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你,何晓南。”谭魔王目光瞥向我:“不管怎样,在班里主动打架都是极其恶劣的行为,你明白么?”
“...我明白。”
“就是说!”弘乐生在一旁插嘴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孩子,动不动屁大点事就能打起来,一天哪儿来的那么多火气?”
“何晓南,向主任道个歉吧,这次是你给人家添了很大麻烦。”
“......”我忽然紧紧咬住嘴唇,陷入了沉默。
明明当下的局面就只要我道个歉就好了,就算只假惺惺地道个歉也行。因为虽然逃不过学校的警告处分,但从谭魔王的言行举止来看,她应该不会再对我追加额外的惩罚,虽然她一直顶着冷冰冰的面孔——前提是要听她的话。
然而在如此简单易懂的选择面前,我却哽咽了,就算只是形式主义的道歉也让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错...不,或者说,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原因可以用来判定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如果我今日没打这场架,后果会怎样?
假如我今日不站出来,恐怕今晚的李若鹏会在班级群里闹得更厉害,变本加厉地继续伤害梁新月;而班里的其他同学也会永久性地把这当做伤害梁新月的新笑柄,人越是不反抗就越是受欺负,就越会变得懦弱,我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场架打得非但没错,反而是不打这场架、假装没看见选择无视才真正错误的行为。
人类为了维持世界的和平美好追加了重重法律条规,但有时往往要触犯法规才能为未来换取更长久的“和平美好”,就像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没有暴力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适当使用暴力,何错只有?
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伤痕累累的无辜女孩,用最直接的办法制裁人渣罢了,这样的我又能有什么错?!
“老师,我...”
内心的想法使我一时情绪激动,我盯着谭文诗,眼中隐隐泛着火光:“我...我不觉得我哪里有错,老师!或者说,我根本没...”
“闹够了没,何晓南?”谭魔王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满腔的愤懑:“道个歉有那么难么?”
“......”
在这一瞬间,我的怒火忽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熄灭了,我的脑海深处传来声音,不断告诫着我:冷静,何晓楠,冷静!你现在德育处的办公室里跟老师顶嘴!你想被弘乐生罚上加罚吗?
我听见旁边有细碎碎的嗤笑声,从李若鹏几个那儿传来的,这小子正看戏似地盯着我颇具怒色的面部表情,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对不起,谭老师,弘老师,我不该主动出手和同学打架,我...错了。”最后我规规矩矩地向两位大人鞠躬道歉。
见我道歉,弘乐生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恐怕连他自己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满意的微笑。他的笑容是那种老一辈人特有的、当自己的尊严得到年轻者的认可时表现出的微笑。处处透露着一种成熟稳重的、包装得很精致的洋洋得意。
这也许就是属于大人们的、经过“自以为的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精致的“恶”吧。如果说我们年轻者最可恨的地方在于“绝对的傲慢与高乎一切的轻蔑”,那么以弘乐生为代表的这类大人最可恨的地方就在于,“遁入恶中却以恶为荣、乃至为善”吧。
“那么,现在轮到你们了,李若鹏。”
正在这时,谭魔王忽然话锋一转,她瞥向李若鹏的目光表面上与瞥向我的没有差别,但却隐藏着无法形容的犀利。
面对谭魔王的目光审视,李若鹏几个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看我戏的表情瞬间就凝固起来,节目效果拉满。
“弘主任,给学生记处分的话,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去趟校长室?”
“嗯哼,对,我一会儿还要领着这几个小子去校长那汇报,顺便把他们家长找来面谈。”弘乐生回答。
给学生开处分肯定是要经过学校的最高管理者:校长这一环的。就好比给犯人判死刑肯定不能只一位领导赞成就草率决定的。
“嚯,那正好,我恰巧有些小小的请求想和校长当面商议,借此机会跟你去找下他吧。”
“嗯?谭老师有什么请求?”
谭魔王又扫了一眼李若鹏几个:“我想把除了何晓南、尚谦以外的这些闹事的学生,通通请出我的班级。给他们这群小人渣上课,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此话一出,李若鹏几个包括教导主任在内全都毫无遮掩地将大写的惊愕贴在脸上,尤其李若鹏,他脸色苍白得就好像刚一道闪电劈过他头顶似的。
“...哈?谭老师,你刚刚说什么?”弘乐生茫然地大张着嘴。
于是谭魔王又将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我说这些闹事的学生,除了何晓南、尚谦以外,我全部不要了。我想烦劳校长安排他们转去别的班级,别待在我眼底下恶心我。”
“喂喂!谭文诗,你这有点过分了吧?!同样是打架凭什么非这样针对我们?!”李若鹏一旁羞怒道。
“但是我觉得针对过分的人就应该用‘过分’的办法——哦,再说我不过是让你们转个班级而已,谈不上过分吧?”谭魔王始终一双冷淡的目光。
“谭文诗!你个当老师的就这么欺负咱几个学生?!”这句是从罗秋蒙口里吼出来的,激动的他甚至连“老师”这个尊称就不加了。
“学生?呵,我觉得你们根本配不上‘学生’两字。”
“你!”李若鹏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好...你给我等着的!我老爹在教育局有人我告诉你,你给我注意一点谭文诗!”
“嗯哼哼!”这时一旁的弘乐生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弘乐生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教育局有人’这五个字。有矛盾我们可以慢慢谈,但你如果非要谈什么‘找关系’,抱歉,尽管找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你口中所谓的‘关系’能奈我们十中老师何?”
“你!你们!...”
仿佛意识到再辩下去已经没有挽回面子的余地了,李若鹏紧咬牙关,但两颗眼珠里确实流出绝望的神色来:“...切,换就换!换成哪个老师老子都无所谓...”
李若鹏这句话还真说对了,因为反正他上课也只是玩手机或者看厚厚的网文书,换成哪个老师都影响不了他的。
只是我有点好奇:这小子家里人什么时候巴结上教育局了?我以前明明听说他家里是搞生意的...啧啧,我还是不做评论了,社会就完事了。
于是接下来弘乐生领着我们去了校长室,那里等待着我们的是校长和蔼的面孔和学校的警告处分确认单。当老校长面带慈祥的微笑,一边说着“哎呀,小伙子们有什么好冲动的呀”一边递来处分单和签字笔时,我忽然联想到了西方的基督教,明明一个人生前不信上帝死后就要被打进入狱接受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上帝却还是顶着一副慈祥的面孔对他说“我爱你。”
在校长室里我见到了很多不曾认识的家长,其中尚谦的老爹老妈哭哭啼啼地一边痛骂儿子一边祈求校长放过他们儿子的样子简直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咳嗯嗯!只是虽然心里觉得好笑,但我还是憋住了。
然后因为我的唯一监护人——也就是我老妈远在海外打工,所以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学校的处分确认单的家长签字栏是要家长亲自到学校签字的,我老妈不可能坐飞机回来给我签这个字,所以这字是我代老妈签的。
“妈,对不起,儿子给你丢脸了。”电话里我这样对老妈说道。
“哎呀,事已至此有什么好道歉的啦小南南,冲动来不及后悔,有道歉的功夫还是以此为鉴别再犯错了吧。”
唉,世上还是妈妈好,不骂孩子的妈妈更好。
至于给李若鹏几个转班级的事情,校长也是只简单商讨了几句地就批准了,最后李若鹏被教我们班化学的老师刘桂莲领走了——刘桂莲教我们班化学同时也自己带着班级,而且和谭魔王的关系还不错,虽然是位60后老教师。
反正就这样,等处分的事情结束之后,时间已然流逝到了11点半。我身体往伪娘方向转变什么的不想再赘述了,我和尚谦被谭魔王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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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一章写到了不少男主带有批判意味地评价大人们的心理描写(其实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描写),在这里我替男主申明一下吧:男主现阶段毕竟还是个不成熟的高中生,多多少少肯定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叛逆式思想,毕竟人是慢慢成长的嘛~一上来就把男主塑造得太成熟我感觉太假了不符合现实,所以就这样设计了,让男主的心境还是有些青涩的表现。
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还请各位觉得自己迈向成年了的有点瞧不起男主的“大人”读者们(笑),高抬贵手轻喷男主,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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