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带来的脱力感只持续了几分钟,对于潜在威胁的警惕迫使两人迅速起身,武器、方位、出路都没有头绪,因为昨晚袭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最好天黑前和大部队汇合,当下分工是最有效率的做法,他们一人找线索一人检查装备。
克鲁格几乎是一脸黑线的翻弄着面前的破烂货,有用的东西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像什么没有话筒的通讯器;没有镜片的护目镜;空空如也的氧气钢瓶,简直像来到了鲁滨孙漂流记的片场。
“有什么用什么吧”,正当克鲁格开动脑筋制作武器的时候,安洁莉娅那边有了新发现。
“你是从这里把我拖出河道的么?”
“什么?”正埋头翻垃圾的克鲁格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是扛你出来的”。
“那就有点意思了”。
“这里的河滩上有拖痕”,这时克鲁格已经寻着声音走了过来,安洁莉娅此时正俯身在淤泥之中用手划了划那些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痕迹。
“地面上的痕迹很快就会被风吹干净,但是在河道淤泥上留下的痕迹就没那么容易被大自然消化”。
克鲁格的脑袋里马上打了个霹雳,这说明还有敌人幸存,并且和他们是从同一个地方登陆。
“现在我们是回去,还是继续追踪”。
“当然是追过去看看”,安洁莉娅理所应当的回答。
克鲁格耸了耸肩,他对此没什么意见,但是他提出要先确定自己的方位。
对于探险者来说在没有指南针的前提下辨别方向是一项基本功,对于信号旗出身的安洁莉娅更是简单。
“盐矿阵地在东4区,我们的方位是……”
安洁莉娅首先抬头看了看天空,如果天色晴朗的话就可以借助手表指针和太阳方位快速辨认方向,但是天色没问题,问题出在手表上。
“唉我表盘呢?我这么大一表盘哪去了”,安洁莉娅不可思议的甩了甩这手表只剩下一条表带的奇景。
“克鲁格长官,您的手表借我一用”。
“你要是能用就用吧”,他递过来一串金属制品,安洁莉娅努力辨别一番后才看出那曾经是一个齿轮组,或许是手表的一部分。
“那就只能用土办法了”。
安洁莉娅步履蹒跚的踱进树林,在林木线上寻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树桩,她使劲拂去树桩上的各种腐朽落叶,露出一个被污水浸的黝黑的年轮。
“年轮宽面是南边”,她的手指在古老的纹理上拂过,时光留下的痕迹不可更改,她很快就辨明了方向。
“走这边”,她挥了挥手,克鲁格则递过来一把用石块和呼吸管赶制的长矛。
“临时赶制的,先凑合着使吧”,他敲了敲用氧气罐为主体的大锤,安洁莉娅不得不投来寒酸的眼光。
“这么说也弄把弓箭出来啊”,安洁莉娅看了看周围的灌木,心里已经有了方法。
……
群山的另一边,某个防空洞内
波特带着康纳利和一部分精兵先期“接管”了这个原属于乌克兰第二方面军的废弃弹药库,这个看上去相当显眼的地方实际上非常隐蔽,因为上峰有足够的手段叫当地驻军发现不了这里的武装。
所有人都对这个新营地很满意,除了波特。
因为他们在这里遇见了等待多时的另一群人。
这五六个人自称是医生,其实就是从研究所里派出的记录员,康纳利的一群人虽然猜不透这群家伙的具体职责但对他们的政府身份心知肚明。这群人不会声张,只要有好处且不用拼命他们就会守口如瓶。
“波特队长您好,我是这群人的队长,叫我医生就好,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需要您的配合”。
“我猜你们的任务和新药有关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少废话,那些东西会把这些人的脑子搞乱,根本没法听从指挥”。
“那只是开始的一批量,这次我们带来了新的产品”,他解开身后的油布,露出里面的一排大箱子。
“我无所谓,但你们要是做实验的话为什么不在研究所里,干嘛多此一举的搞个游击队来挑选试验品”。
“我们只负责药品的部分,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也不应该去打听”。
“你倒是轻巧”,波特忿忿不平的嘟囔了几句。
“不过以个人名义我也可以分享给您一些情报,毕竟我们还要多多合作”。
“请讲”。
“从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为止东欧大地上留下的众多敌对游击队活动非常猖獗,很多时候虽然正规军控制了城市和乡村,但更往外的山地林区却几乎成了法外之地”。
“还请您说点我不知道的”,波特心说他拉起来的队伍不就是这么组的吗,还用你来上课。
面对波特的打断他并没有任何愠怒,他看波特停嘴就继续刚才不紧不慢的叙述。
“所以这里有众多流动人口,而且都是没有身份的人,换句话说,死了也没人在乎,而我们的事业需要很多活体来试验,正规渠道下搞到足够的实验品根本不可能,而且遵从条条框框的话还时刻受到反对者的掣肘”。
“所以你就拿我的兵来当试验品喽”。
“你难道对这些**分子产生了感情?”
医生依旧微笑着,但他的话语如同顶在波特脖子上的刀尖,波特平静的连表情都没有。
“都是些行尸走肉罢了,谁会有多余的同情给他们”,波特说这话时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但是现在待在外面的那群雇佣兵多少还是有点用的”,波特的言外之意就是别拿他们当试验品。
“我记得您曾经上报过他们都有药瘾”,医生从兜里掏出一个挂满便签的小本子翻了翻。
“都是些传统药物,他们有服用新药吗”。
“没有”。
“那真可惜,我还需要从头培养实验对照组,因为您提到过之前的试验品都阵亡了”。
“张口闭口就是这些歪门邪道,我记得当年可不是这样打仗的”,很久以前,他也金戈铁马过,就算现在想起也是心潮澎湃。
波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他拿了一支,然后把烟盒朝向医生,后者笑着谢绝了他的邀请。
“虽然我不想打消您的积极性,但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下,军队的特供烟草都是经过我们特别调制的”。
听了这话的波特脸色一变,他把刚叼上的香烟吐到了地上,紧接着甩医生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当然这不是全部原因,士兵们勇敢杀敌才是胜利的基石”,医生又圆滑的把话题溜走。
“而且现在要测试的药剂也不是给士兵服用的”。
“那是给谁用”。
“给敌人,给所有帝国主义者,让他们在癫狂中灭亡”,他大言不惭的说出这句话,波特则有些恍惚,他面前的人就好像刚从1911年穿越过来一样。
“你是这么想的?”波特的语气变得十分小心。
“这不是我的想法,这个时代逼迫我们这样想,我们与他们迟早一战,在那之前我们决定弄脏双手,用尽一切办法削弱他们的力量,为此我可以牺牲一切”。
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和他的步枪,医生的任务是让这个士兵再也拿不起步枪,他以此为荣。
“您可真是崇高的英雄”,波特咽了口口水,对于这个家伙他必须要小心点。
“但是你三天两头的叫人消失会给我的工作带来问题啊”。
“实验的事就让我来负责,绝对不会影响到您的指挥”,医生又诡异的笑了笑。
“毕竟您是要常驻在这里了,自然要有个稳定的组织,现在您可以叫那些炮灰来进驻这里了”。
这话叫波特心里咯噔一下。
没人喜欢这种卧底把戏,而且是这种活着难受死了挨骂的反串卧底,一听到医生说要他常驻的这一席话他的心里就出现了些许动摇。
军人的使命感在他的心中已经模糊不清,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控制分裂势力的战士还是助纣为虐的走狗,但是他不会像医生一样为自己的疯狂找一个崇高的理由。
他只是一个被黑暗压倒的可怜虫,为大人物们搬运权利的无数蚂蚁中的普通一只。没有对错,没有黑白,他的世界早就被染成一片灰色,就像他身处的这片无主之地,晦暗;阴翳;无路可走。
几个小时后,波特的全体游击队可以说是浩浩荡荡的进驻了防空洞,医生则一开始就风风火火的给这些人作身体检查,整个过程持续了七个小时,而他就在临时准备的医务室里坐了七个小时。他的工作热情叫人侧目,一大半的人都这个人赞不绝口,但波特一联想到医生的言论就对这个人感到不寒而栗。
直到几天以后波特才偶然发现,这家伙还有门路从城市里的军医那里获得尸检报告,所以他甚至都不用担心遗体落入军方手中而暴露药物成分什么的。
但这并不包括已经被打包到福明手上的几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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