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雨夜凶途

——人会停下脚步，时间永远不会。

樱月宫悠舞下意识丢下书，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她缓缓拔出武器，用刀背挑起那只手中紧握的锁链，她发现锁链一侧连接在那本大书上，另一侧则是直接没入水中。

不是破碎的尸体，而是完整的尸体吗？

悠舞收起武器，抓住锁链试图将水中的人拖出来。

随着锁链一点一点的脱离水面，一个人形轮廓渐渐从水中浮现。

当那个人完全从水中被拖出，悠舞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将冲到岸边的不幸遇难者埋葬也是霁雨岛巫女要做的事情，毕竟总不能任由尸体在岸边腐烂而不管不问，将已死之人埋葬是生者能为死者所做的唯一事情。悠舞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被海水冲上岸的尸体，却也没有因此而手忙脚乱。

人既已死，还是将之早些埋葬吧！

悠舞打量了一下尸体，这是一具身材娇小的女性尸体，看上去应该死亡没多久，因为尸体还没有腐烂，身上有多处致命伤，其中有一道伤口纵贯她的身体，几乎切开了她的脊椎，足见下手之人抱着不留活口的态度。

这个女孩看上去就和濑由衣差不多大啊！怎么会遭受到这种不幸？

悠舞心中感叹的同时注意到，这具尸体穿着的是黑底白边的长袍服装，卷在尸体衣领中的应该是黑色头巾……

这种服装不是……梵米利昂教的宗教服装吗？

晨云六岛主要信仰的宗教是玄灵教，外来异教在晨云六岛的信仰者极其稀少，平时几乎都看不到，悠舞也只是以前见过几次路过村子的异教人士。

即便只有几次，但遇到的宗教人士基本上不是浮丘半岛的正天教就是西大陆的梵米利昂教……

悠舞对于梵米利昂教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宗教信仰一个叫做红主的神，除此之外就一概不知了。

眼前之人虽然是梵米利昂教的宗教人士，但鉴于其已经死去，将之埋葬在玄灵教神社所在的地方……应该也并无不妥……

悠舞将尸体上缠绕的锁链解开，准备把尸体拖走。

“疼……向西……西……”

细若蚊吟的声音让悠舞猛然回过了头，她俯身检查着尸体，惊讶的发现尸体竟然还有呼吸。

她……还活着？

悠舞来不及多想，急忙抱起女孩朝着神社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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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舞并不懂得如何治伤，所幸婆婆很快便赶来了。

将女孩的伤势处理一番后，婆婆对着悠舞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含义再明显不过了。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能坚持到现在……真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

“婆婆，那她岂不是……”

“看看明天吧！以她目前的状态，能熬过今晚已经是极限了。”婆婆翻起了那本大书，不仅皱起了眉头。

“婆婆，这本书怎么了？”

“我也说不出来，似乎只是异教的宗教文献，里面写的应该是她们的教义。”

“如果只是宗教文献的话，为什么还要用锁链绑起来背在身上？”悠舞不是很理解，这么大的一本教义背在身上如同累赘，拿小一点的教义岂不是更加轻便？

“或许是什么宗教仪式吧！你说的那个牌子在哪里？”

悠舞将一个约两指长的金属牌递给婆婆，这是女孩身上携带的东西，上面有一个十字形状的凹陷，似乎是什么标志，金属牌后面写着一串花体字，悠舞一时间也认不出写的内容是什么……

“这是西大陆的花体字吗？”

“我也不认识，写的或许是她的名字，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婆婆起身走向门口。

“悠舞，她就先安置在你这里吧！如果明天一早，她没能度过这一劫……”婆婆顿了一顿，悠舞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我就将她安葬在岛上了。”

“嗯。”婆婆微微点头。

“虽然我们没能救活她，却也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着婆婆离去的背影，悠舞总觉得哪里不对。

“婆婆，濑由衣呢？”

“濑由衣今天头晕，我把她安置在我那里。”

“啊？濑由衣头晕又犯了吗？”悠舞心中微微一惊，最近几年濑由衣头晕的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往往几个月才会有一次头晕的现象，最近一个星期就发作了三次……

“我去照顾她……”

“好吧！你作为姐姐，多在她身边的话，至少能让她安心一些，这里我会让琴美过来照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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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婆婆的房间里，悠舞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濑由衣，她神色看起来十分虚弱。

看着这个天生的顽疾如同梦魇一样折磨着濑由衣，悠舞心里很不好受，她握住濑由衣的小手，感受着冰凉的温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婆婆站在一旁，她很清楚此刻悠舞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安静。

多余的话语并不会让她心里好受些，反而会让她心绪更乱。

她看向窗外，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X—X—X—X—X—X—X—

霁雨岛以东，无名小岛。

“伊藤，放弃吧！”

戴着斗笠的蒙面人手按刀柄大步追赶，但前面的男子却是不为所动，继续固执的走着自己的路。

“对方已经全军覆没，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的。”

“但还有一个人没能确定死亡。”走在前面的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蒙面人。

“这一切依然有暴露的风险。”

暴雨已经让他的衣衫湿透，因为雨水而粘连在一起的头发挂在额前，遮住了他半边的面容，令之在这雨夜形如鬼魅。

“那个修女我们已经找了三天，周围海域这么大面积，我们不可能找到她的。”

蒙面人对名叫‘伊藤’的男人渐渐失去了耐心，在他看来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个人难度绝不亚于大海捞针，他只能继续劝谏。

“那个修女挨了你的‘一讨俱伐’，连脊椎都被切开了，不可能活下来的，我们再这么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尽快……”

“不，在没见到尸体之前，绝不能就这么回去。”男人走上悬崖，目光扫视着苍茫大海，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那个修女是他们中实力最强的，我无法确定‘一讨俱伐’是否真的将之杀死，如果已经将之杀死，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要是没能将之杀死呢？”

“你信不过自己的实力吗？”蒙面人听明白了伊藤贤久的意思，他是对自己那一招是否杀死敌人心存疑虑，但至今为止，他也没见过能有人自‘一讨俱伐’之下生还……这种担心是否太过多余……

“这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我们都只看到了那个修女被‘一讨俱伐’砍中后落水，但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代表对方已经死亡，我们的任务也就还没结束。别忘了，雇主可是要求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如果有一个人没被杀死，那我们能算完成任务吗？”

“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雇主可是有回复时间限制的，再耽误下去的话，我们将无法按时返回。”蒙面人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无法按时返回就等同于任务没有完成，你想让这么多人受你连累吗？贤久。”

“但有活口逃脱一样等同于任务没有完成！”伊藤贤久不耐烦的瞪了蒙面人一眼。

“你是想让我在没完成任务的情况下装作任务已经完成的样子回去复命吗？万一那个修女接下来就出现在雇主面前怎么办？”

蒙面人看着伊藤贤久，这个人的固执他是知道的，有时候这种固执真的很碍事，但他又不能放着伊藤贤久不管，有个人在他身边至少还能提醒他……

现在继续去寻找那个修女的尸体一定会耽误回去的时间，没有按时返回就如同任务失败。

而伊藤贤久的担忧也有道理，如果那个修女真的没死而被雇主得知，那同样也是任务失败。

尽管蒙面人觉得那个修女不可能活下来，但却无法让伊藤贤久认同这一点。

“泽永，你说得对……不能因此连累其他人……”伊藤贤久仰望天空，长叹一声。

“这样吧！你去告诉其他人，那个修女已经确认死亡，然后和所有人一起回去复命，我继续去找她，你回去再编一个我无法按时回去的理由……”

“你脑子坏了吗？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那你说还有别的办法吗？”伊藤贤久心中的愤怒难以抑制，开始冲着蒙面人发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所有人一起承担任务失败的结果啊！”

蒙面人沉默数秒，开口道。

“这样吧！让其他人先回去，我和你一起去找，多双眼睛多分照应嘛！我还不了解你吗？让你一个人去，你那固执的性子肯定会出问题。”

伊藤贤久微微一怔，他知道泽永神人和他一起去寻找落水修女是要承担风险的，若是他带队回去，一旦任务失败也只会将责任追究到自己身上，可他和自己一起去，可就不只是追究自己的责任了……

这么做是要承担风险的……

他再度将目光投向大海，眼下只能期盼尽快找到那个落水修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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