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年

一路飞奔，叶莺已经带着我来到主城废墟的东侧，这一块在以前应该更加繁华，所以残破的建筑更多一些。

“你是跟着我过来的？”她低头看向我。

“嗯。”我点了点头，幸好她没有看到我之前的战斗，否则会解释不清。

“说说吧，为什么我让你在原地躲好别跑，你却不听？”叶莺眼睛盯着我不放，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

“我只是来尝试寻找回记忆的...”我在陈述事实，但是她仍然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确定？”

“嗯。”

“叫什么？”

“不知道。”已经抱着我跑了很远了，她也不觉得累，反而加快了速度。

“到时候就送你到边防的小城了，在前线后方，那里有一些普通居民，你就在那里先住下来吧。”叶莺思索了一会，对我说道。

“那里能找人吗？”

“找人？你要找谁？”在她回问我的时候，脚步突然停滞。我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几只恶魔从阴影处走出，看上去是整个小队的人马都到齐围堵我们了。

“又见面了，这次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这支小队的队长，用人类的话来说，我叫拉司。现在你们又两个选择，一是投降，二是被我们抓住成为俘虏。”十几只恶魔共同筑起的魔气圈在瞬间包围了这里，相比之前一两只时形成的结界，这一次的效果更加惊人，周围如同墙壁一般凝实。

“糟了...”叶莺暗道不妙，同时恶魔围了上来。

“你找机会逃走...”她将我放下，做出了战斗姿态。“待会我用魔法突破结界，你赶快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叶莺这次明显失算了，她没有想到深渊的魔兽居然会如此重视她，这次的高阶恶魔小队实力明显超越了一般的精英队伍，她要做好失败的准备，但即使她被打败了，充满自尊心的她也不会容许自己成为俘虏。

“那你呢？”我轻声问道。

“我是军人，接受的使命是保护民众到最后一刻，向这种情况下，我必须顶在最前面，所以你赶快离开。”她的语气十分坚定，“明白了吗？”

“嗯。”听到我回应的一瞬间，叶莺动手了，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她不可能全身而退，细鞭飞舞，逼退了包围圈的一角，随即她全力释放出魔法，轰击在魔气薄弱的一角。

“快走！”她喝到。

“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我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到正在作战的叶莺身边，两手将她抓住，脚下真气涌动，绕过攻击来的敌人，身形腾挪，从刚刚她造成的缺口处突破了魔气的封锁。

“什...”我示意她暂时不要问问题。

“追！”恶魔们速度也丝毫不慢，立刻跟上了我的脚步，我们闪过几次利爪的突击之后，恶魔再次形成了包围，我知道这样带着她逃跑不行，尽管在魔力的加持下她能够勉强跟上，但还不能够让我使用全力奔逃。

没有对她进行任何解释，我以她之前带我跑路时抱起我的姿势将她搂在了我身前，脚踩步伐改变，再次绕出了围堵。

“你...这！”她吃惊不小，一开始对于我的举动反抗强烈，但是在看到我又突破敌人之后安静了下来，我加快了速度，依据肌肉记忆掌握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我们与恶魔直接的距离逐渐拉开。

“上马，追！”拉司见情况不对立刻下令，但是我已经依靠着地形的绝对优势窜到了城墙之上，继续向东方跑去。

唰！黑色的粘稠液体如同雨点般洒向我的周围，这是恶魔们的远距离攻击手段，液体提炼自他们的身体，如同硫酸一样可以腐蚀一切物体！

“小心！”恶魔们已经不准备手下留情了，想要活捉住我们两个用来满足欲望的“奴隶”似乎不太可能，他们只得以击杀为目的释放这轮攻击。

“抓紧了！”足尖轻点，扭动腰肢，七处星位踏出，完美的身形躲开了全部的远程攻击，怀中的叶莺不由得惊呼一声。

“你这是...！”她发觉刚刚的动作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其中的精髓似曾相识。这是一种本质上的相似。叶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段时间都沉默不语，我也没有开口，专注于脚下起伏的地形。

终于，我们已经看到了城墙的边界，即将离开主城的废墟。恶魔们依旧紧追不舍，但是离开这片区域之后他们应该再没有办法找到我们。靠着夜色的遮掩，我在翻越一座大山之后停了下来，放下了叶莺。

“你认识木灵曦吗，你和她什么关系？”叶莺在我身边站住后认真地看着我，开口问道。

“灵...曦！”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我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有些东西像是要冲破我的脑子出来，紧接着我感到脑海阵阵刺痛，她说出的两个字正是我在寻找的人的名字。“你知道灵曦？她在哪？带我找她！”我剧烈喘息起来，感到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现。

“你究竟是谁？和灵曦什么关系，快回答我。”

“我...呃...我不知道，只记得两个关键的东西，一个是刚刚的主城，另一个就是...灵曦。啊啊啊...”头痛欲裂，我痛苦地捂住脑袋，摇摇欲坠，叶莺靠近扶住了我。

“灵曦她当初经常念叨一个人，说是她亲人，连加入军队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去寻找那个所谓的哥哥，你...”叶莺看向面前这个长发飘飘的同龄人，眉宇间显露出一丝英气，但是皮肤白皙细腻，面容清秀，怎么也无法和灵曦描述的少时与魔兽搏斗，重伤恢复的凶兽少年形象挂钩。

“哥...哥？她，亲...人...”有着破碎的东西从深处冒出，紧接着我眼前一黑，没有顶住突如其来的剧痛，失去了意识。

“你怎么样？！”叶莺吓了一跳，发觉我只是昏厥之后松了口气，又仔细端详了一遍我的样貌。真的没有弄错吗，这个人所在意的灵曦真的就是木灵曦吗，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而且这个相貌和女孩差不多的人，是男的？叶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毕竟对方已经晕过去了，自己可以...

不行不行，算了，他真是男生的话自己这样算什么？王女的礼数自尊呢。

面前这个人真的和自己认识的灵曦有关也不是没有可能，叶莺决定将这名“女孩”送往木灵曦现在所在的军区，也算报答救命之恩，到时候如果没有关系的话自己再把这个人接回来就是了，刚刚能从恶魔的手中逃脱证明他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也可以为己方增加一些战斗力。

叶莺架着我的身体，继续在山间穿行，轻盈的体重让她更觉得昏厥过去的人只是一名身体瘦弱的逃难女孩。这里距离风暴主城毁灭后建立的军事防线不远了，叶莺想尽快赶回去。

......

“哥...哥...！”声音陌生而熟悉。

醒来后，我已经躺在了干净整洁的床上，面前是另一个美丽的少女，透露出阳光与活泼，我下意识地说出了两个字。

“灵...曦？”尽管记忆中仍然是空白，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孩的片段，但是我能够肯定。

“嗯！哥，你怎么样？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少女宽慰地笑了，声音里有一丝哭腔。三天前姬晨被叶莺带来时少女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黑发及腰的少年，这么多年过去了，姬晨的样貌依旧留在灵曦心底。当时她就抱着昏迷当中的少年大哭了一场，在叶莺说明情况之后，灵曦将照顾姬晨的工作揽了下来，道谢之后叶莺离开，灵曦在军部中请了假，整整三天都陪伴在姬晨旁边。

这里是帝国西南的军部堡垒，在深渊入侵的这几年里唯一没有被攻陷过的帝国军要塞，在北部防线败退的情况下只有这里如同海岸最前端的礁石，给予着帝国所有人击败深渊的信心。

灵曦是一年前调来这里的，本来她与叶莺一样，所属于风暴主城的军区，但是主城沦陷，灵曦绝望地认为她不可能有机会再见姬晨，曾在一次执行探索任务中自杀式地突袭深渊势力的部队，被莉娜救回之后受到处罚，随即调动到西南堡垒。

“我...是谁？”尽管一切事物都呼之欲出，但是我仍然无法抓住它们，就连见到了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人物之后也只有刺痛在影响着我的大脑。空白感依旧。

灵曦愣了一下，随即她终于确信了叶莺的说法，自己的哥哥因为特殊原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是，他还记得约定，记得要到主城去找自己。

女孩用力地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激动，胸口在剧烈起伏。我的心居然也同时猛跳起来，完全的空虚感被莫名的东西填满，让我坚信失去的记忆一定能够取回。

“没事了，哥，你是我哥，姬晨，是我的大英雄。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肩上感受到了一道暖流，我同样紧紧地抱住了她。她的情绪同样感染着我。

“我会想起来的。等着我。”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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