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一般的枫叶林,如水一样的武者心。
双剑如出水游龙快速点向白衣剑客周西岐,周西岐背后负剑架住了来势迅速的双剑。
虞重明并不因此退缩,他剑势一转,双剑在周西岐身边疾走如风,转眼间四面八方都是虞重明的残影。
周西岐右手握剑,将剑负于身后。
他仿佛并不受剑势疾走的影响,对于残影视而不见。
虞重明双剑走势极快,顷刻便困住了周西岐,他双剑交汇,身体向后飘开数步。
在漫天的枫叶中,周西岐站在原地,数十只白鹤朝着四周挣扎飞行,每只鹤的双足都有极其细微的丝线缚住,丝线另一端系在周西岐身上,尤其是他握剑的手与那柄古老的剑上。
错误复杂交错的丝线让人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周西岐缚住了白鹤还是白鹤缚住了周西岐,两个小女孩的虚影在虞重明面前浮现,她们双手错开,显然是在护卫虞重明。
这招‘云鹤锁朝堂’是虞重明一直苦练的绝学,今天与周西岐切磋正好拿来看看自己究竟修习到了怎样的境界。
或许在周西岐眼里,自己的不过是雕虫小技。
但切磋本是点到为止,决不能因此伤到了周西岐。
虞重明心中刚闪过此念,周西岐手指一动,黍离剑立时向上飞出。
周西岐握剑顺势一转,黍离剑在他周身转了一圈即归剑鞘。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黍离剑所过之处,丝线尽数断裂,白鹤飞散无踪。
虞重明特别留意到,自始至终黍离剑仅仅露出了靠近剑柄的那一半剑刃,至于靠近剑尖的另一半剑刃则始终藏于鞘内。
周西岐的剑并没有接触到剑魂,但虞重明的剑魂仍是闪烁几下便消失了,变回了虞重明相交在身前的双剑。
神魔辟易,唯有黍离!
“在下输了。”
周西岐抱拳行礼,他直承这次较量的失败。
剑本凶器,伤敌无情。
周西岐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无论临敌还是自保均不拔剑出鞘,防止徒增杀孽。
今日与虞重明的切磋令他不得不出剑,这才破了虞重明的‘云鹤锁朝堂’。
虽然自己并未完全拔出黍离剑,但自己毕竟是拔剑了。
对他而言,拔剑就是动了杀心。
既然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又怎能动杀心?
在剑术上,自己输了。
在心性上,自己也输了。
“西岐兄,这次切磋只是彼此对于剑术的研习,与输赢无关。”虞重明抱拳回礼,他很清楚此时周西岐心中想法,两百多年的交情让他对这个人的心性有着充分的了解。
即便他刚才动了杀心,他也不会真的加害自己。
“输了就是输了,这招‘云鹤锁朝堂’若不以黍离剑出鞘为代价是无法破解的。”
周西岐输的坦然,自己拔出黍离剑便是在心性上输了,自己不拔黍离剑便是在剑术上输了。
这一次的输,是无法避免的。
“西岐兄此言差矣,其实你有着可以直接破解‘云鹤锁朝堂’的办法,西岐兄的‘鸑鷟鸣岐’连妖魔邪祟尚可一剑灭杀,何况在下这区区的‘云鹤锁朝堂’?”
虞重明此话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周西岐无法克制杀心,那么他早已使出‘鸑鷟鸣岐’了。
可他没有,即便拔剑也是克制着杀心仅仅拔出了一半的剑。
就剑术而言,周西岐未尽全力便破了‘云鹤锁朝堂’,他没有输。
凭心性而论,周西岐即便拔剑都能克制己心,他同样未输。
周西岐明白虞重明话中之意,但他并未因此而认为自己所做的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连杀人的心思都是理所当然的,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应为之的呢?
人的心如同高山上的岩石,一旦滚落便再难被推上来了。
正因为如此,人的道德下滑才永远处于加速状态。
“在下看西岐兄隐有自责之意,不如说一件在下回九霄山途中的见闻如何?”
“随意。”
如果说虞重明像是一个儒生,那么周西岐则像是一个侠客。
儒生以文论道,侠客以武行道。
两个人虽然一个看起来有着书生气质,另一个则有着游侠风度。
但两个人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侠义道的践行者。
“在下途中在一酒家遇见了一名少年,此人名叫谢疾隐。”
“哦?”周西岐不禁侧目看向虞重明,显然是在期待后话。
虞重明一指岩石棋盘,朝着周西岐微笑道。
“西岐兄,我们不妨一边对弈一边讲述此事。”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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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谢疾隐都会记得那是他练剑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资质平平,唯有刻苦修习才能朝着预定的目标不断前进。
如果将‘超凡资质、绝世剑术、刻苦努力’这三项当做成为剑术高手的必然。
那么四者只需取一便足矣!
谢疾隐选择了最后一项,以刻苦代替资质,在剑术的道路上一步步艰难前行。
他的心中很清楚,这是自己唯一可以保护弱者的途径。
自己没有万载传那种超凡脱俗的资质,更不可能如他一般生为强者。
这个在月下习剑的年轻人此时还不知道,万载传并非人们口中所说的仅凭‘超凡资质’便在剑术上登峰造极的‘天才’。
如果上述三者有一项便可让一个人成为剑术高手,那么身为‘剑神’的万载传拥有的又岂会是一项?
上天待人何等不公,竟将这三点要素都赐予了万载传!
没有古道大漠三十年苦修,万载传又何以天风谷一战名动天下!
不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又怎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
当谢疾隐结束练习,他倒在草地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仰头看到了谢灵隐的脸,谢疾隐立刻坐起身问道。
“怎么还没有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空行船那里吗?”
“睡不着。”
谢灵隐坐到谢疾隐身边,她的话不多,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不苟言笑或许是她最大的优点,亦是缺点。
“那就聊聊天吧!”
谢灵隐没有回答,她对此表示默认。
“灵隐,如果没有玛娜,我就无法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我从心底里感激她,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和她难以相处,你能和她多聊聊天吗?”
谢疾隐不知道谢灵隐会不会拒绝他的这一请求,如果拒绝的话他绝不勉强。
“聊什么?”
谢灵隐侧过头直视着谢疾隐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该和玛娜说些什么。
“还是我去和她说吧!她也怪可怜的,第二天就会忘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只能记得一些模糊的印象,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她呢?”
谢疾隐陷入了沉思,而谢灵隐则是碰了碰他的肩。
“有柳诗儿。”
“诗姐?她有办法吗?”谢疾隐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对柳诗儿心存轻视,而是柳诗儿目前的魔法水平确实无法解决这一问题,姬灵用科学道理对于玛娜的记忆丧失做出了解释,但是却无法对此做出任何改变。
“她是魔法师,诸神选民魔法师。”
谢灵隐这段话让谢疾隐恍然大悟,柳诗儿或许无法解决这一问题,但是不代表其他魔法师解决不了啊!
可其他魔法师会帮助自己吗?谢疾隐知道为人处世不能总依靠别人,可他又总有那么多不懂的东西。
不懂的事情只能拜托别人去做,然后向对方支付酬劳并致以感谢。
想到这里,谢疾隐摸了摸自己口袋的金匙卡,那是今天轩阳交给他的。
销售那些缴获的玩家道具所得金匙经过讨论后,扣除了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剩余的部分已经由大家平分,这是自己的那一份,大概有一百万。
谢疾隐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用。
钱少的时候因为没钱花而发愁,钱多的时候又因为不知怎么花而发愁。
如果用这些钱去请一个魔法师恢复玛娜的记忆,会不会不够呢?
正思考间,谢灵隐将一张卡片塞进谢疾隐的手中,他下意识看了看,正是谢灵隐的那一份金匙。
“我用不到。”
“灵隐,你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谢灵隐没有说话,她所需要的东西都是钱所无法买到的。
“还是你留着吧!”谢疾隐把金匙卡塞回谢灵隐手中,可谢灵隐缩回了手,显然不愿意接受。
“你需要,在你的手里可以发挥作用。”
谢灵隐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看着脚下的草地说道。
“你喜欢绝梦吗?”
“啊?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谢疾隐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谢灵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马上回答?”
“怎么可能啊!她......只是一个爱耍小孩子脾气的......人......”谢疾隐一下子没能找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绝梦,他的心里其实还真没有在意过绝梦。
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绝梦走了之后他还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一定是自己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正在附近树上休息的常风儿睁开眼睛看了谢疾隐一眼,然后继续倒在树枝上睡去。
她睡觉的时候都十分警觉,生怕有敌人出现。
不过这一次她可以肯定,谢疾隐明天睡醒还是会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或许她才是这些人里看事情看的最透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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