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战争带来和平。
星海市又下雨了……真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啊!
雨,很不讨人喜欢呢!
全身被淋得湿漉漉的,到头来还要换衣服,这也是十分麻烦的事情呢!
少女撑着伞走过街道,很快便融入撑伞的人群,消失在大雨之中。
星海市第十三公墓,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只有逝者才能享受永远的安宁。
在一座无字墓碑前,身着六十纵制服的男子静静在墓前摆上小瓷杯,然后拿起酒瓶开始向杯中倒酒,他心意甚诚,只可惜这大雨不给他任何缅怀逝者的机会——酒还没有倒进酒杯,酒杯便已经被雨水灌满,再也倒不进一滴酒了。
男子放下酒瓶,蹲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墓碑,低语道。
“好久不见,老师。”
那墓碑自然是不可能作出任何回复的,更何况他的话一出口便被呼啸的风声掩盖了,那或许是老天爷为逝者鸣不公,也可能是老天爷对逝者的嘲讽。
这都不重要,逝者是不会活过来的所以只有逝者可以承担这世间的一切罪责——而且无法反驳。
他的臂章上有着数道横杠,但制服却穿的很整齐,和一般的五道杠大为不同,一般六十纵的五道杠都会魔改制服的,但他却循规蹈矩,制服上没有半分改动。
或许是雨中看的不太清楚,要是走近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那臂章上并非是五道横杠,而是六道。
在六十纵里面能拥有六道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六十纵的总队长——也就是眼前这具在风雨中同墓碑说话的血肉之躯。
“就和那一年一样,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这个男子满脸都是伤痕,整张脸几乎被划得看不清五官了。
扭曲的鼻梁、突出的眼球、歪斜的嘴角……
那是一张不讨人喜欢的丑陋面目,就算是死在任何地方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六道杠的身份无法让他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这座墓碑前,他永远都是这位墓主人的学生。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喝的酒,还是像之前约定的那样,一次我只能给你一杯,喝多了会伤身的。”
男子蹲在地上,他全身都被雨水浇透了,但却依然看着墓碑,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熟悉却又永远不会再听到的回复。
他将杯中雨水倒掉,继续准备倒酒,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因为倒空的杯子马上又被雨水灌满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的。
尝试了数次后,他发现自己不可能在雨水将杯子灌满前将酒倒进去,他只得仰头看向天空,然后低头自己手中的酒杯。
“天公不作美啊!”
如果目光从一排又一排的墓碑上看过,很容易就能看到在男子斜后方百米外站立着两名黑衣玩家。
肆意改造的制服与刺眼的五道杠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就这样看着男子的背影,可能常人无法理解男子的行为,但男子确实与那墓碑进行着交谈——哪怕墓主人并不能做出任何回复。
“费兄,那墓主人是?”
双手拄着剑的男性玩家看着男子的背影询问着身边的眼镜玩家,他眉目间不怒自威,言谈举止透着一股英武之气,让人一见便觉得是一个威武稳重的领导者,若生在古代只怕会被冠以帝王面相等卜者相士之言,可惜的是他与古代无缘。
他的制服被改成了外袍模样,腰间的束带向后笔直射出而没有半分随风拂动的意思,足可见此人功力深厚,绝非寻常玩家。
“总队长的老师。”
说话的眼镜男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做任何多余的事,也不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的衣袋处插着一支钢笔,而手中则是捧着一本书,看起来像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学者。
“嗯,逝去的前辈高人理应受到尊敬,待总队长拜后,我们也应前去加以拜会。”
“前辈确实是前辈,但并非高人。”
“此话怎讲?”
“他活着的时候,我们还不知在哪里呢?所以自然是前辈。”眼镜男费解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至于高人,如果他是高人的话,就不会死于宵小之手了。”
“宵小指的是?”
“三十年前一场血案的制造者。”
“愿洗耳恭听。”
“你怎么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费解微微转头,但目光并未看向持剑玩家,而是看着他脚前插剑的地面。
“总队长平时看着十分和善,其实心中一直压抑着难以释放的情绪,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刻这般畅快的向别人倾诉心中之事。”
“你隔得这么远还能听到总队长说的话,该说你听力超凡还是窥探欲太强呢?”费解目光看向六道杠的背影,在听力上,他可是不及身边这位第41纵队‘甲辰’的王负剑。
“无意中听到,并非有意偷听他人对话。”
“那你也是听了,又何必说什么有意无意?偷拿东西是贼,难道偷听说话便不是贼吗?”
“费兄言之有理,受教。”
持剑玩家倒是十分谦虚,态度彬彬有礼,并不是很难相处的角色。
“还望费兄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费解见他一脸认真便知道这王负剑还是想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件事,虽说并不是什么机密,但毕竟……罢了!说出来也好,免得王负剑以后好奇个没完。
“三十年前,星海市发生过一起事故,造成了一定伤亡。一位遇难者的朋友因此而仇恨北极星,认为是北极星害死了他的朋友,然后便在星海市街头肆意杀害路人,当时拿下他的就是总队长,那时候他还不是总队长,甚至连一道杠也不是。”
“那些遇难的路人里便有总队长的老师,我所言不错吧!”
“是的,总队长也是因此加入了六十纵,一点一点站上了六道杠这一位置。”
费解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天空。
“那一天,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大雨。”
“逝者不可复生,希望总队长能够节哀,愿时间能帮助他度过这些悲伤。”王负剑微微鞠躬行礼,他能够理解总队长的心情,最重要的人在瞬间被夺去生命,想要平静接受这一现实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时间才能冲淡这一切。
“你说错了,他并不悲伤,他老师死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
轻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王负剑和费解急忙回头,发现说话的是总队长副官——黑色长发及腰的美丽少女。
六十纵每一位五道杠的副官都是四道杠,只有总队长的副官是五道杠,这也是六十纵有六十一位五道杠的由来。
少女左侧腰间悬挂着两柄环首刀,刀柄上分别系有红、白两种颜色的细线,刀鞘上则是分别镌刻着犹如苍松劲柏划过的两个有力楷字——斩魂、碎魄。
“祁副官,好久不见。”王负剑向少女开口问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声音很好听,就像雨中摇曳的风铃。
“半路上遇见总队长就索性跟来了,前往绯炬市路上的同行者中多几个人想必不会介意吧!”
“没有人会介意的。”
少女祁雨棠打伞前行,她看到了总队长的身影,脚下的步伐也朝着总队长的位置前进。
“如今,我还是对很多事情难以应付,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改变什么,始终是当初那个你口中碎碎念的小鬼。”
在六道杠的自言自语中,一柄伞出现在他的头上,为他遮风挡雨。
“你瞧,正说着话工作就找上门了,每次和你说话都想多说一会儿,可总是不如愿,好像时间永远不够用,话永远说不完。那这次我们就先说到这里,余下的话改日再说,我想到那时我肯定又攒了一大堆的话想说,这些话累积起来真不知何年何月能够说完啊!”
六道杠起身看着墓碑,他突然蹲了下来又一次朝杯中倒酒,因为有雨伞挡住了雨水,所以这一次他很轻易就将酒倒进了杯中。
“老师,告辞了,我们改日再聊。”
六道杠拿起酒瓶,转身离去了。
前行不过数十步,他回头看向墓碑,那墓碑前的酒杯被雨水冲刷,已经无法分出那杯中的究竟是酒水还是雨水……
大概,都有吧!
六道杠朝着王负剑的位置走去,他很清楚人在是有情感的,缅怀逝者也是情感的一种表达,他可以用一刻钟的时间缅怀逝者,但在这缅怀结束后,他必须重拾自己的责任与义务,他不能因为缅怀逝者便放弃那些自己不应放弃的东西。
“王诩和颜六色到达绯炬市了吗?”
“是的,他们路上确实遇到了袭击。”祁雨棠跟在六道杠身后,汇报着她得到的最新消息。
“那‘两位’的情况呢?”
“因为有王诩她们吸引对方注意力,所以一路平安。”
“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说话间,六道杠已经来到了王负剑二人面前,二人微微向他点头行礼——对于五道杠来说,礼仪什么都是虚的,略具意思已然足够。
“收拾一下便准备出发吧!两个小时后,动身前往绯炬市。”
一行四人走出陵园,临走时六道杠看着天空,出声感叹道。
“真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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