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拉帮结伙,好人也是一样。
迎着太阳的山路并不好走,当炙热的光长时间照在脸上,除了将兜帽拉下来试图挡住光线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众人,心中对天气的无奈立时释然了许多。
可能是觉得一行几十人都顶着烈日前行,感到了心理平衡。
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走,还有几十个人和自己一同忍受这样的天气,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看到他的目光,身后几十人中有人察觉出其中的含义,不由得轻哼一声。
“田七那小子幸灾乐祸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真想上去大耳刮子抽他。”
中年壮汉伸手揉了揉面部僵硬的肌肉,双手插兜继续前行。
“老铁,田七瞅谁都这样,上次看杨寡妇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黑脸汉子拍拍中年壮汉肩膀,侧脸瞄了瞄四周。
“杨寡妇应该没听到我的话吧!”
“我看未必,刚才杨……二娘她斜了你一眼,我估计是听到了。”
年轻后生吐吐舌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你这小滑头,八成刚才就是你传的信儿,看我一会儿不大脚丫子踢死你。”
黑脸汉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没往心里去。
几个人的打笑对于这个队伍的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产生什么活跃气氛的作用,如同一潭死水绽开了一圈涟漪,很快便消失在水面上。
一行人继续踏着山路,迎着太阳向前走。
他扛着铁枪,得意洋洋的转过身看着身后众人,笑嘻嘻的挥着手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嘿!不是我说!哥几个!刚才我和计主任说了!等一会儿到了地方有烧鸡吃!我同你们讲!我可老早就听说这东竹的烧鸡……”
“是这里自古以来的一大特色。”文弱书生看着他那拙劣的表演,就好像跳梁小丑试图吸引别人注意换几个赏钱,能演的这么明显真是难为他了。
“你一路上都说了七、八次了,田七啊!你要是这么喜欢吃烧鸡,等回去,你陈二伯我和你师父熟,我去给你买上十只,让你吃个饱,所以你现在别烦陈二伯行不?”
听到虬髯大汉的话,人群哄然大笑,田七只得耸耸肩,转过去继续走自己的路,他走路还不忘靠近最前面的人。
“计主任,我们下车是不是下的太早了啊!我刚才看了一眼地图……”
“你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会看个瓜子地图哟!”人群中顿时又是一阵笑声,而田七则是撅着嘴对说话的粗眉汉子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对身边的人说道。
“计主任,我看那地图上距离大青山还有一百五、六十里路呢!我们就这么走过去是不是太那个了……”
“呵呵,田兄,我也想请各位乘车前往,可这山路实在是不允许啊!若是平整大道,我怎么会让各位下车徒步前往呢?实在是荒郊野外山路崎岖,汽车通行多有不便,还请见谅啊!”
为首的男子和其他人一身黑斗篷的打扮不同,他穿着一套笔挺的棕格子西装,虽然工整精神,但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煞是怪异。
“不敢不敢!论辈分,你比我师父还要大出六辈呢!我可不敢被你称为‘兄’。”
“黑子,田七那小崽子是不是又扒瞎了?”中年壮汉用手肘捅了捅身边黑脸汉子肋下。
“哎呀我滴妈呀!老铁,你能不能别戳我那个地方,我这人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啦!我刚才没注意,问你话呢!那个计主任真比田七大六辈?”
“不然呢!计主任可是当初山海阁龚大仙亲传。”
“那个已经死……已经不在了的龚策?”中年壮汉本想说‘死了’,但考虑到这未免对龚策不敬,于是改口为‘不在了’,在他看来这也算是顾及了计主任的想法。
“是啊!当初龚策对付凡世天国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岂止是知道啊!”中年壮汉一想到这些,不由得对眼前这个西装男子多了几分敬畏。
“也难怪啊!师父尚且如此,徒弟更是可想而知。”
“可惜啦!当初龚策对抗凡世天国是何等的英雄身姿,如今已然作古……可惜啦!”
听着瘦弱老者的叹息,黑脸汉子轻摇着头,世事难料,纵然玩家享有无限寿数,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死呢?
“有什么可惜的,我们如果只知道追忆前人,自己不去努力,那岂不是让死去的前辈们看笑话吗?”
说话的是走在队伍最后的张狂少年,他与其他人一样穿着黑斗篷,但嘴角向下的弧度显然是对这些追忆逝者的言语感到厌恶。
黑脸汉子一听这话,眉目间颇有怒意,所幸一旁的中年壮汉用手肘撞了撞他肋下,令他身体不由得一颤,眉目间怒意骤然消散。
“老铁,你这么喜欢戳人软肋吗?”
中年壮汉也不应声,他不愿意看到黑脸汉子和人冲突,此刻黑脸汉子虽然与他计较,但却没有与那张狂少年发生冲突,对他来说,被黑脸汉子说上几句倒也无妨。
后面的小小骚动并未对整支队伍产生什么影响,反倒是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黑袍人逐渐向前靠去,他虽然穿着黑斗篷,但斗篷边缘不时露出里面的道袍,显然是一位道门中人。
当靠近那位计主任的时候,他开始放缓脚步,与对方并肩而行。
“计主任……”
计主任侧过头看向黑袍道士,见对方欲言又止,便微笑道。
“传云道长,有话但说无妨,不必心存顾虑。”
“计主任,贫道久居深山,对于这次要去挑战的东竹仙人一无所知,关于她的事情,还望计主任多多告知,免得届时当众出丑,我个人名声是小,耽误大事可就糟了。”
传云道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行众人均已听到,人群立时鸦雀无声,细碎的话语瞬间消失,前所未有的平静将众人包围,所有人都在等着计主任开口。
计主任目不转睛的直视着迎面照下的日光,双脚在山路上没有丝毫停留,对于无声的寂静熟视无睹,继续向前走去。
“各位,北极星科学院虽然情报网遍布各地,但我们对于这位东竹仙人的消息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已经有两百余年未离开东竹,极少与外界接触。”
“话虽如此,可计主任,为什么北极星这次一定要选她作为挑战目标呢?”
文弱书生羽扇轻摇,愁苦的眉眼中透露着锐利的目光。
计主任不去理会他的目光,脚步依旧前行,短暂的沉默后,他继续说道。
“十多年前的世界大战,各位可还历历在目吗?”
计主任的话犹如一道冰冷的锋矢迎面贯穿了每个人的心脏,纵然是田七这种爱出风头的人一听此言,满面笑容也顿时被阴沉取代,低沉的气息瞬间取代了无声的寂静,但却比无声的寂静更加让人压抑……
“计主任说笑了,贫道虽然久居深山,却也知道十多年前那场战争的惨烈,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成千上万的房屋被夷为平地,农田化作焦土……计主任所在的北极星也为此出了不少力吧!”
传云道长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数十人的目光立刻汇聚在他身后,就连他身边的田七都下意识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这次一路同行而来正是受北极星之邀,传云道长这话可是摆明了要和北极星过不去,因此众人都开始本能的和他拉开距离,免得惹祸上身。
计主任听闻此言却毫无生气之意,就好像对这样的话题早就预见,他双手插兜,轻叹一声。
“传云道长说的不错,世界大战给民众造成的种种苦难,我北极星也有份,但天下大势自古以来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位不见古代每当诸侯割据之时,总会有民众无辜亡于乱世,只有天下一统之时方才无恙。北极星在世界大战的所作所为只是希望为乱世的统一尽上一份微薄之力而已。如果我们对于东大陆当时分崩离析的局面袖手旁观,于乱世统一又有什么贡献可言呢?”
传云道长没有继续说下去,至于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原因吧!
计主任见他不再言语,便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
“在世界大战后,东大陆中部乃至东部、南部的领土尽数为南箕星所统合,这其中也包括许多南方江湖势力,他们借此试图向北极星与南箕星之间的领土扩张,而北极星决不能对这一切坐视不理,所以才会邀请各位北方江湖势力的英雄共赴东竹,抢在南箕星之前控制住东竹这一咽喉要地。”
中年壮汉又撞了一下黑脸汉子,在后者的不耐烦中低语道。
“原来是抢地盘。”
“但以北极星的势力直接派军队接管东竹即可,为何需要动用我们这些外人?”
人群中一个瘦高男子出言问道,他身材又瘦又高,好像一根竹竿,站在人群里十分醒目。
“我刚才也说过,东竹仙人避世隐居,除了当地人,几乎不与外人接触,更不同任何势力有所牵扯,对于这样的江湖人物,如果北极星公开出面,以军队占据东竹,恐怕还会起到反作用,令东竹仙人倒向南箕星一侧。”
中年壮汉点点头,撞了一下黑脸汉子肋下,低语道。
“搞了半天是让我们来充当打手。”
“你说话归说话!别捅我软肋行不行啊!”
圣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