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如果这是梦的话

“你、你不要过来！”

“什么嘛，刚刚说让我站住的不也是你吗？”

我轻挑起眉头，对着在沙发上畏缩成一团的奈月说着，看着她那种惊惧和无助的眼神，我有些无语，之前欺负我时倒是摆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怎么，立场颠倒过来就一下子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从这种方面来看柔弱外表的萝莉属性还真是好用。

“刚刚、刚刚说的不算！你、你离我远点！”

“不是说过了吗？”我的脸上露出笑容，眯着眼睛向奈月逼近，你也该稍微体会一下不是吗，那种把猎物慢慢逼到角落的感受。“我也是会反抗的。”

突然奈月的眼睛好像闪了一下，对着我抬起了右手，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伸出手臂挡在面前，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被弹飞也没有被禁锢住身体，看着她一脸不屑的样子，我不由火上心头，原本只打算吓唬吓唬奈月的我也被激起了几分好胜心。

“我倒是要看看没有能力的你能把我怎么…….哎哟！”

这次她丢过来的东西和之前截然不同，体积要更小一些，饶是有心理准备的我也被吓了一跳，并不是什么快到无法躲避的速度，相反我还看清楚了空中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看准我放下手格挡的空隙，奈月把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照着我的脑袋丢了过来。

在我愣神的功夫，手机就砸到了脑袋上，伴随着“咔嚓”的声音，手机与地面来了个完美接触，不仅连后盖，甚至连电池都摔了出来，我次奥？这么心狠手辣？顾不得管火辣辣的额前和有些轻微的耳鸣，我紧忙蹲下去查看手机的状况，装回了电池和后盖，还可以开机，可那道贯穿了屏幕的裂痕就像裂在他心里一般，我是真的有些想要骂人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很贵的机型，可这是从那些亲戚里给的微薄生活费里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在姐姐不在的这三年都是靠手机和漫画才能够维持生活，所以这部手机的地位在我心里绝对不低，是类似于“朋友”的存在，但是我唯一的“朋友”却被…….

无法原谅，说真的无法原谅，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真正地对奈月“上火”，原本只是抱着类似于恶作剧的想法，想让奈月体会一下被人欺负的感觉，现在不仅仅没能成功，自己的心还在流血，我一脸悲痛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怒视着奈月，她还是一副我没错一脸嫌弃的样子，几步的距离也就是一个箭步的事，在她准备把急救箱丢过来之前，我就冲到她面前，在一声惊呼之中我就把奈月压到了身下，并且按住了那双不安分的手。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不得不说她抵抗的力量相当微弱，失去能力的奈月力量有着和她身材完全匹配的力量，比起我来还真不是小了一星半点，我只用左手就能按住她的双腕，这种某些不可描述的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面现在让我非常享受，被压在身下的奈月还在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这只会成为我报复她行为的催化剂，这之后终于可以干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说了，放开！快从我身上，滚开！”

“别吵，只会痛一下子而已。”

“你这个……”

变态对吧？都听腻了，听着奈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滚动的泪光，让我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但我并没有停手的意思，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我伸出手了，拨开了她额前的刘海，曲起了食指。

“给我觉悟吧！”

狠狠地一个爆栗在敲在了奈月的额头上。

“你、你你你、你！呜…….”哭了哭了，简直是效果超群，以前晓夭姐对付不听话的我时管用的伎俩没想到会如此管用，眼泪汪汪的奈月再也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所在沙发的角落呜咽着。

这样才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嘛，我满意地搓了搓手，得到的确是妹抖「差劲」的鄙视，她似乎对我乘人之危这一点非常不满，可我有什么办法嘛，平常状态下的奈月怎么可能乖乖听我说话，光是看到奈月这种暂时被驯服的样子就可以说是赚到了，而且我自认为这已经是非常温和的方法了，毕竟一想起那裂开的手机屏幕，我的心还在滴血。

怪物？恶魔？眼前卸下“能力者”外衣的才是真正的奈月吧？看着哭着哭着像是缓过劲来的奈月，表情由惊慌慢慢转为羞怒，最后化身成一只发狂的小猫对我张牙舞爪，无视了她的反抗，任由毫无杀伤力的拳头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轻轻把手掌放在了奈月的头顶，稍显粗暴地揉了揉，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喂，奈月。”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这个混蛋！”

“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吧。”

“还不停……..啊？什么？”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话，用力搬开我的手之后的奈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发红的眼睛向上看着，配上还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可有些犯规了，我挠了挠头，装作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就是那个啦，互不相欠，重新回到对等的关系。”

“…….”

“你看我们也没有必要每次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吧？你这么强的能力者也没必要老是在我这种无能力者身上浪费时间，有什么想问的事情还是想说的话就在这里全部说清楚，你这种状态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不是？”

我这次没有移开目光，用尽量真诚的目光看着奈月，她的读心能力既然无法对我产生效果，那么我只能向她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这时必要的，同时也是必不可缺的环节，但是奈月她并没有回答，即使我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尴尬的沉默充斥在空气中，这次忍不住先开口的是我。

“至少也得告诉你为什么会被袭击吧？还有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能让你变成这副惨样，我先前也有问过妹抖原因，不过她好像受到了什么的干扰，真是的，什么顶级AI嘛，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话咱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果然如我所料的那般，妹抖华丽丽地出现在了我的肩膀上，她边表示抗议边揪着我的小搓头发说道：「人工智能也不是万能的，要是妹抖能有实体的话也轮不到你这个半吊子登场！」

“这损人就损得不上道了！妹抖你说说在照顾奈月的这段时间里，你除了帮倒忙瞎指挥之外还干了什么？”

「嗯，比如说将某人把小奈月压在身下的高清视频录了下来，并把某人的表情做了个特写之类的——」

“奈月啊，你要知道是多亏了聪明能干的妹抖大人你才能恢复的如此之快，还不快谢谢她！”

总是在精准的时机击中我的要害，真可怕！妹抖真是可怕！我不由地发出这种感叹，同时也在等待着奈月的回答。

“我知道了。”奈月淡淡地说了一句，嗯？她真的听进了我说的话？但是她的表情怎么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我难道又说了什么让她不满的话？

“你、看见了吧？”这个问题倒是问住我了，她指的是什么？我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冷汗，她指的该不会是……..

“没有看到，绝对没有看到！当时妹抖就在我身边啊！我都是蒙着眼睛完成一系列操作的！”

「吹口哨+移开视线。」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吧？别搞成一副我好像真的做了的样子啊！”

“别装傻了。”出乎预料的是奈月既没有脸红，也没有生气，我和妹抖的互动并没能给她造成任何影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接下来的回答，不知为何，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别忘了我可是读心能力者，你骗不了我的。”

“不是对我没有效果吗？你那个所谓的读心能力。”我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那双紫色眸子现在仿佛真的可以看透我的内心，所以我尝试避开这个问题，明知道这是一个在现在无法回避的问题。

“你这算是回答了吧，都不需要读心，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那是你吗？”

“……..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还是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在这之后奈月又缄默不言，我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们在说什么啊？」

状况外的妹抖一脸好奇地问道，她现在确实不可能了解我和奈月的感受，这本该是一段应该永远埋藏在奈月心底的回忆，却因为我握住了她的手而被揭开了，尽管这并不是基于我自身的意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话，毕竟我的过去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所以你说的一笔勾销也是为了远离我的借口吧？”

“不，不是这样的。”

“那还是说，”奈月的眼神变得冰冷，紫色的眸子仿佛一潭无底的深渊“你在可怜我这个怪物吗？”

“我、我没说过这种话吧？”——但是那一幕却再次跃于眼前，跪在废墟中流泪的少女，缠绕在其四周的紫色暗影，这些绝望的缩影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你们都是骗子。”

“不、不对，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啊，我只是想要帮你！”

“不是说好，互不相欠的吗？”奈月在这种时候竟然笑了起来，那双笑眼中包含的东西很多，自嘲，疲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

她轻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想要迈开步子走动的时候却被自己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她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我伸出了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臂。

“别勉强自己，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

“不要、你管。”她甩开了我的双手，却差点因为用力过大身体向后仰去，我“喂”地再次伸出右手想要抓住她。

“不要碰我！”

在碰到之前就被喝止了，奈月稳住了身形，一双紫色的眸子怒视着我，“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是认真的吗？奈月？嘛，应该是我听错了，就算你的性格再怎么别扭，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对吗？”

“……..”

“沉默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啊，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一心一意的照顾你，对做了这么多的我，这真的就是你的回答吗？奈月？”

“我有说过一句寻求帮助的话吗？你还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时候，想听的话多少遍我都可以说，这里不需要你，给我、滚出去。”

“我知道了。”

我并没有歇斯底里，我反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平静，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到现在才了解到这种事情的我真的是无药可救，没错，奈月她并没有说过需要我，一次、都没有说过，奈月说的没错，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明明都被人归类到了恶心的范畴，我还在这里做些什么？被人厌恶得还不够吗？消失的话就行了吧，非常简单易懂的解决方式，她表达的意思也很简洁明了。

你真恶心耶？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呢？

那我除了回答“我知道了”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迈着不怎么轻快的步伐，我转过身去，一向有着话痨属性的妹抖此时也在奈月身边静静漂浮着，她好像在看着我，又好像没在看着，搞到最后连她都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利用完了就丢掉，反正是那种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早点这样说不就好了吗？

我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打开了玄关处的门，然后轻轻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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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了，那个烦人的身影终于从眼前消失，奈月松了口气，随后失去力量支撑的身体向后倒去，所幸身后的就是沙发，她并没有再次受伤，可所受的冲击力还是让奈月的思考产生瞬间的空白。

原来没有她一直所厌恶的能力的话会这么脆弱，说起来也挺可笑的，就是这种像是诅咒的东西庇护她到现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没有能力的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真的好吗，小奈月？」

“什么啊，你还在啊。”

奈月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似乎刚刚和那家伙对话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奈月深吸了一口气，积攒了少许力气。“也是，除了那家伙之外你基本就是无敌的，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哦，除了小奈月身边，咱哪也不会去的。」

听着妹抖的话，奈月咬了咬嘴唇，“可是我不需要你。”

「不要这么绝情嘛，你和他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即使到现在咱也是一头雾水呢，不过在咱看来，这次确实是小奈月做得太过分了。」

“闭嘴，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奈月想挥开妹抖，但是她挥了个空，妹抖看着因为还在发着低烧的奈月，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奈月…….」

“为什么不离开啊？我可是、我可是灾厄的化身啊！”看着奈月双手抱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妹抖只能看着，她尝试着伸出手想要摸摸奈月的头，但是手就这样穿了过去——妹抖只是个虚拟影像，就和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奈月觉得咱会怕什么厄运之类的东西吗？咱可是学院里首屈一指的AI，而小奈月又是咱早就确定好的研究对象，所以咱是不会放弃的，但是小奈月却是一副想要放弃的样子。」

“没办法的。”奈月打断了妹抖，没有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妹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小声开口问道：「这次的麻烦就这么棘手吗？」

“是我完全应付不了的等级，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她的能力，手法简直熟练到让人绝望，想必应该是出自那个地方的人，而出自那个地方的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猎物，虽然被人当成猎物很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

没必要拖累不相关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无能力者。

现在奈月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祈祷，祈祷对方来的速度不会太快，祈祷自己的能力能快些恢复，虽说奈月也不清楚恢复能力之后的她是否能与对方一战，但现在的她甚至都拿那家伙没办法。

「小奈月再休息一会儿吧，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他、那家伙走了吗？”妹抖没想到的是此时奈月问的还是和眼下这状况基本不相关的问题，其实还是非常在意的吧，放在平时的话妹抖说不定还会调笑奈月两句，可她看着眼下如此憔悴的奈月，不知为何就会产生一种不忍的感觉。

看来观察目标定成奈月真的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刚从公寓大门处，说实话咱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家伙这种表情……」

“这样就好。”

奈月用只有自己听得到音量呢喃着，她靠在沙发上，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遇险，却又莫名得安心下来，这是为什么呢？奈月在睡着之前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帮她盖上了薄毯，她想要睁开眼睛确认是谁，可无论怎么努力眼皮都重得像是被胶水黏住一般，随后奈月便放弃了。

这百分之九十九只是她的幻觉，奈月不认为一个AI有化为实体的能力，更不认为有人会在这种时间点出现在这种地方帮助她，所以没必要纠结于这种事，但是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不错，如果这是梦的话，长上一些也不会讨厌。

睡梦中的奈月不经意透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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