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历 第一世代 第七百三十年 九月五日 上午五点二十八分
铁匠铺里的图特醒了。
睁开眼睛,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他享受着阳光照在眼睛上的感觉,虽然最初会有点刺眼,但习惯后就会显得柔和舒适,这是只有早起者才有资格享受的奖励。或许对某些人,这样的阳光又有些清冷了,不过对图特来说,这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
也是最美好的时候。
图特从床上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粗糙的手不会蹭到一旁熟睡着的妻子和孩子,
然后他揉了揉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
今天是和往常一样平凡的一天。
他翻身下床,双脚接触到坑坑洼洼的冰凉地面,有些老旧的木床发出了吱嘎响声。他的妻子伦娜呢喃着翻了个身,头不由自主的靠向图特的枕头。
图特本指望自己的妻子能多睡会儿,可是一声啼哭宣告了这一愿望的破灭,他们两岁的孩子醒了。简直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他们的儿子塞牧总能感觉到他们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用自己震天响的哭声告诉他们自己有多饿。
伦娜立刻被塞牧的哭声吵醒了,她爬起身想去把不远处的孩子抱过来,却看见图特已经把孩子抱到了自己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塞牧,这孩子的哭声已经比刚才小了一些,她冲着自己的丈夫甜甜地笑了一下。
“才过了两年,你也学会哄孩子了嘛。”
“你教我的,”图特也笑了,他凑过身,贴着伦娜的耳朵吻到:“我去做早饭。“
图特拎着水桶回到厨房,他先给自己捞了一杯水,一晚上的睡眠毕竟让人口干舌燥,但只需一杯凉水,喉咙的不适和残留下的些微困意就会立刻消失无踪。
不是么?
一阵莫名的剧烈恶心感突然冲上图特的喉咙,本来轻轻放下水杯的手重重砸在了木桌上。
“亲爱的?”是伦娜的声音。
恶心感比刚才更加剧烈了,图特感到从胃部自下而上的剧烈冲击,浓烈的胃酸顺势喷上喉咙,犹如被火烧般的炙烤感蔓延开来,刚刚被清水滋润的喉咙转瞬进入了地狱,图特想发出痛苦的嚎叫,但是现在的他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声。?
“亲爱的,怎么啦?”伦娜下了床,朝厨房走来。
恶心感没有因为喉咙的刺激有丝毫的减弱,但此时图特却只想缓过那让他更加痛苦的喉咙的折磨,他努力屏住恶心与刺痛,颤抖的手拿起了杯子但随即又立刻抛掉,他扑向水桶,将脸整个埋进了水桶内,冰凉的水灌入喉咙,洗刷图特因为痛苦越加扭曲的脸庞,他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扣着水桶边缘。
然而下一秒,浓烈而令人作呕的感觉更加残暴地袭向图特,毁灭性的感受遍布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把头从水里猛地甩出,狰狞的脸庞更加地扭曲不堪,他的手在空气中,身体上不断地乱抓,脖子上的皮肤被手撕裂,但图特却浑然不觉。
“图特!”
伦娜这时终于发现了图特的异状,她赶忙向图特奔去,但是又随即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分不清眼前这个发了疯的野兽到底还是不是转瞬前自己那体贴的丈夫。
下一秒,伦娜大声地,惊叫起来。
她不断地向后退去,险些被图特曾经为孩子做的那些铁皮玩具绊倒,图特曾经向她开玩笑说,如果将来的孩子是个女儿,这些铁皮鼓和小铁兵可全都白做了,毕竟,他可不会用铁皮做个洋娃娃。
伦娜终于被不知是什么的障碍物绊倒,她颤抖不止的手撑着地面,努力站起来的时候,她崴了自己的一只脚。
她尽力不回头去看身后的一切,扶着墙冲到门边,她的眼睛溢满恐惧的泪水。
手握住了门把手的那一刹那,她绝望的哀嚎一声,转身冲向塞牧所在的床。
伦娜是用一只手抢过塞牧的,塞牧再次放声大哭。再次冲向房门,伦娜的后背被镰刀状的手臂割裂开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猛地拽紧,怀里的塞牧疯狂地哭叫起来,伦娜拖着快要奔溃的身体猛地撞开房门!
“救-”
伦娜没能说完自己的话。
她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扯回门内,她迫不得已松开了紧抱着塞牧的手,因为那疼痛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她感到自己被掷向天空,狂风挂过自己的伤口,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然结束,但此时的她早已被剧痛冲昏。她看不见塞牧,看不见图特。
她也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人间地狱。
原初历 第一世代 第七百三十年 九月五日 下午三点二十三分
马斯克国边境防卫军驻扎六营
随着透着蓝色光晕的元素剑直落而下,感染体从头被锐利的剑斩至胸口,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可怜的生命便就此完结,没有带来丝毫的同情与哭泣。托斯特一脚踹出,借势拔出了元素剑,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感染体上,然而那个感染体却发出一声让人耳膜震得眩晕的怒吼,空气中随即便浮现出三支象牙粗细的水箭,构造相当粗糙但威力却绝对足以致命。水箭向着托斯特的面庞直射而来,阳光借由它们照下的影子转瞬即逝。
可面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托斯特却只是微微一笑,紧接着一个身着墨蓝色军衣的男子瞬间挡在托斯特身前,手中的元素剑化作一面满是尖刺的水魔法盾,三支水箭被水盾猛的撞碎,立刻重新消散为水元素消失在空气中。
感染体正想再次射击,可是身后突然传来的危险预感却让它跟随本能一下转过头去。
“呦,反应意外的不错嘛。”
感染体的头由于托斯特的斜斩飞上天空,随后又重重落下,它那本身浑浊不堪的眼睛抽搐地转到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向了天空中渐渐落下的残阳。
托斯特将元素剑收回,随后一脚踹开感染体的头颅,看着面前同样将水盾收回的战友,笑出了声。
“我说唐沛,那种程度的水箭还要特意防备?你看,城门口卖水果的老太婆那边好像还缺一个看货的伙计,你要不去面个试?。”
听到这嘲讽,唐沛只是微微一笑,旁人会觉得托斯特的言语未免太不客气,但他明白,托斯特仅仅是在向他开玩笑,相处三年,他早已把这位老朋友的脾性摸得相当清楚,所以他只是回了一句:“只是为了保险罢了。”
“保险,我呸,这么多年下来的经验早就告诉我俩,这世界上啊,没有任何事任何东西是保险的,”唐沛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接着又嬉笑着补了一句,“你和胡茜的亲事可不算”。
往常唐沛沛听了这句话会笑骂着调侃两句,但今天,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望向军营外的天空,现在正是黄昏。以往,在他们边境营里听到的多是热闹的车水马龙声,两个人还会盼望着换岗时去城里买份垫饥的午点,接着唐沛会顺便去看望胡茜,托斯特则会去格斗场或者酒吧度过漫漫长夜。
而现在,城里却只传来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黑暗的气息挥之不去,仿佛死神正徘徊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和往常一样的“热闹”。
你还活着么,胡茜。
你,还活着吗,妹妹。
胡茜并不是唐沛的亲妹妹,也不是表妹,唐沛甚至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所谓的亲人,他最初的记忆,起始于伊川国的一家破败的孤儿院,而妹妹胡茜,却是他自小结识的玩伴。他在孤儿院中真正快乐的经历,很大一部分时间是胡茜和自己度过的。
只是有一天,孤儿院的大门突然被炸开,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的血红色,耳边,也尽是人类一生中所能听到的最刺耳的尖叫。他拽着胡茜纤细的手,不停地向前跑去,管不上身边曾经因为打翻一碗牛奶大打出手的伙伴,管不上身旁向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求救的老师,管不上手里拿着大把的金条猛的将他撞倒在地独自逃命的院长。他只是不停地向前跑着,因为速度太快跌倒在坚硬却满是坑洞的石地上,用被石子划出了数道血痕的手撑起身来跑;被不知是谁的人撞倒,骨头差点被忙着逃命的人踩断,忍着剧痛爬起来跑;被不知是什么的杂物绊倒摔得牙齿碎落,再咬着牙用头用脚用手撑起身子跑。
只有胡茜的手,他始终不曾放开。
糟糕的一天,会毁掉你的整个人生,不是么?
“喂!”
“?”
“歪!想什么呢你!快点出发,把你的宝贝胡茜救出来,然后就找个没这么多破事的地方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大爷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墨迹!”
托斯特往陷入回忆出神的唐沛脑袋上用力一拍,唐沛这才从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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