意，只是苏牧捏脸导致的。虽然平时冷冰冰的让人感觉难以靠近，但毕竟是出自她的本意。

谢疾隐让谢灵隐稍作休息，吃了一些东西后，二人便带上方云笈踏上了前往无争台的路。

路程并不是很远，但一路上遇到的人却都在低声议论些什么，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糖姑娘，大家都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他们在谈论九霄派，说是九霄派已经到山下了。】

方云笈耳聪目明，虽然身体变小，可就算周围有人小声低语，她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听清对方讲话的内容，这种小事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糖姑娘，这九霄派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那要看怎么说了，山海阁是无名创立的，而九霄派则是无己创立的，位于东大陆偏东地区的‘九霄山’。】

【九霄派和山海阁不同，你也见到了，山海阁的人行事一向是随心所欲，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品德有善有恶，性情有好有坏，给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谢疾隐听方云笈这么说，心中想到了那个杀人如麻却信守诺言的何处眠、可以当别人面前脱衣服而面不改色的唐无衣、杀了人却毫无愧意的章散枫乃至于在这无竹峰上弄了好多稀奇古怪东西的谭星垣……都是一些怪人啊！

只是用‘乌合之众’来形容未免……哪有用这种词形容自己所在团体的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

【那九霄派呢？】

【九霄派的人行事遵守众多繁杂的规矩，是典型的正派形象，仗义行善的事情做过不少，因此在混乱的顶点时代独树一帜，颇受那些被压迫的人所爱戴，即便在今天也具备相当的影响力。】

【那他们比山海阁厉害吗？】谢疾隐问出这个问题后，心中不禁感到这个问题问的太蠢了，完全是没有可比性的，况且糖姑娘又是山海阁的成员……

【彼此各有千秋，很难说双方谁更技高一筹。】

【难道不是山海阁吗？】方云笈的回答让谢疾隐稍觉意外，她居然没有偏袒山海阁……

【小弟，今后你见到的事情多了就会渐渐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更比一山高，绝不能因为自己身怀绝技或自持见多识广而轻视别人，有时候失败的原因未必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自己轻视大意。】

谢疾隐‘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心中原本觉得九霄派不如山海阁，但经过方云笈这么一说，心中反而将九霄派与山海阁放平了，他觉得方云笈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确实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还好糖姑娘即是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走了不过百米，谢疾隐便隐隐看到一道身影背着大箱子一瘸一拐的走着，他紧走几步到了视线较好的地方看去，发现那身影似乎是昨夜见过的‘千机匠’诸葛玲珑，于是便快步跑了过去。

诸葛玲珑背着的箱子非常大，像谢疾隐这么大的人可以塞进去三、四个……真不知道她背这个箱子是做什么用？难道没有空间道具吗？

谢疾隐虽然心中不解，但脚下的步伐却是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他快步来到诸葛玲珑面前，看着她用一只手撑伞，套着机关臂铠的另一只手扯着箱子的背带，一瘸一拐的在那里走着小步——说是走，其实和一步一小跳也没什么区别了。

原来她脚上的伤这么严重啊！

谢疾隐动作不豫，直接将她的箱子背带拉了过来，想要替她背着，但不管他怎么拉，诸葛玲珑就是攥紧了带子不松手，也不知是那机关臂铠的关系，还是她本身实力不凡，谢疾隐拉了半天，带子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前辈，我帮你背着吧！”

“我是残疾，不是残废。”

诸葛玲珑挣脱了谢疾隐的帮助，继续一瘸一拐的走着路，只剩下谢疾隐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小弟，我都说过了，不要去帮助她，她不会感谢你的。】

【可我总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

方云笈说到一半便突然噤声，谢疾隐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见沈梦溪从天而降，四处打量观察，最后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谢疾隐身上。

“怎么了？沈师叔？”谢疾隐察觉到沈梦溪的目光，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开口问她。

“你在找什么吗？”

“怎么回事吖！我刚才明明听到方云笈的声音吖！难道她藏在什么地方吖？可怎么找不到吖！”

谢疾隐心中一惊，他猛然记起方云笈说过的话，沈梦溪似乎可以听到方云笈用‘大音希声’和别人沟通所发出的声音……

“谢师侄吖！方云笈真的没有来苍古之约吖？”

面对沈梦溪疑惑的眼神，谢疾隐连连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样未免太假，但之前已经答应了方云笈，现在也容不得半分后退了。

沈梦溪一个箭步蹿起，整个人瞬间踏上半空的巨笔，然后乘着巨笔快速离去了。

好险啊！

谢疾隐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谁能想到沈梦溪会突然出现呢？

这人神出鬼没的，在这无竹峰上怕是连说话都要万分小心，唉！也不知道糖姑娘和她有什么矛盾，怎么会这么警惕她？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矛盾，大概说说话就能化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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