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抉择者的挽歌

夕阳映照着少年的身影，白色的‘丧服’诉说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懵懂无知，所有新出生的玩家都会穿着这种洁白的衣服，就像他们的内心早晚会被染成黑色一样，这种白色显得何等虚无缥缈。

身上衣着既为丧服，天边夕阳化作挽歌。

“你好，我叫谢疾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像是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少年对身边少女的问话，亦是他在这世间说出的第一句话。

“401。”不带有情感的回答充满了机械与麻木，就像是应对每个人都会做出同一回答的标准化答案一样。

“谢灵隐？和我很像的名字啊！奇怪？为什么我会记得自己名字呢？不管怎么说，我们能遇到是一种缘分啊！一起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吧！”少年并未听清那个回答，他仅仅是听到了一个近似正确答案的发音并根据这个发音做出的自以为正确的回答。

或许，这本身就无限接近于正确答案。

少年并未想到，这样一次听错别人名字的经历会对别人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改变。

世界就是这样，别人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我们的人生，而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别人的人生。

对于这个误听自己名字的少年，少女做出怎样的表态并不重要，因为少年为她找到了一个正确的名字。

也许我们的一生都会与错误并肩而行，但至少我们总会有一刻为正确而前进。

谢灵隐俯身摸着谢疾隐的侧脸，已经冰冷的触感让她不得不面对谢疾隐死亡的事实。

一起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吧！

没有了你的世界，又算是什么世界。

她猛然转过身，用尽全部的力量挥拳砸向冷心。

古老民族的唯一末裔或许会害怕很多东西，但唯独不惧强敌！

在魔法师的视野中，他能看到的仅仅是一个黑影快速靠近冷心，然后冷心与黑影爆发了急速的搏杀，短短一瞬间，双方数度交手，未分胜败。

仅仅依靠徒手就能在与冷心初次交手中不落下风，假以时日必有作为。

约瑟夫所能做的仅仅是为冷心套一个护罩，他本来是打算这样做的，可是突如起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强行将护罩套给了魔法师。

魔法师一直不知道之前的那种紧张感从何而来，现在他明白了一切。

绝梦双手紧握的镰刀距离他的肩头只有咫尺之距，幸亏约瑟夫护罩来的及时，否则魔法师必然会受到重创。

镰刀‘死歌’的武器技能‘死刑宣判’！

好大的力气！

魔法师没想到绝梦看起来个子不高，竟然可以挥动十米长的镰刀而将镰刀重量视若无物。

这柄武器虽然是可伸缩的，但是重量绝对不轻，对方是近战的精英，不能和她近身缠斗。

本能的使用传送魔法后退，但是身体被数条碗口粗细的锁链捆住，魔法已然无法使用。

约瑟夫的圣言虽然厉害，可在玩家世界中，大多数情况下技能的优先度是要胜过其他能力的。

所以护罩虽然挡住了镰刀攻击，却无法阻挡锁链的控制。

破魔？不，是禁魔！

这些锁链将自己禁魔在原地，自身如果不加以摆脱的话将一直处于无法释放魔法的状态。

而约瑟夫深知自己就算将护罩像之前那样变成一个尖刺外壳，也绝对无法将尖刺延伸到十米之外。

他果断选择放弃监视修伊诺玛身体恢复这一任务，先救下魔法师再说！

“喂！变态！你究竟死了没有啊！”

绝梦一面叫喊着身后的谢疾隐，一面全力将镰刀下压。

“真是的！明明只是找地图，结果却不声不响的来这里做好事！对方可是日冕王座啊！你脑子坏掉了吗？怎么能和他们动手！”

约瑟夫手中拉迪鲁赫剑架住绝梦的镰刀，顺势一转，四柄拉迪鲁赫剑旋转着沿镰刀柄部朝着绝梦攻去。

绝梦感受到一股大力将镰刀震开，这是什么技能？居然可以震开自己的镰刀！

她已经顾不得约瑟夫用的是什么技能了，四柄剑马上就要攻到她的身边，她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她可以选择避开镰刀，但是她规避攻击的代价是必须放弃对魔法师的禁魔。

自己的突然出手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控制住这个场上最大的变数，如果就此放弃禁魔，那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对方是日冕王座的人，自己决不能伤害他。

杀了日冕王座的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绝梦心里很清楚。

之前的攻击并不打算直击对方要害，现在看来也只有下死手了。

阿姐，我没办法了！

“算了！拿了你的三棱刺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变态！为了你我可是连日冕王座都不怕得罪了！”

武器技能·死神的出现不需要送行的挽歌。

镰刀锋刃立刻绽开腥红的弧光，那弧光似有形又似无形，令人难以捉摸虚实。

被夺取性命的致命痛苦立刻弥漫在魔法师心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内脏是怎样被对方拉扯出身体之外的。

这怎么可能？明明对方还没有攻击......

约瑟夫听到身后一声低呼，急忙转头。

可他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破碎的尸体......

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约瑟夫心中震惊之时，心中仍在思考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攻击做到的杀人无形。

脑海中快速闪过自己遇到过的各种能力，他确定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技能。

那根本不是‘武器攻击’，而是‘改变因果的诅咒’。

当匕首刺出，刺中对方才会导致死亡。

匕首刺出，是‘攻击动作’，是‘因’。

刺中对方导致死亡，是‘攻击结果’这个是‘果’。

这个技能改变了这一点，镰刀还没有挥动，对方就已经宣告死亡。

‘攻击结果’会在‘攻击动作’之前以‘诅咒’的形式命中对方。

因为诅咒本身的含义就是‘死亡’，如果不做出提前的抵御手段，几乎是不可能在被击中后消除死亡的。

这个技能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规避的技能，对方武器起码B级以上！

‘轰！’双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在一声巨响后轰然倒塌，谢灵隐一拳打在树干上，她双手已是血迹斑斑，虽然手上原本戴着那双附魔手套，但是在她一次次的大力猛击下，手套早已不堪重负而损坏。

冷心挥动凯旋战歌闪身猛击谢灵隐腰间，谢灵隐立刻跃起抓起树枝，同时右手成爪抓向冷心颈后。

冷心快速回避了这一击，谢灵隐右手抓在树干上，直接在树干上抓出一个巴掌大的裂口。

她的指甲缝中尽是血迹，可她仍然不打算放过冷心。

这是一场血仇，不死不休！

冷心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伏倒猛击谢灵隐双腿。

谢灵隐跳过冷心这一击，抓住这个机会身体下压，双拳紧抱砸向冷心头部。

冷心双臂张开，无数金色丝线在身前编织成一张大网，谢灵隐的手立刻停在网前。

圣言·编织纺锤！

“别杀她！”谢疾隐挣扎着起身，他扶住身边的大树，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

谢灵隐看到谢疾隐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她立刻丢下冷心径直朝谢疾隐走去，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变态！你没死啊！太好了！”绝梦回头看了谢疾隐一眼，就是这一瞬间约瑟夫朝着绝梦猛扑过去。

绝梦躲闪不及被约瑟夫按在地上，拉迪鲁赫剑对着她的咽喉插了下去。

混乱中绝梦拔出了冰亡，迎着约瑟夫刺了过去。

武器技能‘永冻陵墓’

约瑟夫身体侧了一下，但手臂依然被冰亡刺中，坚冰快速从手臂向身体蔓延。

随着一道血光划过，约瑟夫的左臂被金色丝线切断，落在地上的断臂被坚冰冻的结结实实。

关键时刻，冷心救了他的命。

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但至少不会全身被冰冻而死。

绝梦爬起身，挥动镰刀便要对约瑟夫头顶斩下，谢疾隐叫住了她。

“别杀他！”

燃烧的森林，裂开的大地，破碎的尸体，遍地的血迹。

谢疾隐已经不想再看了，也许自己今夜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走吧！”谢疾隐在谢灵隐额搀扶下慢慢走向远方，这一次他复活后身体显得很疲劳，他不想追究这是什么原因，自己能活着已经是很幸运了。

或许是玛娜的契约救了自己......但这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尽管他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消灭冷心与约瑟夫，拯救修伊诺玛。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以八人的死亡换来一人的存活，这样的拯救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像自己坚持的那样，保护弱者。

那么现在孤立无援的冷心与受伤的约瑟夫不都是弱者吗？

他们和修伊诺玛一样......都是弱者......

自己总想着自己可以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救下双方的性命。

但这种就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他的内心沦入黑暗，在黑暗中孤独前行，寻找自己坚持的信仰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并非放弃了失望，只是心中有些迷茫，犹如死灰。

冷心没有选择追击，她和约瑟夫都很清楚一个事实。

自己赢不了。

冷心是现在唯一的战斗力，她必须切割修伊诺玛直至黎明。

“冷心......清出一条隔离带......阻止火势蔓延......”约瑟夫靠在一旁，朝着冷心下达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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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锋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修伊诺玛在黎明的照耀下化为飞灰，他抬头仰望着光明，然后低头看着四周。

自己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可有些同袍却再也见不到了。

金色的天空与红色的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刻他背对黎明，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心中默默回想着那个蓝发少年。

谢疾隐......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他的头顶是万丈光芒，那是自己追寻的信仰。

他的脚下是遍地尸体，那是自己失去的同袍。

也许这就是理想的代价，这种天空与大地被金色与红色分割的景象在两百年前也曾出现过。

只不过那时候......这种景象叫做‘圣屠’......

一代又一代的玩家相继死去，一代又一代的玩家陆续诞生......

这种景象从未消失过，圣屠也从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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