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世上最邪恶的大魔法师

伊文琳看向怀里身负重伤的瘦小诡异魔兽，心中所感五味杂陈。

『面具上的裂痕，还是之前被你打伤的那只魔兽呢。虽然伤口并不深，但这估计是受到刚才你扩散而出的魔力波动的影响，伤势反倒加剧了。』

“重点不止这些。”

虽然能用魔力暂时安抚动物的情绪，但治疗这种级别的法术女孩并未习得。

况且，现在体内的魔力尚未恢复，她默默地看着由于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魔兽，无法帮上忙的伊文琳只得轻轻抚摸着对方脑后干燥枯黄的头发。

（或许，直接给她一个解脱才算是救赎吧。）

想及此处，伊文琳伸出右手食指，将仅存的一点魔力汇聚到指尖。虽然量不多，但对于击杀这只濒死的魔兽来说，已经足够了。

『小伊文，下定决心了吗？』

脑海中的声音询问道。

『要想清楚，这可是你刚才在魔力全开的状态下，唯一一位依然存活的魔兽。』

“不用安慰我，柯莱娅。”

将指尖轻点到瘦小魔兽的脖颈下方、锁骨中心的位置。黝黑的皮肤没有丝毫外伤，女孩的指尖传来干皱僵硬的触感。

“我已知晓这只魔兽并非在承受了我的攻击后依然存活，而是因为负伤后无法袭击我才得以幸免。不如说，我的魔力波动反倒加剧了她的伤势。然而，核心外侧的皮肤没有丝毫伤痕，真要受到我那种攻击的话，最起码也会留下一个将核心暴露出来的小坑。”

『看来是我多嘴了呢。』

“请放心，我很清楚想要救助一切这条道路十分艰辛，并非是如同幻想故事中的那般轻松。”

虽然外表依然年幼，但实际上本就因为另一个世界的片段记忆而有些早熟的伊文琳，如今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真正的强大并不是魔力或战斗能力的强大，而是明知所选之路荆棘遍布，依然毫不犹豫迈步前行。’。虽然我并没有立志成为强大之人的想法，但至少，我希望将来有能力帮得上我所遇到的任何人，或者是非人类的其他族群。”

『这就是俗称的‘老好人’，小心将来被暗算了。』

“没关系的，柯莱娅。”

黑发女孩微微一笑。

“这就是为何我提升自身实力的原因之一了，既然如今的我拥有战斗的能力，那么过去曾接受到的父母的教诲，神父的指引，以及我在各个故事之中所看到的主人公们的事迹，现在或许都有能力将其变为我自己的东西了。”

『想做一次主人公般的感受吗？』

克莱恩泽说道。

『或许你已经是了呢，小伊文。』

“但愿如此……柯莱娅！”

再次低头看向怀中魔兽的女孩急忙呼唤那位大魔法师。

『我也看到了，嗯……这还真是奇妙呢。』

本来是准备用于杀死怀中魔兽的指尖，其所触及之处此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魔兽脖颈下方的一小片皮肤，竟然褪去了污浊的漆黑，恢复成了稍显红润的健康小麦色。触觉也有所变化，僵硬干皱的表面变得光滑而富有弹性，一小块幽暗透亮的水晶从皮肤下方显露出来。

“深渊水晶？”

『但这个个头太小了，你刚才感受到的核心就是它了吧。』

“是的，没错。”用手指肚轻轻碰了碰这颗一切的‘元凶’之一，伊文琳说道：“我本来是打算靠着刚才的记忆摸索水晶核心的位置，没想到它竟然会自己显现出来。”

『而且这个皮肤的变化，就仿佛是吸收了你的魔力后才有的改变。小伊文，现在能掌控的魔力大约剩多少？』

“基本见底了，”黑发女孩将周围漂浮的照明小光球一一收回，仅剩下一颗散发出微弱的光。“虽然能聚集一些，但这依然无法解决问题。”

怀中魔兽真正需要接受的是腹部伤口的治疗，而非恢复成人类的改变。虽然后者也极为重要，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救治不及时的话，那么再怎么恢复成人类的模样，也无济于事。

但是，对于大魔法师克莱恩泽来说，这一现象反倒是带来了新的希望。

『不，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要看你愿意不愿意牺牲一下了，小伊文。』

“你要怎么做？”

伊文琳小心地控制着体内存留的魔力，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再次让它们流失殆尽。恰才的全开状态令她的灵魂和大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这也是为什么此时的她暂时无法操控多余魔力的主要原因。

『很简单，不使用魔力依然可以释放的魔法有什么？』

“你要我使用古典魔法？”黑发女孩问道：“但我从你那里听到的那些魔法没有用于治愈的类型，况且这里要怎么寻找到合适的施法材料？”

『合适的材料这里遍地都是，』

大魔法师有紧不慢地解释着。

『至于用于治疗的魔法，如果你不会的话，换一个人来施展不就可以了吗？』

伊文琳略微思索，片刻后方才得知对方的打算。

“你要用这里的深渊水晶来布阵？”

她环顾四周，倒下的魔兽尸体比比皆是，如果每一个体内都有一块水晶碎片的话，确实其数量相当可观。

“至于施法的人，由你来做，对吗？”

『我喜欢聪明的学生，小伊文。』

克莱恩泽毫不掩饰地说道。

『魔法的施展最终还是需要借助魔力，但你现在的灵魂无法操控大量的魔力。因此换成我的话，就可以使用魔力让这只魔兽变回人类。』

“那伤口的治疗呢？”

『点阵流派中，有一个可以将血肉转化为生命力的法阵，正巧这里的尸体出奇的多，你知道我准备怎么做了吧？』

伊文琳轻吸一口冷气，点阵流派的建立最早可以追溯到混乱的英雄纪元。

不少尚未开化的部族所使用的祭祀秘术都或多或少地牵涉到了点状法阵的布置，诺克斯这个人不过是将过去大量的点阵阵图归纳整理，并改良后推广开来，才会把他的名字冠在‘点阵流派’之前。赖比亚巨阵流派、甚至是霍拉德-自然派系都是如此。

因此，将血肉化为生命力来救治他人这种如此禁忌的法术，出现在点阵流派之中也并不稀奇了。

『虽然你排斥这种禁忌之法，但此时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救下你怀里的魔兽。提前跟你说清楚，仅凭你一个人的生命力，根本无法救下它。』

“我明白了，尽快开始吧，柯莱娅。”

『回答得挺快的嘛。』

“我不喜欢在紧要关头耽误时机，”下定决心的伊文琳轻轻地将受伤的魔兽放到地上。“如果能救活一个人类的话，我因为失手杀死的这些魔兽们也算有了一个更好的归处。”

『但内心的罪恶感反倒加重了。』

“无妨，”女孩站起身。“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将身体暂时交给你？”

『很简单，你只要在内心允许「克莱恩泽的灵魂入侵并作为主导」即可。』

“仅此而已？”

『没错，这就是唯一条件。你不允许的话，任何人的灵魂都无法操控你的身体。』

脑海中的声音解释道。

『况且过去的你还是完全闭塞躯壳，那种防护更加严密。』

“好吧，我试试。”

闭合双眼的伊文琳放平自己的呼吸，在心中默念下达许可的话语。

紧接着，一股无边的困意侵蚀了她的大脑。

.

微微睁开眼睛，女孩好奇地左顾右盼，深吸一口气，尽管这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但她依然摆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啊、呃……咳咳，太棒了！自苏醒过来总算是用到了真实的肉体！”

伸出双手，兴奋异常的黑发女孩来回握了握拳。

“这种活生生的感觉果然才是最赞的啊！我能感受得到，那空气中充盈的魔力流动，以及这脚踏实地的触感，无形的灵魂永远无法体会得到的这一切，终于再次回归到我的身边！”

重获肉体的大魔法师嘴角勾起邪恶之徒般的坏笑。

“小伊文呀，所以我才说，你这样的老好人要小心被人算计咯。”

漆黑的双眼被赤红色所浸染，克莱恩泽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猛烈的飓风在空旷的大厅中回旋，本来不应当拥有释放魔法能力的身躯，此时却轻而易举地借助自然魔法的旋风将大厅中清出了一片空地。紧接着，一颗硕大的光球在空中凝聚而成，接着悬浮至大厅顶部，照亮着这片空间。

“真是可惜呢，小伊文。对于你而言，魔法本就是不可能施展的神秘之术，这和深渊水晶毫无干系。”

低头看向身边仅胸口处缓缓起伏着的魔兽，大魔法师自言自语道。

“好吧，再胡闹下去的话，答应好的事情就办不了了。”

左手一挥，大批透明的冰刀自空气中凝聚而成，接着它们自行飞到堆积起来的尸体处，开始切割脖颈下方的位置。

（首先是挖出所有的深渊水晶，虽然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但至少能将我的魔力带上深渊的气息，剩下的就当做接下来布阵的基石吧。）

克莱恩泽右手轻轻向下一点，脚边的砖石地面被几颗土块组成的小拳头破开，接着从中爬出七八只大约到她腰部的土质人偶。

『把魔兽们的尸体堆成一圈，顺便取回所有的深渊水晶。』

被下达命令后的魔偶们纷纷开始活动起来，虽然个头不大，但借助魔力驱动的它们只要供应足够多的‘原料’，便可施展远超其体格的力量。

（接着是把这只魔兽变回人类。）

招招手，已经堆积在大魔法师脚边的少量深渊水晶，被无形的气流卷起至她的右手掌心。攥好这些碎片，克莱恩泽单膝跪下，伸出食指模仿刚才伊文琳的行为，轻轻点在干皱的皮肤上，接着缓缓传输着魔力。

本来黝黑的躯体自指尖轻点的位置开始，变成了柔软而又光滑的人类皮肤，并不断地向外扩散着，直至‘魔兽’的全身。

“咦？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吸收了深渊水晶侵蚀后的魔力，竟然会再次变回人类。这件事本来就领大魔法师匪夷所思，但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事情更加离奇。

致命的伤口竟然在接受了魔力后开始缓缓愈合，本来扭曲成利爪的四肢也变回了稚嫩的手脚。

“唔……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虽然貌似没有开始长大。”

上下审视了一遍，继续输送着魔力的克莱恩泽简单评价了一下，接着看向对方的脖颈下方、从刚才输送魔力时起，就不断闪烁着微弱黑色光芒的水晶碎片。

（身体的各项恢复十有八九是这个东西的原因，等之后了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对了，还有这个东西。）

视线向上移动，大魔法师盯着头发都变得柔顺的‘魔兽’的脑袋，对方脸庞上带有裂痕的鳞甲面具依然毫无改变。

“这玩意儿，应该是后来带上去的，让我看看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伸出空着的左手，克莱恩泽轻轻握住面具的一侧，稍微一用力，便将其摘了下来。

（嗯……小姑娘脸长得也很清秀嘛～至于面具的话，背面这些纹路和符号……难道是用于连接和通讯）

还没想明白的大魔法师突然向前举起左手，地面的砖石自动拼成墙壁挡在眼前。

紧接着，数道寒光接连闪过，破碎的砖墙后方，一道高挑的身影显露出来。

一样的黝黑皮肤、一样的修长利爪，以及一样的鳞甲面具。

“呦呵，最后的大反派终于登场了呀。”

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威胁，大魔法师克莱恩泽毫无胆怯地调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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