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红衣教士

西大陆，圣天秤地区，圣牧团麾下第4修道院。

身穿白袍带着口罩的圣牧团成员在身边走过，他们身上特有的消毒液味道让莉莉海莫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陌生而又地方。

她要去看望一个人，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没有武器，因为这不是战场，武器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没有礼物，因为对方用不到，礼物在这里毫无存在价值。

一路上，她已经见到很多的尸体被推了出去......

医院就是这种地方，有人重获新生，有人告别尘世。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短暂的一生中渴求了太多自己原本不应该拥有的东西，并希望这些东西可以伴随着自己永远。

何等贪婪......何等虚妄......

超脱于生死之外，存乎于生死之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永恒。

这种名为永恒的东西，便是人类最为渴求的不该拥有之物。

人类总是认为只有永恒才可以让他们永远享有自己拥有的一切并继续渴求更多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何等可怜......何等可悲......

而莉莉海莫华这次要去看望的人，就是这样一个可怜而又可悲的永恒之人。

当她默默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尘不染的病房中躺着一个女孩。

全身大部分都被写满符文的绷带所缠绕，而被绷带缠绕的部分正向外渗透着鲜血。

四肢被固定在床边动弹不得，银白色的头发甚至都透着淡淡血色。

“你来了......穿刺姬......”

女孩的声音十分沙哑，她颈部也缠满了绷带，想必是咽喉受了伤。

这声音并不悦耳，甚至十分难听，可莉莉海莫华不在乎。

“和以前一样，没有带给你礼物，你永远不需要礼物这种东西，车裂姬。”

女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或许是害怕脸上绷带缠绕的伤口裂开，她连笑都不敢有太多的表情动作。一旦伤口裂开，带来的后果是极为痛苦的。

“是啊......我的‘永恒’（aeterna）就是我获得的最大‘礼物’了......虽然这种礼物快要将我折磨疯了......”

女孩一脸麻木的看着天花板，她早已对活着不抱希望，可是又无法真正死去。

‘车裂姬’卡卡鲁缇拉，在‘创世山战役’中凭借一己之力刺杀‘末法之眼’利用降神仪式召唤的邪神，成为了继苍之幻想之后玩家世界成功以凡人之躯弑神的第二人。

可作为凡人，杀死神是要付出代价的。

玩家是超人，可在神的眼中超人与凡人并无区别，就如同在人类眼中蚂蚁与飞蛾同样都是可以随手捏死的存在一样。

作为弑神者的卡卡鲁缇拉获得了‘永恒’（aeterna），她的时间被永远定格在了她杀死神的那一刻。

她永远不会死去，同时她受到的所有伤害也将永远无法愈合。

哪怕是轻微的擦伤带给她的痛苦都将会定格为‘永恒’（aeterna）。

人类渴求永恒的目的就是为了可以永远享受自己拥有的一切，可眼前的卡卡鲁缇拉就是活生生的‘永恒’（aeterna）！

永远不会死去，无数人类前赴后继渴求了千万年的愿望在此时此地得到了答案。

但这种‘永恒’（aeterna）的代价是极为痛苦的，就像卡卡鲁缇拉这样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只要动一下手指，手上的伤口就会裂开，裂开的伤口永远无法复原，流血这个过程永远都不会停止，伴随着她直至永远。

“如果我可以替你分担，我愿意在弑神的那一刻替代你。”莉莉海莫华直视着对方双眼，她这句话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她真的会那么做。

“不......我明知‘永恒’（aeterna）是痛苦的......又怎么能忍心看你去承担......”卡卡鲁缇拉苦笑，她看着天花板继续说道。

“反正我怎么样都不会死去......倒不如让这世间的所有灾祸都落到我身上好了......一道伤口和一身伤口没什么太大区别......”

天道有常，生死兴亡乃是万物运行的法则，亦是系统的法则。

‘永恒’（aeterna），终究是逆天而行，所以自然回天乏力。

为一个人关闭一扇门便会为他打开一扇窗，可为一个人打开了一扇窗也就永远关上了他的门。

莉莉海莫华在离开病房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每一次看到卡卡鲁缇拉的惨状总会让她感觉短暂的生命其实也挺好。

至少痛苦不是永恒的......

直至同袍迎面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穿刺姬，1405小队出事了。”

莉莉海莫华目视对方，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在对方说话之前，一切猜测都是无意义的。

“情报官西格莉德死亡，执事罗尔、杰西卡、维鲁死亡，圣悼安魂厅的魔法师外援死亡，陈锋重伤，约瑟夫断臂......”

“我们低估了修伊诺玛的实力吗？这是我的责任，我过于盲目相信他们的实力了。”

莉莉海莫华继续向前走去，不知不觉间她看到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停尸间......

“倒也不全是修伊诺玛造成的伤亡，据陈锋的报告书提到，有一个叫做谢疾隐的人多次对1405小队进行干预，陈锋与约瑟夫的伤以及那个魔法师外援的死亡，都是他和他的同伴造成的。”

莉莉海莫华的目光无视了身边的红衣教士，而是透过停尸间的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那里面堆满了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的‘自己’......

与天下至善为敌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找到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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