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大小姐的后门

开学那天自然是人山人海了。

虽说是初三下学期并不需要缴纳学费，不过门口依然挤满了前来打听情况的学生家长们，一个个围绕在各自班级的班主任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关于升学考试的事宜。

“各位家长们别着急，请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班主任夏老师摆着张笑脸，她本身就不是什么老资历，碰到现在这种人山人海的状况自然会有些露怯，却还是安慰着：“其实中考跟高考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同的，我们要重视，却也不必搞得如临大敌一样，孩子们的状况都在这份报表里了，朱立文，你去我办公室帮我拿一下？”

“知道了老师。”小课代表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捧着那一叠厚厚的文件。

她把那一摞放到讲台上以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那个有些心虚的低着头的大小姐，整个人还有些好奇。

“立夏？你怎么了。”朱立文伸手在还在发着呆的大小姐面前晃了晃，让她回过神来，“你看你还闷闷不乐的，今天开学啊？还是你爸爸妈妈今天没来？”

“啊？没事没事，今天我爸爸来的……”大小姐挥了挥手，语气有些有气无力的解释，“前几天有些感冒，现在没什么精神而已。”

“也是，你上次期末考试成绩挺惊艳的，年级前十呢，你要是还能自卑，那我不得哭死去啊？”朱立文笑笑，虽是这么一说，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嫉妒的意思，她期末考试上次排到了年纪第32名，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进步了。

正说着话的功夫，教师大门外却是走进来一对母女，两个人脸上都刮着和大小姐一样的表情，闷闷不乐的，走到座位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和朱立文说着话的立夏，鱼童童不免一愣。

朱立文还没太搞清楚状况，调笑着用胳膊推了推大小姐，“哎，鱼童童哎，你跟她也好久不见了吧？不先打个招呼。”

意料之外的是大小姐却是有些心虚的笑笑，然后埋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仓皇的从过道夹缝里逃走了：“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立夏你等等……”结果鱼童童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大小姐的整个人影却是已经飞速的消失在了教室里。

剩下的几个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朱立文这会儿也感觉到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了，挠了挠头，脸上有些惊奇：“怎么了这是？”

却是没有人回答她。

————

大小姐一个人在厕所里磨蹭了老半天都不想出来。

其实她现在真挺后悔的，对于那件事其实她早就明白过来了，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意气用事，那么鱼妈妈和童童也不可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所以她有些愧疚，一想起那些事儿，就感觉浑身像是被蚂蚁挠着似的，特焦躁不安。

也不太敢去面对。

要说道歉吧？

可这事真的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结束的么……

大小姐叹了口气，只觉得上辈子那份遗憾，怎么样都填不满了。

正好这个时候自己的爪机响起了，大小姐慌乱的从口袋里摸出来，按下了那波音键。

这台手机还是年初的时候老爹替她买的，阿尔卑斯牌的，这个世界里这款手机的地位就和上辈子的小灵通差不多， 除了打电话和扫雷什么事也干不了。

“立夏你干嘛呢，你赶紧出来，我找你有事。”一接下电话那头老王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听他那没心没肺的语气大小姐就一顿烦躁。

“你还能有什么事？别老天天给我发早安你好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了行吗，你不知道电话费很要钱的啊。”大小姐就翻白眼，这个时候语气也难免特别的不友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我求求你了王少爷，我现在正恼着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烦什么事？”就听电话那头的老王未卜先知般的笑了笑，语气格外的欠揍，“你不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愧对于鱼童童她们一家么，所以现在不敢跟她们见面，我说的是不是？”

大小姐抓着爪机都惊了，愣了半天才蹦出一句： “靠，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别说那么难听行不？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矜持点啊你。”老王则被了两句之后就对着大小姐又诱惑道，“来，我刚才想好了一个绝佳的方案可以处理你这个问题，我现在跟你谈谈，如果你觉得好的话，咱们就立马开始实施，你看怎么样？”

“什么方案？”

“就是这一套方案。”老王回答道。

……

这一通电话一讲就是十多分钟。

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大小姐腿都麻了，不过似乎是老王电话里说的那个提议真挺不错的，起码现在的立夏脸上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郁气了。

想着，大小姐就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正好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早早等在走廊外的鱼妈妈和童童，那股好不容易舒出来气，差点就给吓回去了。

“立夏，我妈妈……其实我有点事想和你说。”鱼童童抓着一旁的护栏，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鱼鱼鱼童童童童同同学。”大小姐有点结巴，一想起之前的事，那心虚的，连看都不敢看。

“其实有些话憋了很久了，这几天你一直没来，现在想跟你谈谈。”鱼童童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然后走过去捏了捏大小姐那白嫩的爪子，却没想到被大小姐下意识的一个后撤，挪开了一个步子的距离。

这个时候反而轮到鱼童童有些惊讶了……

就看立夏整个人都有些哆嗦，爪子在空中仓促的比划着，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我刚才从厕所出来，忘了洗手。”

“你不用那么紧张吧。”鱼童童有些好笑，“其实我跟我妈妈当初也没有怪你什么，啊， 现在也是，其实我们都知道的，当时你就是看不顺眼才会那么做的，谢谢你啊立夏，你当初一定是觉得我们被欺负了心里很难受，所以想帮我们出头吧？”

“我……”立夏一时语塞。

鱼妈妈在旁边看了许久，这个时候也是叹了口气，“是啊小姑娘，其实我们还要多谢谢你呢，如果不是店铺被拆了，可能现在我跟童童还要为了那五十多万发愁，还好拆了，他们现在工商部也没有来找我们麻烦的藉口了，小姑娘，你别这么沮丧，如果没有你，可能我跟童童现在都已经出不来了也说不定呢。”

可话虽说是这样，语气里那抹落魄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这一定是想要安慰她才这么说的吧。

虽说自己那个舅妈一家在笼蒿的产业比鱼妈妈要高上不少，可既然是暂时收留，那日子过得，肯定比以前还要清苦才是。

大小姐深吸了口鼻涕，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想着，她也不管什么别的事情了，索性鼓起了口勇气抬头望着母女二人，张了张口：“那个，其实我帮阿姨找了份工作，就在邺城的，而且离学校还很近，要不阿姨你待会过来看看？”

“工作？”鱼妈妈和童童对视了一眼，对于这样的邀请，也有些意外。

而鱼童童似乎就没有老妈思考的那么多了，这个时候已经好奇的望了过来，“立夏，你帮我妈妈找工作了？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笑了笑：“等放学过来一趟就知道了。”

由于今天只是来报道，所以来的并不需要一直呆到下午放学才能出校门。

夏爹好不容易询问完了关于自家女儿在学校里的各种表现，结果一回头准备招呼着她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大小姐正拽着一个看上去有些陌生，不过面向却很和善的妇人往外走，老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倒是自顾自的下楼先回了家，不去打扰自家女儿了。

应聘的地点自然是西街。

往里面的走的时候，看到那一阵戒备森严，鱼妈妈便有些犯憷：“小夏，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应该是的。”大小姐温和的笑了笑，解释道，“这里的工作还是挺不错的，清闲，而且工资待遇也很高。”

“是吗。”鱼妈妈笑了笑，可望着正中央坐落下来的高星饭店，一面面雕梁画栋的建筑墙，又有些犯怯。

“这里的工作要求应该很高吧？应该需要文凭什么的吧？像是985，还有211那种……”在鱼妈妈的印象里，这种高端上档次的地方即使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也应该会用高文凭来撑撑牌面才是，而自己只是一届小老百姓，当时也没什么钱上大学，这个时候会打退堂鼓才是正常反应。

想着，她苦笑道，“其实阿姨也不需求那么多的，你看，阿姨在你舅舅家里生活得也很不错的，现在一个月也能拿三四千呢，童童也比以前生活得好了。”

这话说的大小姐就一阵心疼，三四千的工资虽说在那个年代看起来确实是一比不小的收入了，可鱼妈妈早年离婚，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又要照顾店里，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用的。

“没事的阿姨，其实这里不需要学位文凭。”大小姐安慰了两句，让余妈妈多少有点信心，她凑到余妈妈耳边小声说了句，“其实这里比较缺人手，然后又不愿意去外面招人，所以工资什么的也会比外面高昂丰厚许多。”

“真的吗。”余妈妈就一脸惊奇。

推门进入那家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面做了个人五人样的小男生，一眼看过去也才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过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给人一种特别成熟的感觉。

“哎？你是……”鱼童童第一个发现的异样，细腻的手指点了点那个正经危坐的小男生，似乎是在回忆：“你不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个……那个叫王维的么？”

说话间她又看了眼一旁的立夏，一下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里是我爸爸的产业。”老王寻思着如果说是他和大小姐合伙开的小店那么对方肯定会把他当神经病看，索性随便找了个理由。这也是当初大小姐交代他的，不能暴露了他俩之间的关系，“我今天正好过来替我爸爸收人，然后立夏跟我说你们现在遇到困难了，是吧？”

“所以正好就把你们引荐过来了。”老王尽量在脸上摆了个人畜无害的表情，看了眼那对还没能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不是恶作剧的母女俩，干咳了一声，索性开门见山，“说别的也没有用，咱们先来谈谈工资方面的问题，你们看怎么样？”

“这就谈工资了吗？”鱼妈妈有些意外，这都什么都没说呢，也不管自己究竟能不能胜任这一职务，枝节就讲到最关键的问题了？

“别误会，因为是同学，所以有优待嘛。而且我也挺立夏说过你，鱼阿姨，确实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干我们这一行绝对是十分合适啊。”老王恬不知耻的梳了个大拇指过去，然后咳了咳，点着桌面，一脸正色道。

“那么关于工资方面的问题，我的开价是，对于前三个月的月薪……就先来三万凑凑数你们看如何？包含五险一金，其中的保险费费用我们这边替你们交，至于后面几个月还有年终奖，也是会有提成分配的，实在不行还有保底，双休日和各种节日可以带薪休假，每天上班五个小时就可以了，每个月可以有三次请假的机会，如果赶不及，实在不行不来也没什么关系，提前打个招呼就行了……咳，这个待遇你们考虑考虑，到底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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