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血肉磨盘

——虽然你忏悔了自己的罪行，可人类的罪行却遍布整个历史。

7月16日上午11时，北海壁垒第一层防线。

这是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大战，双方围绕着北海壁垒这面北墙展开了惊天动地的血腥厮杀！

长达三十八公里的北墙已经被血染红，诸神选民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先锋部队的一部分终于攻上了城墙，而守城方正在拼命将这一股突入之敌围堵歼灭。

到处都是破碎的城砖，周围密布飞溅的血肉，人类残忍暴虐的本性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显露无疑，不断有人倒下去，又不断有人顶替阵亡者的位置，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每个人出生入死的战友在战场上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战友倒下时接替他的位置，承担他的重担，并坚持这份责任直至自己倒下。

双方都在殊死相博，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后退，也没有任何一方能退的下去。

战争就是这样，一旦你全身心投入其中，你便再难抽身后撤了。

喊杀声伴随着金属的撞击声震颤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各种奇特诡异的技能层出不穷，人的血液温度迅速升高，不想死就得不顾一切的杀下去！

起初双方或许还有理智，可到了后来就只剩下人类的嗜血本性与杀戮本能了……

为了利益也好，为了仇恨也罢，为了信仰和理想也可以！总之不管什么理由，在此时此刻所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的杀戮，将自己的杀戮强加在每一个可以被当成敌人的同类身上。

在诸神选民联合军风王旗舰‘风峡’号上，十王正在对战局展开讨论。

“按照抵抗强度判断，先锋部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驱逐，我主张加大进攻强度，一定要将先锋部队建立的突破口巩固住。”

抬头纹十分密集的老者回过头看着北海壁垒说道。

他是十王中的龙王派系首脑，做为第二代龙王，他十分老成，比起雪王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我们在北墙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月光半岛收到消息后必定全力增援北海壁垒，到那时我们要面临的压力会更加巨大，不能将有限的兵力投入这种不必要的消耗之中！”

说话的是一个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拥有法令纹的面孔长的颇有威严，充满了领导者的气势。

他是第二代炎王，和第二代龙王一样，同为十王之一。

“那什么叫做必要的消耗？”龙王抚着胡须问道。

“他们就是一群垃圾！我们在魔导武器数量上处于优势地位，三十六万件魔导武器的火力压制应该继续使用把他们轰成渣！”

红发中留着一撮蓝发的第四代夜王伸手搂着雪王的肩膀，右手冲着舰队方向一挥。

他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少年，和雪王年纪差不多大。

“之前可是进行了几个小时的火力压制呐！因为有那个防护罩承受了大部分攻击，所以造成的伤害很小呐！”雪王用寒武的柄部轻敲着夜王的头，她似乎并没有对夜王的举动产生什么抵触心理。

“龙王，你不是说什么是必要的消耗吗？”全身被土黄色斗篷遮住的男人蒙着面，用阴惨的声音冷笑道。

“派一个人下去搞掉那个护罩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立刻将目光投向这位说话的第一代尘王，在当今十王中要论资历，他和第一代风王是平起平坐的，在场所有人按资历都只能算是他的后辈，但十王一向以身份说话，不讲资历，更不论辈分，所以他资历虽高，却也没什么用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旁的第四代霸王斜眼看着尘王，他大嗓门按耐不住的喊了起来。

“那护罩的核心位于是要塞最后一道城墙内的高塔内，那森严的防卫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

“搞不好他说的不是一般人……”长着鹰钩鼻的第三代鹰王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女性正了正自己的海盗帽，目光扫向她对面那个男人脸上——他是这次联合军的临时统领者。

察觉到第二代鲸王的目光，第一代风王心中快速闪过很多念头。

突破封锁攻击高塔想要不被阻拦，必须从内部避开防御罩，需要用极快的速度突破外层防御，而破坏护罩后，舰队就能对敌方二层防线与三层防线展开火力压制，降低对方向第一防线增援的人数，从而尽快攻破第一层的防御，可那个破坏高塔的人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为等待他的将是重重包围，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你是说死士吗？”风王抬起头看着鹰王，他虽然是联合军名义上的统领者，可基本上大家还是各自指挥各自的人马，毫无统一协作的概念，诸神选民十英雄联手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具备突破如此防御程度的人放眼整个舰队也不过……”风王话还没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沉着声音冷眼扫视众人，最终停留在鹰王脸上。

“你说的不会是我们在场的十人吧？”

“难道不是吗？”

众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帮助，唯独会令自己万劫不复的想法。

战争为了荣誉？那都是虚的，谁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把胜利带给别人，然后为自己换取一个虚幻的荣誉！

更何况要做出这个选择的还是拥兵百万的上位者！没有人会主动请缨接受这个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任务。

尘王对此只是不住的冷笑，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明明上位者实力比任何人都强！却比任何人都更怕死！

这一刻众人的表情无比精彩，夜王死死盯着地图，雪王依旧面带微笑，而炎王则是盯着尘王，龙王背过手一言不发，风王和鲸王相互对视，彼此沉默不语。鹰王却是被霸王怒视着，自己则若无其事的看向一旁。

“你们谁活够了？”说话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冥王，厚重的铠甲覆盖了他的身体，令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铁人。

风王脚下一动，准备起身接受这一任务，既然无人开口，他这个名义上的统领者就得带头冲锋。

而与他同时产生动作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夜王有意在雪王面前显示自己超人之能，而且他也确实和黄金庭院有着个人恩仇——黄金庭院偷袭诸神选民，夜王派系和霸王派系是受到损失最大的，他的哥哥——第三代夜王也倒在了战场上。

他哥哥一直以温和态度待人接物，从未做过什么与黄金庭院结怨生恨的事情，可黄金庭院那些人对诸神选民心生仇怨，趁诸神选民不备发动突袭，此后更是在诸神选民的土地上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实在是一群十恶不赦的垃圾！

面对这些人，除了用垃圾这个词，夜王找不到任何词语可以形容他们。

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另外两个动了的人分别是炎王和霸王，炎王只是希望这场战争能赢，而霸王想为自己的派系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战后将北海壁垒据为己有的机会。

但冥王的动作比任何人都快，他抢先站了起来，异常平静的声音从冰冷的铠甲下传出。

“我活够了。”他昂首走向船头，决心成为这个几乎是必死任务的执行者。

“大家请组织派系内精锐力量予以配合，一旦冥王破坏高塔牵制内部敌人，我们便齐心协力破城！”

风王的话结束了这次会议讨论，北海壁垒如同坚不可摧的磐石将所有人拒之门外，而诸神选民今天将在这里把它变成血肉的磨盘……

雪王回到了自己的旗舰‘雪国’号上，铁匠在这里等待着她。

当他看到那个拥着雪王肩膀归来的人时，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

能和雪王并肩而行的强者……只有成为那样的强者才有资格与雪王并肩而行……

他要成为强者，成为那个与雪王并肩而行的人。

“喂！吉米，一天能攻下这么大个要塞吗？”红发的枪兵蹲在甲板上搓着手，这天可真是太冷了！

“少见多怪！”一旁的剑士睁着死鱼眼对他没有过多的理会。

“你怎么老是这句话？”

“少见多怪！”

“这还用说呐！肯定能拿下来呐！”雪王在他们后面拍了拍他们肩膀。

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雪王已经出现在十米开外了，两人神情错愕，不知该说些什么。

“吉米，我不是在做梦吧！雪王竟然会和我们两个小兵说话？”

“少见多怪！”

雪王的命令很快就下达了，雪王派系内所有的会长、副会长及公会内身居要职的人都集中在了旗舰甲板上，这其中也包括了铁匠——论战斗力他可是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逊色，可能唯一的违和感在于他是一个铁匠，一个能打的铁匠。

铁匠脑海中浮现了夜王的身影，那个与雪王并肩而行的身影，在他心中被烙印至最深处……

终有一日，他定要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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