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姆首先从死寂中回过神来,虽然地上的那道血痕十分注目而且他急于确认的东西也在里面,但他还是理智的按捺住探索阵地中心的迫切心情。他们三个人需要搜罗几件武器,周围的暗堡或许还有剩下的。
“聚在一起,千万不要分散”,卡里姆的声音也因为诡异的氛围而压低了不少,戈本和奥林自觉的闭上嘴不再出声。
他们先进入的是东北角的暗堡,卡里姆刚掀开暗堡入口挡雨的伪装布里面就传来一股呛人的血腥味。这座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暗堡墙壁上涂满了干燥的血液,简直就像掉进了西瓜瓤,卡里姆不得不捂住鼻子进去翻找武器。
机枪、突击步枪、手枪,就算是弩箭吹管也行。
“弹药箱是满的,罐头也有剩余,水壶很沉……”
零碎的东西倒是很多,最重要的火器就是不见了,迫不得已的卡里姆只好拿着侥幸摸到的工兵铲分给手下,戈本和奥林自然是一脸不情愿。
“去另一边看看”。
另一角的暗堡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境况,只是这里并没有太过血腥的镜头,只有几小股血迹凝结在地上。
还是没有枪,这次卡里姆就有些焦急了,比他还急的是另外两个没枪的手下,这里无时无刻的死寂让他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更不用说还要在这压抑下蹑手蹑脚的搜索。那座位于中心的掩护所好像住着恐虐恶魔,只要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它就会冲出来把他们吃了,所有每一次翻动东西的过程都变的漫长十倍,且惊险的足以叫人心肺骤停。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劳而无功,倒是每人都有两把铲子可以装备。卡里姆都不用去观察手下的状态,听他们的心跳就像打桩机一样突突突的响就知道不堪大用四个字已经写在两人脸上。
“你们两个在外面警戒”,卡里姆掏出手枪把子弹上了膛。
“要是有枪声传出来你们就别管我赶紧跑”。
他双手持枪靠近了掩护所的门扉,身后的随从躲在暗堡里面探头探脑。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也不打算叫其他人进去掩护所,因为那些信得过的亲兵已经死绝了,这几个还远达不到信赖的程度,所以有些秘密还是自己掌握为好。
血迹的颜色有深有浅,而且中间有不少明显的厚薄之分,卡里姆判断这应该是多股血迹重叠在一起,如果说这是拖尸体形成的话那些收尾人应该拖了很多趟。
他猫一样蹑手蹑脚的挪到门边,轻轻的推了一下,那门关着却没有上锁,然后把耳朵贴上铁门,没有动静。他把枪口抵在门旁边,另一只手握了握拳,之后毅然拉开门把,一个翻滚突入掩护所。可他的翻滚还没完事脑袋就撞上了一坨软乎乎的东西,伴随着撞击头发上还粘了一股冰冷的粘稠物体。
他定睛一看身边的东西差点没吐出来。
一具,不,是一排尚且具有人形的东西整齐排列在掩护所中央,每个人形的脑袋上都有碗口大小的孔洞,掩护所的桌椅板凳被挪到了一个角落,另一个角落里堆着同样的一堆“东西”。
卡里姆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他的手下被浑身涂满生石灰的绑成一排,然后被挨个浇水。生石灰遇水发热,发出的热度足以点燃草木,这些可怜人不是被烫死的就是被蒸死的,而掩护所另一边的那堆尸体的下场更是残酷,那些突出的骨头密密麻麻,上面还包裹着没有流干的烂肉,就像一个用橡皮泥捏成的刺猬。他们能剩下粥样的形体已经算是奇迹,一个残酷无比的奇迹,一个疯子的杰作屹立在大地之上。在那个水汽蒸腾的瞬间惨叫究竟会多惨烈?恐怕只有去过地狱的人也描绘出那种情形。
同样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些枉死的冤魂似乎趴在卡里姆的耳边尖叫着,万千若有若无的嘶吼仿佛在撕扯他的肉体,他的意识开始陷入迷蒙,直到一缕冷意顺着头发流到脸上,他才想起自己的头上还涂抹着弟兄们的尸体。
“呕,呕呜……”
他癫狂的对着脑袋乱抓,直到他的头皮失去知觉才放下双手,卡里姆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指甲缝里渗着岑岑血迹,手掌上也有些许血丝但更多的还是乳白色的……
“呕,呕呜哇……”
将近一天粒米未进的卡里姆趴在地上干呕不止,直到吐出绿色的胆汁才让那种恶心消失,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一想到这里的空气中或许也充满了尸体的颗粒,他就感觉空空的胃囊正在翻江倒海。
他发散的瞳孔又一次被排成一排的尸体吸引,另一种恐惧在他的心中迅速蔓延。如果这些人是被处决的话,他们肯定是被审问过了的,那么会不会有人已经招了自己的秘密。
想到这卡里姆仿佛大力神附身,他拿起工兵铲走向掩护所的中间,那里竖立着唯一一个没有被移走的东西——土灶台,他在灶台旁边单膝跪下,然后发狂般的挥动工兵铲把它砸了个稀巴烂。
打烂灶台的上部以后他一脚踢开底座,露出一个防火耐热的保险箱门,除了落些灰尘以外一切安好。检查外壳完整以后他熟练的转动密码盘,三圈以后保险箱内部的机簧弹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保险箱门。
保险箱里放着一个特制的防火布袋,拉链内层还有防水密封条,卡里姆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迫不及待的拉开拉链。
里面端正的放着一个与外界格格不入的保存装置,卡里姆用颤抖的双手抱起了这东西,绿色的荧光照着他那呆若木鸡的面颊。
外面的奥林和戈本已经等了很久,卡里姆进去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好像被架在火堆上的肉,小火慢烤,心里煎熬。他们躲着的位置也由阵地上的暗堡变成了后面几十米的缓坡,要是里面再没有反应的话他们估计得跑到高地下面躲着。他们甚至有些期待里面发出枪响,这样就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跑路了。
正当两人纠结的时候,卡里姆面色苍白的从掩护所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看胆怯的手下,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拿到了,制裁之剑就在我的手上”。
“噢!”两人一齐欢呼一声,然后满脸喜气的迎了上去。
“小心点别碰到这东西”。
“明白明白”,戈本到另一边扶着他的肩膀。
“首领,您的面色怎么这么恐怖?”
“你要是进去看一眼也会变成这样的”,卡里姆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那里面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而且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了,我们快回去吧”。
“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戈本的声音不再因为恐惧而颤抖。
“是啊,好消息,好消息……”
……
“咳呜,咳咳”,安洁莉娅上岸的第一口气非常不顺,嘴和鼻腔里除了污水就是该死的泥尘,她之前已经被这些东西弄的几乎窒息,幸好被拉出水面以后就有足够的空气把它们咳出来。经过半分钟的脆弱期她就开始挣扎着站起,但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她的几次努力都没有摆脱地心引力的影响,倒是灰白色的水迹溅了周围一地。
“别白费力气了”,她的身边传来同样有气无力的一声劝诫。
她这才歪头看处身边的“水迹”。
“您现在看起来好像一条超大的米虫”,引安洁莉娅发笑的是只剩两个眼球不是白色的克鲁格,他正趴在地上喘粗气。
“早知道就应该让你自己飘出来”。
“男士应该有点肚量”,安洁莉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手的黑、白、黄色污垢,这种神仙配色她只在梵高的画里见过,自己的脸上的样子怕不是变成了个向日葵。
“我们居然没被淹死”。
“要死也是被撞死的,我感觉自己至少断了一百根骨头”,克鲁格白里透红的颜色还是让安洁莉娅忍俊不禁。
“哈,咳咳咳……”
“这样还能笑得出来,我看你可以在这战争里活下来了”,克鲁格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坐起,然后一件一件甩掉破碎的装备。
“考虑一下跟我同命吧,当然指的是一起在乱世生存,帮自己,也帮别人”。
“哈哈,看在您的表现上我会考虑考虑的,不过这样辛苦的工作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你觉得这次任务还能继续吗”。
“里面全塌了,想要进去就得挖山,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安洁莉娅轻叹一声,诱捕器确实发现了些微信号,可现在那些遗迹产物就像定时炸弹一样深埋地下了,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只是给敖德萨留下了一个隐患。
这种结果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没关系,至少我们还有重来的机会”,克鲁格已经脱掉了所有破烂,只是配色没有任何改变,就像他的坚毅一样,从未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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